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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揾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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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爷!是她不对!”皮条六跳起来恶人先告状想要抢占先机。

      “边个先动手的?”龙卷风没搭话,风轻云淡地问。

      “她先窝藏了我的人!”皮条六继续抢声,但是龙卷风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这么觑着他,堪称平和的典范,然而皮条六还是在这样的眼神下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低下来头,不甘不愿地承认,“我先动的手。”

      “噢。”龙卷风不置可否地先抽了口烟,继而才不紧不慢示意他们继续。

      而听完前因后果,最终龙卷风的调解也非常简单,皮条六跟娉婷道歉,而娉婷要么就交出那个员工,要么跟皮条六结清赌债保住员工。

      娉婷选择了后者。

      这样的结果并不太符合皮条六的主张,他想要的是人要跟他走,还要得赔偿一大笔汤药费才对,龙卷风这样的“公平”处置实在是下他的威风。不过,在城寨,谁又能在龙卷风面前威风?他只能老老实实收钱交出了借据,然后悻悻带人离去。

      “阿婷。”他们才刚转身,就听到了龙卷风在点名,一班人又站住了回身望,期待着龙卷风要对娉婷做出进一步的教训。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等一下来我店喇。”龙卷风熟稔地招呼着娉婷,非常有底气地陈述道:“平、靓、净。”

      原本也以为龙卷风要教训自己的娉婷也愣了愣,随即意识到,龙卷风是看到了自己脑后有缺口的发辫才这样说的。

      那是刚刚打架时候躲闪皮条六的刺刀造成的。

      龙卷风一惯就是这样,从不以城寨话事人自居,待所有城寨人都像个邻家阿伯一样亲切有加。

      但放在皮条六眼中,龙卷风这样明显就是偏向、包庇娉婷那跟他作对的黄毛丫头!皮条六忿忿不平地离去,但眼中阴毒不散,如城寨水沟一般污浊凝滞。

      -

      娉婷坐到理发店的椅子上,她接受了龙卷风的招徕做发型。

      没有人再提刚刚的纠纷相关。

      但,当娉婷乖巧与镜里的龙卷风微笑以对的时候,龙卷风却突然勾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来,一把扯过了一旁的信一换位,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理所当然说道:“信一比我更清楚现在流行,而且得晒我真传,俾他来喇。”

      ‘大佬!’信一明白龙卷风是让自己好好表现,顿时以眼神表示感激。

      ‘我讲你有我真传你个衰仔包冇砸我招牌知唔知?’龙卷风同样用眼神“嘱咐”着信一,饱含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托了重担。

      一切都在不言中!

      然后,龙卷风就退去一旁饮茶了,留信一跟娉婷交流。

      “放心喔,我一定整得好好睇睇,威过出面整的。”城寨潮流先锋许诺着。

      都行吧。娉婷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信任。

      信一很开心,又问道:“你有没有心仪的发型?”

      娉婷摇了摇头道:“随便,好打理就可以。”

      随便,好打理。信一皱了皱脸,这也太小看他了,他绝对会做得更好!

      利落地,塑料的围布展开笼罩住了客人。

      手先解开最底下的发绳,顿时,没了束缚,被削断的断发掉落地板,接着,残缺的发辫被轻柔打散,防止扯痛人,最后,才是抽解最上面的发绳,将头发彻底散下,衡量着。

      期间,娉婷一直都乖乖地配合着,直到信一拿起剪刀。

      这是一双擅耍蝴蝶.刀的手。

      感受到娉婷的紧张,信一安慰人:“我手势你放心,绝对唔会剪坏。”

      他只以为她是紧张这个。

      顺势而为,娉婷状似羞涩点了下头,明面上重新放松下来,转为暗中默默防备,任由锋利的刀接触到了她的发……

      ……

      由于有个既定的缺口,所以信一也只能就着缺口去发挥,细心地慢慢修理,最终给出一个披肩短发的发型。

      “满唔满意?”信一目光灼灼地盯着镜子里的娉婷,期待得到她的认可。

      确实是好看的,有层次恰到好处的弧度衬得她更加温柔。

      有点像妈妈。娉婷恍惚了一瞬,笑着对信一点了点头。

      “我好满意。”她轻声道谢。

      -

      信一跟娉婷结伴而行走在回娉婷家的路上。

      热情的理发师,给客人剪完发还未算数,还加赠送人回家的服务。

      “讲真,一直都唔知,你居然会武,还咁好身手。”今天发生的事让信一再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位童年伙伴,从前不觉,但现在,他却有了一种自己竟然错过了许多的可惜感觉,“不过确实,以前细细个,你除了帮梁婶卖糖水外都待在家里,都没机会知。”

