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倦生心情手札》冬倦生

11、2016/01/20

　　是夜，大雨滂沱。

　　乌云遮盖月色，星辰黯淡无光。豆大的雨滴砸在甲板上，黑暗中恍若鼓声阵阵，无形震慑人心。

　　底舱内，小宫女们蜷缩在一处，本在豆蔻的年华，却满目濒死的绝望。

　　“咱们还有活路吗？”

　　“或许吧。”

　　“呵！别自欺欺人了！”另一个小宫女冷冷的反驳，烛光照在惨白的脸上，反而略显狰狞，“殿下若无恙，咱们大概还能死的痛快些！若殿下……才真的会……生不如死！”

　　“你别说了！”前开口的小宫女捂住耳朵，浑身都颤抖起来，“我没下毒！真不是我！我娘老子还等着我回去……”

　　“吵什么，平日里学的规矩呢！”

　　挽袖掀开门帘，从内室走出来。一身棕红高腰儒裙，梳长平髻，头簪六瓣宫花，裙摆上彩线绣的蝴蝶随着走动似飞舞。

　　“姑姑！”

　　挽袖身为二皇子身边的掌事女官，平日里甚是严厉，但此时小宫女们似找到主心骨。

　　“待殿下醒来，定会还咱们一个清白！”

　　“是，姑姑！”

　　挽袖满意颔首，然指甲深嵌掌心，血肉模糊。

　　雨，一直在下。

　　虽有见小，但淅淅沥沥犹如根根芒针刺在人心头。

　　主舱内，灯火通明。

　　琉璃灯盏摇曳出片片烛光，映照在满目奢华得器具却没有一丝温度。

　　“殿下如有差池，尔等拿命来赔！”

　　床榻上，二皇子突然中毒昏迷，三名太医轮番诊脉，却半天拿不出个章程来，不怪总管太监—福海冲当值的宫人发狠。

　　“江太医，殿下到底如何了！”

　　身为随行太医，江誉德同样心急如焚，“殿下脉象紊乱异常，怕是……怕是不太好！”

　　“什么？！”

　　“下官先施针护住殿下心脉，熬不熬得过且看下半夜了。”

　　福海心沉到谷底，江太医一直是二皇子心腹，绝不会在这要紧的档口信口雌黄。

　　“来人！”

　　“公公有何吩咐。”一亲卫上前。

　　“挽袖人等嫌疑重大，定要严加看守，万不可出岔子！另天亮前严禁任何人靠近主舱！不许宫人随意出舱、不可妄加议论。凡违令者，一律仗毙！”

　　“是，公公。”

　　亲卫领命退下，福海半跪在塌前，望着二皇子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此番二皇子离京，随行宫人都是知根知底、自小跟着伺候的，偏偏就出了问题！

　　无论这人是谁，绝对不能再留！

　　禹景瑶始终昏迷不醒，牙关紧闭。汤药凉了又煎，煎了又凉。太医们守在一旁，个个愁容满面。

　　小太监一时心慌，失手将药碗打翻，当即被捂了嘴拖了下去。

　　     余下几人头冒冷汗，连忙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二皇子有所不测，自己也要赔命。

　　半刻后，汤药再次奉上。

　　福海当机立断，命人将禹景瑶扶了起来，抵住舌根好歹强灌了半碗。

　　子时三刻，禹景瑶突然全身发冷，且似梦魇住，口中不断呓语，“朝——”

　　江太医蹙眉道：“怪哉，殿下怎么会突然间心绪波动如此之大？”

　　福海侧耳细听，并未明白何意。

　　无奈下，只得命宫人抬进几个熏笼，围在塌边。

　　四更天时，禹景瑶呕出一口血。

　　众太医反松一口气，言明此乃淤血，待殿下醒来再服用几帖汤药，余毒即可清除。

　　福海大喜过望。

　　明明守了一夜，瞧着反而更精神抖擞。

　　直至黎明，禹景瑶终于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