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毋凤》Wodehouse

2、失手与得逞

　　秦天依抱着头进屋，还心有余悸。他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她就拿着扫帚对他扑打，她到底是不是姑娘？上辈子要做了多少孽才落到这辈子名字土气人穷酸又难看还脾气差的境地？要不是他爹娘从小教导他不跟女孩子计较，他早就跟她动手了。
　　“敲门声响起，秦天依警惕的看着门口。”
　　“谁？”
　　“公子，是我。”
　　是许凤的那个丫鬟，叫柳儿？刚才多亏了她，要不是她把那疯子扯开，自己不知道还要挨多少棍。
　　“有事门口说就行。”
　　“刚才的事，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我家小姐就这个脾气。”
　　“打的不是你，你自然不会介意。”
　　“不管怎样，请你以后不要惹我家小姐。”
　　“我惹她？现在看都懒得看，还惹？”
　　“这样我就放心了，公子好好休息。”
　　徐凤看着六儿从楼上下来，心里有些内疚。她一定是跟楼上那男的道歉去了，诶，都怪自己脾气差，控制不住。
　　“六儿，我以后会控制点自己的。但他实在太让我生气了，早上他说客栈这么破败是因为我，刚刚又说我名字难听人难看。”
　　“客栈破败本来就是因为小姐你。”
　　“那我以后不管那些穷酸秀才就是。”
　　“我知道了。”
　　“那你不生我气了？”
　　“你再这样，小心我丢下你走人。”
　　“嗯。”
　　秦天依偷了一件晾在屈府后院的男仆的衣服，在角落的大树上换装后屈府光明正大的游荡。二更的屈府幽静得很，府内别致的景色，让秦天依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颖园，秦天依抬头念着门匾上的二字，想起了屈文霖的女儿，听的说他的女儿叫屈颖清，他为这女儿造了个院落就叫颖园——这应该就是他女儿住的地方了。
　　头朝里面探了探，花香袭鼻。门口石子小路没几步一片湖，石子路尽头石桥连着湖中的阁楼，湖面连片的荷叶，湖边随晚风摆动的花草，月光下湖中阁楼台上的帷幔随风摆动，很美的景色。
　　“你站在这门口坐什么。”
　　身后冷冷的女声，秦天依回头，一个美人站在了他身后。金钗锦衣玉镯，傲慢的神色，还有身边丫鬟打扮的侍女——一定是屈颖清。
　　“里面的景色太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没见过你。”
　　“府上下人上百个，小姐不见得个个都有印象。”
　　“是不见得各个有印象，但你这种不会没有印象。你刚进府的？”
　　“小姐聪明。”
　　“叫什么？”
　　“这，我是后院的下人，以后怕没得机会与小姐再见，告诉了小姐，小姐怕也记不得几日。”
　　“我们今晚不是见了吗。”
　　“我叫，徐峰。”
　　“徐峰，徐姓在这城里，很普遍。”
　　“嗯。”
　　“没事就回去休息，别在府里走动。到时候丢了东西，你难逃其咎。”
　　“是。”
　　看着屈颖清进园，秦天依也回头绕道。长吁了一口气，手心的汗擦在这粗布衣服上。看来他要快些行动了，他胡编的徐峰这个名字，要是府里没有这个人恐怕会影响自己后面的计划。
　　徐凤倚在门口想着过几天相亲的事，猜测着大娘为自己说亲对象的模样，还有以后大概的生活，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小姐，你有没有看到楼上的公子下来？”
　　“没注意。”
　　“奇怪了，前两天他进进出出可勤了，今天天都快黑了，都没见动静。”
　　“没动静还不好吗？”
　　“我还是上去看看吧。”
　　“上去看看？”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去看看吧。”
　　昨夜为了认路他将整个屈府都逛了一遍，回来的比较晚，加之屈文霖的书房与卧室戒备森严，他思考怎么下手，所以到天亮才睡。到太阳山才醒，起来洗漱，换好衣服，然后去拿包袱里准备好的毒药。动武太招摇了，只有这样才有把握全身而退。
　　门吱呀一声响，吓得他忙将手背在了身后，有些心慌。看到是徐凤的那个丫鬟，松了口气。昨晚被屈颖清看清了模样，还问去了个假名字，他还是后怕的。
　　“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我，看公子这一天都没有动静，以为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以后没事，别来打搅我。”
　　“是，那我下去了。”
　　“去吧。”
　　不知为什么，秦天依对徐凤的丫鬟有种恐惧，也许是她的举止和神情总是表现的出了实际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不过徐凤那个傻子，身边是该有个比她精明的人。
　　入夜，秦天依又潜进了屈府后院，在树上换上偷来的衣服，走到了厨房。晚饭后的厨房只剩下几个打扫的大娘，秦天依站门口咳了咳，一大娘回头看他。
　　“老爷今晚要核对账目，要我过来端碗提神的干果汤过去。”
　　“我们都没见过你。”
　　“我刚来的，在老爷身边做事。”
　　“那你等下，很快就好了。”
　　秦天依站到了一边，一边看着这几位大娘忙碌，一边担心自己会被揭穿。从后院到屈文霖的书房路经颖园，秦天依只祈祷不要再遇到屈颖清。
　　半个时辰过去，汤好了，秦天依端着经过了颖园通过了书房门口的侍卫，终于站到了屈文霖的书桌前。屈文霖抬头看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没叫宵夜。”
　　“这是小姐亲手做的，叫我给您端过来。”
