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揾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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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
一个慌不择路的身影流窜逃入了城寨之中。
这对于城寨来说这并不稀奇，它从来不会拒绝人，但稀奇的是，追着这个身影刹停在城寨外围的，是越南帮的人。
一群畏惧龙卷风而不敢入内，但对着出来了解情况的信一，还要装腔作势放狠话威胁乱吠的家伙，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王九，茄茄咧咧地笑着，十足十跟狮子王里面那个鬣狗一个饼印。
不过确实事发有因，逃入城寨那个陈洛军是个偷渡客，他抢了越南帮的“货”。
既然是这样，肯定要管一管的。从不吃哑巴亏的信一对王九呛声完，开车转回城寨内去搜刮这个陈洛军。
还非常急。
因为就是那么巧，方才娉婷厂里销货的人回来城寨带话告诉他，娉婷被廉署的人请去喝茶了。讲是配合调查问询，让他不用担心，但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他根本坐不住，跟龙卷风报备一声就要去廉署门口当望妻石，只不过才刚要出寨就碰上了这单事。
最好那条友醒醒目目别耽误他太久。信一恼火地在众街坊指示下飙车追击……
……
信一的担心是多余的，如娉婷的判断，这次的问询就只是廉署频频起诉程一言失败后，一次广撒网式聊胜于无的努力。
“那阵时股票咁旺，你又会咁及时收手，还辞埋职先？”问询人员非常怀疑地带节奏，试图让娉婷交代出她是知道内幕消息才这么做的，而内幕消息指向谁，能不能以此佐证去控告程一言。
注定徒劳无功。
即使是有内幕消息，也是娉婷自己收集情报推测的，根本没证据，更何况，看报纸都知道那些跟事件相关的人士死得多离奇，娉婷并不打算招惹这样的危险到身上。
“我都再一次答复你们，收手是因为我唔贪心，辞职是因为我厌倦了公关的工作。”娉婷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任何动摇，也不畏惧可能会有的疲劳轰炸，但是，有的时间无谓浪费，“如果ICAC实在想开工，我记得我入行时候，都曾经帮公司招待过不少你们的警察同僚，或者这些事都可以深究下，嗯，我想想下喔，我入行时候，78年咁啦。”
74年，ICAC就因整治贪污，跟皇家警察发生大冲突，搞得大罢工出来，后来，为平息社会动荡，通过赦免法案，77年1月1日前发生过的警员贪污贿赂行为不予追究，这才跟警方达成和解。
“喂！你现在威胁我地啊？！”问询职员立刻拍桌子强调上位者地位。
娉婷轻描淡写看了眼还在录音的设备示意，姿态安然，“还录音紧，我又点威胁到你们？一切都可以成为呈堂证供唔系咩？”
“你！”在问询职员被噎住时候，门被敲响了。
“阿头话没问题了，可以放人走了。”进来的青年下达了主任刘启源的指示。
看到来人，娉婷倒是颇为意外。
对着娉婷意外的表情，来人腼腆笑了笑，侧身让位给没好气的问询职员没好气离开后，对着娉婷不好意思地招手，“好耐冇见。”
“好耐冇见，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你碰面。”娉婷的笑容中多了丝丝怀念。
来人叫吴振轩，是娉婷的大学同学。
……
叙旧一番后，吴振轩自告奋勇要送娉婷回家，娉婷没有拒绝。
又那么巧，他们跟今晚盘踞在城寨外围的越南帮等人错开，没有撞上。
等到了城寨边缘，娉婷就停下了脚步，跟吴振轩开口道：“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之后我自己回去就行。”
“但是……”吴振轩看着露出的城寨街道，仍然是不太放心娉婷一个女孩子孤身走回去，“不如我送你到屋企啦。”
“唔使，我是城寨人，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是你送我入去……”娉婷为难地笑了笑，“看怕我还要送你出来。”
“咩啊，你笑我胆小啊！”吴振轩一下子精神起来了，“我不是以前那个试胆会还惊得发震那个我喇！我跟阿头一起见识了不少大场面，都经历过许多事噶！”
“好好好。”娉婷表示知道了，但是她仍不打算带吴振轩进城寨，“知道你有进步了，不过里面地形真的好复杂，你送我入去，等一下真的可能迷路走唔出来嘛。”
吴振轩还要声明自己一定能记得路，就看到娉婷望了城寨一眼后对他说：“你实在担心，不如陪我在这里聊聊天，迟些，我屋企人会出来接我，到时候你就可以放下啦。”
“你有跟屋企人约好时间出来接你？”吴振轩大为不解。
“没有。”娉婷解释介绍道：“城寨消息传好快的，我回到这边，应该已经有人帮我去通知了。”
“这样啊，咁……”吴振轩挠了挠头，“听起来城寨就好似个大家庭一样喔，我之前还以为……”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
“Sorry啊，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吴振轩想起来，有一次他看到娉婷被人在背后议论出身，她看着虽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去跟那些人理论，但很明显，她不开心。