      “只是家传的外家功夫,不如龙爷这种真正的内家高手。”适巧走到了楼道口,娉婷顿住了脚步,状似随口问下去,“讲我咁多,你呢?龙爷有没有传授到你真传?可唔可以展示给我看下?”

      她想知道龙卷风头马的斤两,想了解龙卷风一系的武力水平。

      可惜,信一不知道也没察觉娉婷的企图,他只见得她满眼好奇地凝视着自己,还一步一步在靠近,打得他心跳措手不及去乱跳。

      “……”信一偷偷吸了口气压下不由自主的慌乱,“没有。”

      “真的?”娉婷凑得更近,想看得更清楚信一的脸色反应,判断可信度。

      “真的。”信一恢复自如,闲闲地叉着腰,半真半假地遗憾,“龙爷话教唔识我。”

      有些事实,光听的可不好判断。娉婷偏过头看向了地上两个人交叠的身影,从善如流地感叹,“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我们以前有一起玩就好了。”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不需要意外或疑问对方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还有机会的。”娉婷仰脸对着信一展开了明媚的笑容,“对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心花都要炸开一般,信一即使狂喜着还要揽酷来掩饰,想要状似寻常却禁不住开心而变得挤眉弄眼。

      ……

      他开心得太早了。

      原来她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趁现在切磋交流。

      确实是想了解对方,不过只是了解对方武艺。

      可不能再分心惋惜。当口当面地,娉婷翻身以一记腾空劈腿砍向了信一,逼得他来不及格挡只能后退半步,这还没够,娉婷右腿一落地就调整好了重心变招,以右腿为支点连连施展挂腿继续紧逼信一,破空声足以证明穿透力,信一要是拿不出真本事来应对,恐怕要鼻青脸肿回理发店要龙卷风来帮贴膏药了。

      对着娉婷不能用蝴蝶.刀,但是——信一认真下来,后退到围栏边,蹬腿借力翻起,勾拳直取娉婷的面门。

      果然,他观察得不错,她腿法了得,但上路功夫没有很有章法锻炼过,所以现在她没有选择正面接拳而是折腰躲过了袭击。

      他可不能让她小看了。信一没有停下,凝神继续……

      ……

      这并不是生死相搏,等到大致摸清对方实力,这场切磋就到了点到为止的时候。

      两人有默契地双双停手。

      对望之间,彷佛穿越时间,他们看到了童年时候的对方。

      那阵时,他们还没有现在那么熟悉彼此。他只知道她是糖水妹,总是躲在家里念书不跟他们一起玩,她也只知道他是龙卷风的养子,除此之外没有特别的印象。

      两人相对无言间,周围隐隐约约浮现某户人家放的音乐声:
      “愁看残红乱舞,忆花底初度逢……
      此际幸月朦胧……
      情意如能互通……
      放下愁绪……
      今宵请你多珍重……”

      此际脉脉,忽地,狭管效应下的凛凛夜风卷起了一只残破的风筝,自二人旁边掠过引起注意。

      龙卷风经常会给城寨里的小朋友放风筝玩,这大概也是其中一只,落在了难以收拾的角落,只为今夜乘势而起。

      “是纸鹞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感怀,然后对视着粲然一笑。

      “你好似从来没同我们一起放过吧?”信一回忆道。

      “嗯,但在家也能看到啊。”娉婷目送着风筝离去,笑容慢慢淡去。

      她第一次看到风筝时候也同样心潮澎湃,它看着是那么的畅快,那么的自由。她遗忘了手下功课,只懂得痴迷地注视着那高飞的风筝……

      然而,没过一阵子,风就停了,风筝随即夭折坠落进复杂交错的楼道之中。

      在城寨,风筝即使能够起飞,也飞不远飞不高,这只残破的风筝也一样,或许,最终也不过是从一个角落卷去另一个角落罢了。

      娉婷轻声细语地倾诉着:“我很羡慕你们,可以放纸鹞,但是我更加知道,纸鹞飞不出城寨。”