　　秦天依以为这么说，爱女心切屈文霖一定会心情愉悦毫不迟疑的一口喝下去，可惜他错了。话一落完，书桌前的中年男人反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全府里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让颖儿进厨房，厨房对她来说是禁地。”
　　“我帮小姐引开了厨房的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既然你能帮她引开厨房的下人，又为何还对我说实话？”
　　“我想替小姐说句话。”
　　“说什么？”
　　屈文霖的疑惑转为笑脸的好奇，秦天依看着他的脸，不觉得他是当年雨欣家灭门惨案的主谋。
　　“我娘说女人为在乎的亲人和爱人下厨是会觉得满足，只要是小姐觉得开心的，老爷不该——”
　　身后开门声响起，轻柔的脚步和屈文霖望向自己身后慈祥的脸，让秦天依心里一震。
　　“爹。”
　　屈颖清笑着走到了她爹旁边，秦天依扭头，可还是被她看清了自己的脸。
　　“徐峰。”
　　……
　　徐凤是被上楼的急促的脚步声给吵醒的，不耐烦的睁眼，发现卧房门已大开，本应在床上的六儿却从卧房外冲了进来。
　　“小姐，穿鞋！”
　　“出什么事了。”
　　“穿鞋！拿外衣，跟我走！”
　　“到底怎么了！”
　　“快穿鞋！”
　　六儿不顾她的疑惑，一脸焦急，徐凤仿佛又看到了爹娘去世那段时间的六儿——六儿这么慌张，一定是出大事了。
　　……
　　徐凤回头看着山后的浓烟，眼睛忍不住红了。要不是客栈地下储藏地瓜的地窖和接通屋后地瓜地的地道，她早就命丧黄泉了。还有陪了她十八年的客栈，她还没来得及存钱修护，就葬身在火海。
　　回头瞪着害得她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要不是跑累了，她真想走过一脚把他踹飞。
　　前头的他终于停下来了，徐凤面色难看的加快步伐想上去跟他算账，可却被六儿个拉住了。
　　“放开我！”
　　“小姐！”
　　“我要他赔我客栈！”
　　“他现在脸色比你还难看，你过去撒火小心他一剑把你给杀了！”
　　“杀了就杀了！”
　　“小姐！”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们现在什么也没了，以后怎么过日子？怎么养活自己——”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过来找你们。”
　　徐凤的话被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打断，就丢给了她们这句话，他就抓着剑跑了。
　　秦天依从地窖出来回头，看到了客栈周围层层的举着火把的下人。从屈府逃出来的时候，只是屈文霖书房外的几个侍卫追了他出来，现在居然有上百个举着火把的下人——下人在这，侍卫高手也在这里，那他现在潜入屈府杀了屈文霖不是易如反掌吗？调虎离山！调虎离山！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想到？那客栈还要烧上半个时辰，烧完他们还要找下残骸，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赶去屈府杀了屈文霖！
　　又是从后院潜进去，一路直达屈文霖的书房，灯还亮着，不过门口就一个来回踱步的老管家和老妈子。
　　身上还穿着之前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庆幸之前他们没有见过自己。
　　“刺客身份已经查出，容我进去禀报老爷。”
　　老管家忧心忡忡的看他一眼，没有在意，拜拜手不耐烦的允了。秦天依嘴角一勾，推门进去又转身关上。
　　“刺客抓到了——”
　　屈颖清在看清他的脸后，再也说不出话了。秦天依拔剑步步逼近，而屈文霖打手一挡，将自己的女儿推到了身后。
　　“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女儿。”
　　“我对她的人或命，都没兴趣。”
　　“来人！快来人——”
　　屈颖清终于反正过来了，大声的喊着，秦天依冷笑，她喊也没有，现在的屈府，除了外面的老妈子和老管家，没其他人能听到她的叫喊。果然，身后的门被撞开，不过这个时候秦天依的见已经向屈文霖的脖子划过去了。屈文霖倒地，屈颖清吓昏了过去，老妈子瘫软的靠在墙上无所作为，而身后扑过来的老管家被秦天依用剑鞘给挥倒躺到了地上。
　　带血的剑入鞘，秦天依走上前取下了屈文霖腰带上屈家独有的玉佩，转身走了出去。
　　徐凤以为他是丢下她们不管了，但最终他还是来了。脸色比之前离去好看了很多。没跟她们说话，他直接走向自己丢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开始脱衣服，这个时候，徐凤才意识到他穿的是屈府的下人的衣服！
　　“你是屈府的下人？”
　　“不是。脸转过去。”
　　“你又没脱光，只是换下外衣而已。”
　　“就算只脱外衣，你也不能这样胆大光明的看。你爹娘没教你吗？”
　　“那你爹娘也没教你不能在姑娘家面前换衣服吗？”
　　“我现在心情好，就与你直说了。你的损失我会赔你，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身上钱只够我回去的盘缠，你可以跟你的丫鬟找个地安顿，到时候我会叫人给你们送钱过来。”
　　“你回去叫人给我们送钱，你觉得我会信？”
　　“那你也可以随我去我家，不过路途遥远，你跟得上就跟得上，跟不上就什么也别想得到。”
　　“你——你身上有多少盘缠？”
　　“十几两银子。”
　　“你打算赔我多少？”
　　“二白两。”
　　“二白两！我跟你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