《落**辉》琴挑

84、前传（23）

　　我整个人被绑着撞向阿龙，他以为我和风扬一个被缚一个被毒，都成了他手里的待宰羔羊，却没料到任何生物为了求生都会拼尽全力一搏。他太得意忘形了就失去了警惕心，被我重重撞倒在地，我也跌在他的身上无法再动弹，他手里的枪跟着飞了出去。接下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望着风扬，希望他能捡起那把枪，可是我心痛地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汗水浸湿了他的黑发，一缕缕粘在额前，身上的白衬衫同样被汗水濡湿变得透明，看得见肌肤，他像个刚刚被从冰窟窿里打捞上来的溺水者，浑身发抖，嘴唇也失去了平常美丽的色泽，呈现出淡紫色。他一定很冷，他一定很难受，风扬，你得坚持住！
　　阿龙马上就把我拎了起来，他疯狂地殴打我，拳头雨点般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身上，可是我不觉得痛，我满脑子都是风扬痛苦的样子，我大喊道，阿龙你打死我吧，可我求你救救他，他没有害过你，他还救过你，你可怜可怜他，打120好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呀！
　　阿龙掐住我的脖子，沙哑着嗓音说，我才不会救他，我就是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最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而你却不能救。
　　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他的脸几乎扭曲，我就是见不得我得不到的东西人家轻易就能得到，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范爷！我像在黑暗中见到最后一点火星，我紧紧抓住它不让它熄灭，你不是要等他吗？他还没来，如果他来了，他一定会明白你的心意，你把话跟他说清楚了，没必要非要弄出人命。
　　他冷笑了两声，你以为他会来？呵呵，他对你还没到这个地步，因为他最在乎的人始终都是自己。。。
　　那不一定，万一他是冲着你们的情谊来了呢？事情还没到最后，你别放弃。。。
　　你哪那么多废话！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即使他真的来了，也是来杀我的，他对我还有什么情谊可言？
　　他低下了头，语气酸楚，忽然间我对他竟同情起来，然后我看到对面风扬手里握着针筒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接近阿龙。
　　我的心剧烈地跳着，这是个好机会！我连忙转移阿龙的注意力，龙哥，其实范爷不会赶尽杀绝的，他一向对我也很好，也许是你误会他了，或者你得到的他要陷害你的消息也是错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挑拨你们的关系。
　　我这番胡乱的猜测竟然起了作用，阿龙抬头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期待，又想在询问，看来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范爷要害他这个事实。
　　我继续抓住时机说，你跟他好好解释，即使他今天不来，你也可以打电话给他，跟他澄清你们之间的误会。
　　他咬紧了嘴唇，身体也稍微有些放松，我心突然软了，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滋味我尝过。这时我看到风扬握着针筒的手已经举了起来，我刚想张口阻止他，针筒就被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阿龙的后脖颈，他惨叫了一声，用力推倒了风扬，身体晃了晃并没有倒下去，风扬则滚到了墙角，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我把头对准阿龙的后腰，还想故伎重施，可是被他一拳打在了太阳穴上，差点昏厥过去，然后我只听到一声枪响，再抬头时，面前是阿龙惊恐的，睁得大大的双眼，他在我面前慢慢跪倒下去，在他身后不远处风扬手里握着枪，喘着粗气看着我，陈。。。晨。。。他艰难地叫出我的名字，终于闭上了眼睛，任凭我如何呼唤，他都没有再醒过来。
　　后来，110来了，可能是旅馆老板听见枪声，不再相信阿龙的谎言，以为这里真关着神经病，就报了警。警察又通知了120，把风扬、我和阿龙统统抬到了120上，送到了市立医院。

