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祭》飞鸟樱桃

8、蛇足

　　天供之山，清秋时节。
　　少年将木剑插进腰带，跳过身子，望着树下修长的身影。
　　“师父，今天我已经练完了所有的招式哦。”
　　身影微靠在树上，声音平静而淡然，“不要叫我师傅，你知道，我只是一棵树，和我后面的毫无二致。”
　　“可是我——”那小少年微一迟疑，换了话题，“阿娘说，还是希望你们去家里住。那时师……呃，非说要自己治伤，在山上也安静一些，但是如今都这么久了，不如还是……”
　　那身影摆了摆手，打断了少年的话，“萌儿，人的世界，不是树能待得住的。你不用担心，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两棵树。倒是你，你可以成为人之中最好的剑客，却不同于我们，因为你不是一棵树。你是坚强的人，你的心里没有那把剑，也不用拔出他，就可以保护你希望保护的人。”
　　小少年恭敬地行礼，神色凝重，“母亲曾说，顾萌受师……呃，大恩，应冠师姓……”
　　“柳顾萌？好像一点也不好听。”柳树轻微地笑，“萌儿，你当时相信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吗？”
　　“是。”小少年回答，毫不迟疑。
　　“那是为了什么才相信呢？”
　　“因为，因为那时看到神仙一样出现的大哥哥和姐姐，虽然都露出什么也不说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却都是亮着的，你们都有那样漂亮的眼睛，一定不会骗人的。”
　　“是么？”柳树在那一瞬流露些许诧异，那是连树本身都已然遗忘的光彩么？“又要到冬天了吧。”
　　“冬天是一定要来的，然后就又是春天，可以种庄稼了。”小少年开开心心地道，“冬天要下好大雪才好呢，那样明年庄稼就会丰收。”
　　之后，就又是春天了。柳树的目光忽而异样，流转之间，却翻涌起无数说不透的往事来。
　　“今日已晚了，回吧。”他目送那孩子下山，离开了那棵大树，便又往山上行去。山巅那一座青石小屋安静地矗立在青石板的中央，在夕晖之中拉出长长影子。
　　而少女就坐在悬崖边上，安静地捧腮坐着，血色的晚霞映着残阳席卷天地，笼上她有些脏了的白衣，少女却依然坐着，望着远方，那样一直望下去。
　　你已经不会再惧怕了么？柳树远望着她，却停下了脚步。小梅，什么才是重生呢，你坐在这里，用自己的沉默陪伴着青石小屋里另一棵沉默的树木，但是什么时候，你们才都能从那过去的羁绊之中回来？
　　椴，如果你还在的话，这些也许不会是问题。
　　但是椴早已经死了，为了那青石屋中沉默的树木。
　　而你与我约定过要活下去的，我们也是彼此相信的树木。无论是否忘记，我们曾经说过那么多的。
　　还有杨树也是……
　　三月梅落，那落梅时节如一场祭奠，盛放在万物复苏的春日。
　　那是你的诗篇。

　　正文完稿于2007年2月9日凌晨3：40分。
　　逸秋与某合写，某主修。在此向逸秋小同学致谢。
　　此文版权半数归逸秋所有。
　　本文的背景是东汉中期，不过作者用的是三国城市图……汗水。
　　在结尾处隐下了一些伏笔。
　　柳和梅的故事，将由逸秋小同学继续下去。还有属于逸秋自己的其他树木的故事，也将在诗篇中缓缓展现。
　　关于杨树，椴，苍梧，铁树等的故事，有其余的故事交待，却请不要期待。
　　再拜谢，能忍受在下到这里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