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故人来》七弦桐

7、chapter 7

　　下班时周暮云接到赵徽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临时会议，周暮云就自己先回家了。和中午一样，肖牧安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这叫周暮云感到十分忐忑。
　　她把从饭店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说道：“肖总，您不必这样，每天能主动洗碗就可以了。”
　　肖牧安看了眼打包盒后，说道：“这家饭店我以前经常吃，现在有些飘了，味道大不如以前，还没我做的好吃。”说着就要扔垃圾桶里，周暮云连忙拦住他：“别浪费呀，赵局还没回来呢。”
　　“啧！我都快嫉妒赵徽了。”
　　“他哪里值得你嫉妒了，一个区级的小局长。”
　　“我不是嫉妒这个。”
　　“所以你在嫉妒什么？”
　　肖牧安似乎是不愿再和她细谈，只说道：“没什么，洗手吃饭。”
　　周暮云也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抛下一句“肖总，你这样很不敞亮”，便去洗手了。
　　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羡慕。他六岁的时候亲生母亲便去世了，后来父亲另娶，后妈对他也挺好，但总归是隔着一层，大家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闹出不愉快，没个家的样子。于是大学毕业后，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但也是冷冷清清的。哪像赵徽，有人和他说话，有人等他回家。
　　周暮云已经洗好手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餐桌上的菜，说道：“肖总厨艺突飞猛进，是不是偷偷请外援了？”
　　肖牧安已经收敛了情绪，在她对面坐下：“看不起谁呢，做饭这种小事用得着请外援吗？”
　　“说你胖你就喘，昨天那道咸死人的汤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第一次下厨技术失误是正常情况，不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周暮云放下碗筷：“肖总，您明天还是老实去上班吧，钱再多也不能不务正业呀。”
　　“你是在关心我？”
　　“您打哪看出我在关心您？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周老师您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可不够可爱。”
　　“我以前都不知道肖总废话这么多的。”
　　“您就当做是同情我，陪我说说话呗。”
　　“肖总还缺陪着说话的人？”
　　“缺个像周老师这样的。”
　　周暮云白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吃完晚饭后，肖牧安又很主动的承包了洗碗的工作。周暮云靠着厨房的推拉门，看着肖牧安的背面和他聊着天：“肖总是大少爷日子过够了，跑这忆苦思甜来了？”
　　“让您看出来了。”肖牧安并未回头，“想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味。”
　　周暮云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只觉得他话里话外都透着孤独，连带着看他的后背都觉得透着几分难言的况味。
　　“周老师在同情我？”肖牧安已经洗好碗，转过了身子。
　　周暮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收起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否认道：“没有。”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七点多钟的时候赵徽才回来，看见在沙发上睡着的周暮云本想抱她回房间，肖牧安连忙拦住他：“就让她在这睡吧，难得能睡着。”
　　赵徽轻手轻脚的帮她盖好毯子后，跟着肖牧安来到餐厅：“什么情况？”
　　肖牧安把热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她最近好像失眠，我今天去她房间发现了安眠药。”
　　赵徽放下筷子，冷着脸：“你去她房间？”
　　肖牧安意识到不妥，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关心周老师，保证没下次。”
　　赵徽这才放过他，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地中海略带不安道：“您好，我是高远。”
　　赵徽也是相当客气道：“您好高部长，我是赵徽。”
　　地中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讨好，笑问：“赵局有什么指示？”
　　赵徽说道：“我代周暮云向您请一天假。”
　　地中海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哪个周暮云？”
　　“就是你们部里的那位。”
　　地中海有些慌，解释道：“抱歉赵局，我没听小周说过认识您。是这样的，最近创卫检查，她明天……”
　　“我知道。”赵徽不待他说完，便截住他的话，“如果高部长觉得我不够资格，我可以请我的父亲向您说明。”
　　地中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不必不必，赵局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小周的请假事由您看怎么写合适？”
　　“病假，一天。”
　　地中海答道：“好的，明白了。”
　　赵徽“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地中海听着手机里传来结束通话的声音，陷入沉思。
　　是他大意了，当年周暮云刚考来时他有意找过上面了解情况，但是上面的人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平时多关照一点。他寻思着一个小丫头平日里也文文静静的，能有多大来头，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但他万万没想到她能和财政部部长的公子搭上关系。听着赵徽刚刚的意思，他父亲也认识她，这个小丫头和赵徽难道是男女朋友？地中海突然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低调的？
　　地中海想着给周暮云发了条微信：小周最近身体不舒服？
　　周暮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赵徽担心吵醒她，起身去客厅拿她的手机准备调成静音，碰巧看见了地中海的微信消息推送，他想了想，输入密码解锁，回复道：高部长还有什么指示？小周已经休息了。
　　“我的老天爷！这两人还同居了！”地中海连忙回复：没事，打扰了。
　　然后他立刻退出微信。
　　等赵徽再重新坐回餐桌前，肖牧安正要和他说话，结果他又开始打第二通电话。肖牧安郁闷的猛灌一大口水，还有完没完了。
　　“你好程剂，明天帮忙给暮云安排一个体检。”
　　“没问题，暮云是哪里不舒服？”
　　“最近睡眠不太好，如果她明天拒绝体检，你费些心。”
　　“怎么？你不陪她？”
　　“这几天检查，抽不出时间。”
　　“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你不陪她，我怕我搞不定。”
　　“程医生您忙，不打扰您了。”说完赵徽立即挂了电话，不给程剂任何拒绝的机会。
　　“你怎么单独预约体检？单位每年不组织？”肖牧安问道。
　　“她讨厌医院，从来不去。”
　　“你也不管管她。”
　　赵徽叹气：“管不住，一说去医院就掉眼泪。”
　　肖牧安觉得很意外：“周老师居然还会哭？我以为她只会让别人哭。”
　　赵徽说道：“你把这收拾收拾，我抱她回房间睡觉。”
　　“你怎么不说你收拾这，让我抱周老师回房睡觉。”
　　赵徽靠着椅背：“信不信她醒来打你。”
　　“不能吧。”
　　赵徽给了他一个“你尽管试试”的眼神，肖牧安缩了缩脖子，认怂：“我还是洗碗吧。”
　　赵徽来到沙发前正想抱她回房间，但又见她睡得正沉，害怕吵醒她，想了想就由着她在沙发上睡了。他坐在沙发另一边守着她，他看着她的睡脸，想到了和她第一次相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