　　我没有事儿，除了被阿龙殴打的皮外伤，还有点感冒，阿龙受了枪伤但并没有死，子弹并没打中要害部位，他保住了性命。最严重的是风扬，那些毒品是切切实实地流进了他的身体里，并且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从抢救开始他就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如果再晚点，毒液到了心脏，就再来不及救了。
　　我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说，这说不准，也许很快就能醒，也许一辈子都醒不了，这要看他个人的意志了。
　　我却坚信，他一定能醒，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坚强，因为他是风扬。
　　我只去看过他一次，他身上插满了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是跳动的仪器，显示着他生命活动的迹象。我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了好多话，从我们认识开始，一直说到我发誓会永远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想要离开他，即使他赶我走，我也决不离开。他的手很温暖，直到现在我才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会不会太迟？
　　不，不会！
　　我看到了风扬的家人，他的大哥风雷和小妹风悦，还有他的父亲风隆宇。
　　我很礼貌地向他们问好，可从他们对我冷淡的态度来看，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和风扬的瓜葛，他们很排斥我。
　　我对风隆宇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风老伯，我叫陈晨，是风扬的朋友。。。我想了想，又补充道，风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在医院里陪护他。
　　风隆宇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走到走廊的窗户前默默地看向窗外，风扬的大哥风雷走到我面前严厉地说，陈晨，风扬因为你变成了这样，你还想继续让他受到伤害吗？如果真想他好起来，你就该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见他，风扬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们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在这里陪着，让外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儿？
　　我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得没有一句错，风扬这样全是我害的，我和他的地位相差悬殊，我既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他的伴侣，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求他的家人让我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爱他，这个原因够不够让我留在这里？我问风雷，我问风隆宇，这个原因够不够？
　　他们显得很吃惊，好半天风雷鄙夷地笑了起来，你有毛病吗？我知道我弟弟在外的私生活有些混乱，也知道他与一些男人交往，可是他不会当真的，风扬从小性格就冷酷，对什么都不会认真，为了一个男人搞到这种要死要活地步的，你说我能相信吗？
　　是真的！我忍住泪水不掉下来，我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一点软弱，因为这是唯一我能为风扬做点什么的机会了，我爱他，我也相信他也爱我，所以我请求你们，让我在这里守着他。
　　风雷说，那我就更不能允许你留下了，同性恋，哼，如果让媒体知道了我风家的人搞同性恋，风家岂不是名誉扫地？
　　他口口声声风家，名誉，脸面，却从来没有真正为风扬考虑过。
　　我愤怒了，逼视着风雷，一步步走近他，我质问他，你是风扬的大哥，所以我尊敬你，否则我早就一拳揍扁你！你知道不知道风扬多么讨厌那个风家？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他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你们有没有找过他？除了风家的名誉，你们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风雷没想到我有这种胆量，脸色越来越吓人，臭小子你算什么人？你凭什么质问我？我们风家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我说，我跟他关系大了，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风雷气得抬起手掌，被风隆宇喝住了，他走到我面前，表情严肃地问我，你叫陈晨是吗？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陈晨，你和风扬。。。你们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了？
　　我说，我们有了□□关系，您说到什么地步？
　　风隆宇很尴尬，我却一点都不脸红，真的，我才不觉得难堪。
　　他说陈晨我不是问这个，你很喜欢扬扬？
　　我说是，风老伯，我是很喜欢您的儿子，他能不顾自己救我，我也能豁出自己去，我知道您无法接受这件事儿，但我还是要请求您，让我待在他身边。
　　风隆宇摇了摇头，这不行，你们不可能，除非他不姓风。
　　我急道，那让我在这里陪着他，直到他醒来之前，只要他醒了没事儿了，我就走行吗？
　　风雷在风隆宇旁边说，爸，您不能同意，这小子留下要坏事儿的。
　　风隆宇考虑了一会儿对我说，好吧，我就答应你留下来，不过扬扬一醒，你就要离开他，你们不能再见了。陈晨，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不希望他因为你们的事儿影响他的生活吧？他有很好的前途，他以后也是要结婚生子的，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风老伯！我适时打断他，您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
　　我懂什么？也许什么都懂，也许什么都不懂，反正此刻我只要能陪在风扬身边就行了，即使在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我，或者永远看不到我，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在他的背后看着他鲜活起来，光芒万丈也好，高不可攀也好，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能在这个世界里存在下去，他的身边有没有我，我不在乎。

　　风扬，我想做你的翅膀，我没有脚可我有翅膀。
　　风扬，我想跟你在一起，很想很想，我是认真的。
　　这一次，请换我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