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倦生心情手札》冬倦生

24、别看

　　是夜，大雨滂沱。

　　乌云遮盖月色，星辰黯淡无光。豆大的雨滴打在甲板上，江风鼓得船帆“呜呜”作响，透来彻骨凉意。

　　船舱内，宫人裹紧衣裳，关系好的窝在一处取暖。此时刚过戌时，二皇子素来喜静，除了当值宫人和侍卫，众人无甚消遣，只得小声闲聊几句。

　　“殿下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真？”

　　“还能有假？我当时正在外间伺候。”说话的小宫女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她们，压低声音道，“就在方才，晚膳那会儿，福总管不知说了什么，殿下大发雷霆，将桌子都掀了！”

　　“这——”听话的小宫女捂住嘴，心有戚戚，“咱们这几日伺候可得当心些，记得先前那个荟儿吗？就是倒霉撞到殿下气头上……”

　　“轰隆——”

　　话未说完，乍然一道惊雷划破天幕。

　　“殿下！”

　　“殿下您怎么了？”外面声音并不陌生，正是两人刚提到的福总管，隐约听他怒急道，“人呢？快宣太医！都是死的不成？快！！”

　　外面乱作一团。

　　“出、出什么事了？”

　　众宫女面面相觑，方才那波雷声还让人心有余悸，可等了会儿，外面声音不见小。

　　有胆大的将门偷偷开了条缝，“怕是真出事了！太医们正往主舱方向赶，难不成殿下……”

　　“殿下什么？”

　　主舱内，灯火通明。

　　琉璃灯盏摇曳出片片烛光，映照在满目奢华得器具没有一丝温度。

　　“江太医，殿下到底如何了？”

　　“殿下脉象紊乱异常。”随行太医主簿江誉德把过脉脸色大变，接连三位太医同样如此，江誉德不敢隐瞒，“怕是……怕是中毒之兆！”

　　见来人是挽袖，福海并未松懈。

　　二皇子心思重，但凡入口的东西非亲信奉上决不会碰。

　　此番出行他二人随驾，自己以近身伺候二皇子为主，负责膳食衣行，挽袖管束宫人和打点茶水。

　　“都知道了？”

　　“这晚上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挽袖几步移至塌前，跪坐到福海身侧，眼眶不禁发红，“殿下定吉人自有天相。”

　　情真意切，无半分勉强之意。

　　福海自认眼睛毒辣，也未瞧出端疑。挽袖原在慈安殿当差，太后见其处事得当，才将人送来的长兆殿。

　　是他草木皆兵了吧。

　　“暂且压制住了。”江太医施过针后，神色不见半分轻松，匆匆接过小童奉上的帕子抹了脸，“劳烦公公和姑娘仔细想想，殿下晚间可有入口何不寻常之物？”

　　“宫中皇子膳食规格是有定数的，起居宫人都记录在册。”此时人多眼杂，未免多生口舌，福海隐去二皇子动怒之事，“晚上殿下只动了几筷子，都是些寻常的菜色。”

　　挽袖同样摇了摇头。

　　三人细想半天，也没琢磨个所以然来，可二皇子的情况刻不容缓。

　　“此事容后再查。”福海当机立断，“眼下殿下身体要紧，江太医，不用老奴多说，您也知道干系重大，但凡殿下有个好歹，吾等……”未尽之言，在场众人如何不明白？

　　福海有意施压不假，但二皇子真有个闪失，以陛下太后对二皇子的宠爱，这一行船队几百号人，包含其亲眷恐怕都给二皇子陪葬。

　　“下官必竭尽所能！”江太医深吸口气，拂袖大步回到屏风内，颇有几分慷慨就义之姿。

　　午夜子时，二皇子用过药，不多时全身打颤，似梦魇住，整个人如刚从水中捞出，衣衫都被虚汗浸湿，口中不断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