“唔使咁紧张喔，我明白，你没恶意。”娉婷反过来安慰紧张的吴振轩，“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你都没有看唔起我。”
“当然啦！”吴振轩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我点会看唔起你，我——”
猛然打在吴振轩身上的强光打断了他的话语，也阻止了他这不合时宜的告白。
真的是，他就耽搁了一阵子就有人要撬他墙角啊！幸好他及时杀到！信一不爽地盯着娉婷旁边的男人，但顾及到娉婷，还是熄了远光灯，慢悠悠开近，停下。
双方都打量清楚了彼此。
“这个系你细佬啊？”吴振轩理所当然地推理，这个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贪靓扮威的，一定是娉婷的弟弟。
嗯，也符合屋企人的定义呢。
看到了信一的脸肉眼可见变得更臭了，娉婷再转眼看向一脸无辜的吴振轩，没有解释什么，含着笑对其点了点头，道别：“咁，我先回去了。”
“好啊好啊。”不知真相的吴振轩同样连连点点头，正欲转身也离开回去，却又突然升起争取的勇气，他喊道：“下次再一起吃饭啊！我讲真的！”
娉婷已经坐上信一车后座，闻声笑眯眯地对人招手，礼貌作答道：“有机会先。”
……
“有机会先～”房间里响起信一模仿的声音，阴阳怪气地捏起了嗓子，很是搞笑，“下次再一起吃饭啊～”
娉婷端着安然的笑，将手中绷带收紧——
“哇！痛痛痛！”效果绝佳，信一恢复了正常的声线。
“紧些唔容易掉。”娉婷还是笑得和善，解释也有道理。
“我赞成啊。”伤还新鲜着没好就忘了疼，信一阻碍要收拾药箱的娉婷，将人拉入怀抱，揽得紧实，“紧些唔容易掉。”
吃醋起来也很可爱。娉婷心软下来，没有劝信一顾及自己伤势，而且，城寨人生命力旺盛，小小殴打出来的伤，也算不上什么。
不过，能伤到这个程度也是第一次见。娉婷轻抚着信一的卷发脑袋，好奇问：“今晚发生咩事？”
“有个男人跑入来咯……”信一跟娉婷讲述着今晚发生的事，他怎么怎么英勇帅气跟陈洛军对打，又怎么怎么追得陈洛军跑进了理发店然后看陈洛军被龙爷暴打的。
事发最后，城寨人看陈洛军惨兮兮的也不是坏人的样子帮了他一把，指点他再一次来到龙爷面前，让他把抢越南帮的“货”交出来，保住了他一条命。
城寨的毒交易还是被打压得不够，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越南帮……或者可以利用起来……娉婷听完事之后思索的却是另一回事，不过未及细想就听到信一委委屈屈的声音：“咁你今晚昵？有没有被廉署的人欺负？还有，那个男人边度来噶？”
“你知道，我之前在嘉文上班嘛，廉署这次就是循例问下，没咩事。”娉婷故意沉吟不语了阵，在信一逐渐逐渐紧张攀升时候才慢慢道：“振轩呢，是——我大学同学，刚好呢，他又在ICAC做事，所以，就送我回来咯。”
听到是同学，而且察言观色到娉婷在逗自己，信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不过，他还是好在意——
“你话，我留须好唔好昵？”苦恼地皱着眉，信一煞有介事地抚摸起自己光滑的唇周，甚至已经开始设想“成熟”款的自己有几威风迷人。
重点错了呢。娉婷干脆亲了亲信一柔软的唇，对着回过神的他摇头，“有须会好扎，所以唔好。”
现在就很好，她很喜欢。
这一下，有人的表情顿时就舒展开，散发丝丝缕缕的甜蜜。
但贪心的孩子，得益，却未见好就收，反而更得寸进尺，人高马大的，还硬要往人怀里挤，甚至，宽厚发达胸肌都挤压到人家肋骨上包围阻塞。
“唔留须，等阵又有人认错我点算啊。”黏黏糊糊地，似撒娇更多过似抱怨。
“嗯。”脖子被卷发蹭得发痒，娉婷稍稍推了推信一，拉开了点距离，垂首仿似诚恳地向信一提供另一个可能：“留须都可能被认错是我阿叔喔。”
他咁靓仔，大好青年一个，城寨委员会堂堂年轻有为副会长，咩阿叔啊！
“婷婷啊……”信一小朋友叫起屈来拖得好一个长声长气，满脸的誓不罢休。
“好了好了。”再下去，被肉麻到受不了的就该是她，而不是对撒娇卖痴毫无顾忌的他了。忍俊不禁地，娉婷不再继续逗信一，顺应他的心意夸道，“无论有须冇须，你都最靓仔啦。”
“噫耶——”信一故作犀利地眯眼斜望娉婷，又扮深沉个款不满道：“我对眼好利噶，明察秋毫，我洞悉到你在敷衍我！”
是吗？娉婷收敛了笑容，只余浅浅的笑意染在眼角，似乎不为所动。
信一正待又要换一招，娉婷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两眼一黑，只觉温柔覆盖其上。
她也被他带得幼稚了？信一翘起嘴角玩味笑了笑，唱到：“你以为让我看唔到，就可以掩盖你的敷衍？让我……”不追究？
柔软降临在他唇上，堵住了他的追究，友好地招呼他那如簧巧舌嬉戏。
原来不是欲盖弥彰，是非礼勿视。
看不到，感觉更深刻，声音嘈嘈都被偏心的人判动听。
今夜本就不幸打架被弄破的嘴角，经受不住这即使温柔的牵扯，再度遭难，二次破裂，出血作痛提示着要求停下，却被忽视。
佐以血腥，令到这个温柔的吻都难免增添野蛮的意味。
直到一吻结束。
“咁唔算敷衍了？”娉婷仍没放开手，凝望着这个几分钟前还搞鬼搞马的人，现在情动的模样，倒是似模似样的斯文温顺，她笑意加深，慢慢地问：“够唔够诚意？”
“未够喔。”信一即答，不知足地主动求索。
身体本就贴得紧，还要这样温善施吻给他，被得寸进尺也是应该的吧？
小题大做的无赖，非讨到更多甜头不可。
作者有话说第245章 揾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