      即使再努力,做只特别的能飞出城寨的纸鹞又如何?纸鹞还是纸鹞。

      自回忆中抽离,娉婷晃了晃手指示意四周,那些被指会影响飞机而限高拆掉的楼层残躯,“只有飞机能让城寨……改变。”

      她及时将臣服这个词汇改掉,掩下其中野心。

      不过,对望信一的眼眸,这一次的吐露心声,娉婷不再像上次那样感到不自在。

      “系唔系好傻?”她问。

      信一笃定地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回应:“我话过,你要做咩,我都撑你。”

      一如她回来那夜。

      两人互相吸引着,就像当初的两支玻璃瓶一样,轻轻碰了碰。

      ……

      两个人落进了沙发之中纠缠,突然间娉婷的膝盖压到什么硬物,于是她停住动作,伸手摸索勾起,原来是信一装饰在裤子上的长链,刚刚洗完澡他还想说要摘下,结果还是忘记了。

      “为咗靓。”娉婷轻笑着打量完金属链条,又抬眼去看人,“唔会觉得唔方便咩?”

      “唔靓点吸引到你?”他话得振振有词,还掂起链子另一边无辜道:“你唔钟意我以后穿正经些咯。”

      娉婷轻笑不语,摇了摇头。

      “我话真的。”信一坐正起来认真投诚,“你钟意点我就点,如果你钟意写字楼那种款,我以后着西装啊,唔揸铁,改打肽(tie)咯。”

      看,不到三秒钟又顽皮起来。娉婷放下链条,抚上在他衬衣肩线缝合处,解释自己刚刚摇头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搭得很好看,不用改。”

      “真的?”他执着地凑近要答案。

      娉婷颔首,几乎额头要碰到他的额头,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放任他接近。

      “真的?”不依不饶地,问句被他送入了她口中,勾引答案。

      痴缠得温吞,品味仔细。

      这人就是这样,生得忧郁的眼,敦厚的唇,本该是往钝感质朴路子走的,偏偏性子鬼马,总是噙着狡黠的笑,挑引不羁的痞气,只在该认真时候绝对虔诚。

      像块巴西风味的巧克力,带着刺激辣味的苦与甜,醇厚耐回味。

      ……

      信一向来办事稳妥,让人放心。

      这一点也体现在对待喜欢的人上。

      他将她照顾得很好。

      “这样对不对?”

      “还是这样?”

      信一眼神专注在娉婷的表情上,仿似温驯绵羊凝望天空般,他不厌其烦地逐渐逐渐按她的反应调整,服务周到。

      太过于周到,娉婷禁不住曲身抱住了信一的脖子,就像泡在温泉中伏靠巨石。她埋头进臂弯忍耐着。

      这并不能称之为享乐主义,恰到好处的舒服不过有助释放疲劳。

      但,温泉泡得久也会耗费体力跟水分,人一样要晕的。

      娉婷错觉自己即将溺于这高热之中。

      好在,最后一波浪潮涌来推她上了岸。

      好一阵子,娉婷才动作迟钝地直起身,调整自己过促的呼吸。

      “婷婷。”信一亲昵地用鼻尖碰了碰娉婷的鼻尖,“渴不渴?”

      她点了点头。

      即使这样也舍不得分开,信一抱着娉婷没有动,展臂够到了桌上的水杯,然后,不离手地小心递送到她唇边,喂她喝,等她点头示意够了后他才绽开满意的笑,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只要她满足,就是他满足。

      “要不要再来?”他向她征询意见,目光中满是缠绵,汗水打湿了他的卷发,潮呼呼地软塌,显得有些狼狈,又……有些性感。

      她索性捧着他的脸,手顺势将他的卷发梳向脑后,然后用力抓住,以手做扣,迫他不得不抬起脸来供她欣赏。

      “好啊。”她近乎呢喃地应许,然后,注视着他加深的乖觉笑容,被感染般,她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低头,施他亲吻。

      ……

      原来,过分的温柔也生得出靡丽。

      极度磨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3章 揾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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