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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福消受的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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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之后,我就住到了这边。和我同住一间房的是,头天带我见大小姐的那名年轻女子,她说她叫什么沙什么来着的,名字太长,我记不住,于是我图省事,每次都乖巧地喊她姐姐。根据我的经验,嘴巴甜一点总不会坏事,尤其是对付女人。
姐姐说在我之前的那个女孩,前段时间辞职回老家结婚了,她跟着大小姐很久了,长得漂亮,人又懂事听话,可一直单身,私底下大小姐都替她操心,本来大小姐不想放她走的,嫌她未婚夫没本事给不了她幸福,但她跑去和大小姐说了什么之后,大小姐丢给她一大笔钱,放她走了。
我试探性地接过话茬,咱大小姐真是心善啊。
心善!你是不知道,房外头的保镖,死过多少个了,大小姐一次都没问过。
敢情这□□小姐是个无常的主儿,我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
姐姐旋开瓶口,熟练地给我画了道眼线,一气呵成。你呀,放聪明点,把大小姐哄开心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老板就这一个女儿。我看她挺中意你的,酷拉皮卡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姐姐,台词有点耳熟啊,少女职场励志剧秒变民国时代剧。
说起酷拉皮卡,我再没见过他,听说出去办事了。办的什么事,我没问,□□嘛,怎么能放到台面上呢。
大小姐芳名妮翁,这次是来参加友客鑫拍卖会的,她提前一个月抵达,想尽兴玩玩逛逛,随行带了七八名保镖和几名女仆。友客鑫发生过恐怖事件,保镖们特别担心大小姐的安全问题,起初对我疑心很重,但再得知我是酷拉皮卡介绍过来的后,态度和缓了不少,看得出酷拉皮卡混得很上道,大家都很信任他。而大小姐也是一听说我是酷拉皮卡带过来的,立刻留下了我。
作为贴身女仆,我全部的工作中心就是大小姐,照顾她的起居,哄她开心。她说东绝不指西,她要黑的绝不拿白的,她逛街我就奉陪到底,没有一丝的不耐。她问我穿哪件好看,我正义凛然地回答道小姐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她乐得笑倒在床上,净是奉承之词,可我听着就是顺心。
我轻轻扶她起来,眨巴下眼睛,我真觉着您长得漂亮,以后一定会嫁个好丈夫的。她愣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从两侧落下,双眸笼罩在半片暗影里,她说扶我起来。
过了好几天,大小姐没刻意为难过我,我见她对其他人也顶多就是偶尔小孩子脾气任性一场罢了。渐渐地,我把之前年轻女子告诫我的话忘到了脑后。
那天,妮翁小姐午睡下了。恰好轮到我值班,我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柔软的法兰绒轻盈地托起我的身体,窗前的蕾丝帘子垂顺地委于地上,午后的柔和光线穿过蕾丝照亮了瓶里的白玫瑰。
气氛太静谧,我一时没坚持住,工作时间里打了个盹。睡得正舒服,我突然本能地觉得颈后发凉,刚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却听见有人对着我耳朵低语:“别动。”
我一下子惊醒,僵住了,深呼一口气,冷静冷静再冷静,好,恢复完毕。拜前老板所赐,妮翁大小姐要是站在我正面,现在我都能心平气和地直视她眼睛,前老板常说天就是塌了,也得先看一眼它是怎么塌的。
“你猜,我为什么想杀你呢。”声音略微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贴着我的耳朵出声,吐气如兰,丝丝入扣,仿若魅惑。可惜我不是男人,受不起这美人相依的福气。
“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我做的事让您不高兴”,我事事顺着大小姐,还不忘装个儍充个愣,烘托大小姐的聪明美丽善良,费劲脑筋扮作天然呆,高高在上的她没道理讨厌我,我猜她是把我当作了出气筒,“所以,小姐您不会杀了我的。”必须这么说,不然真死定了。
“那你说是谁让我不高兴了?”
我用余光瞟见芊芊玉指握着刀子,得意似的晃了晃。思索一会儿,我真想不出我们一帮随从是哪儿惹到了她,大家基本上都拿她的任性没辙,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酷拉皮卡?”他一直都不在,说他是因为惹到了大小姐出去躲祸,这说得通。
“理由呢?”
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语气令人捉摸不定,我只好老实交代:“他像是在躲着您。”
“你是酷拉皮卡带过来的。”
上扬的尾音显示出她的心情很不好,确定事因之后就好办了,我赶紧明明白白地说清了我和酷拉皮卡的关系,并且表示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惹到了大小姐的、可恶的酷拉皮卡应该受到群众们的谴责。
等见到他了,我第一个谴责他。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镶满宝石的华丽匕首重重砸在桌上,我长舒一口气,我还活着。
“他凭什么躲着我,我又不是怪物,就这么讨厌我吗。”凌波微步,气鼓鼓的妮翁大小姐走路带起一阵风,一下子坐回到了床上,死劲地乱捶乱扔枕头被子玩偶垫子,所有能扔的东西都被她狠狠扔到了地上,“死酷拉皮卡,死酷拉皮卡,死酷拉皮卡……”发泄般的大声咒骂酷拉皮卡。
我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急忙收拾,雪白的枕头破破烂烂,等身高的玩偶被她扯出了棉絮,我刚捡起来,她又扔了一个东西飞过来,一个接一个,丝毫没有停歇,我满屋子的跑过来跑过去,忍无可忍之下:“请您住手!酷拉皮卡要是知道了,他更要躲着您了。”好像说的有点过,我凑过去看了看。
听到酷拉皮卡的名字,她终于停了下来,如同蔫了的的花朵,直直倒在床上:“因为我太任性了是吧。”
“还因为您父亲。”
大小姐爱上家仆,生活里的狗血就是这么任性,郎情妾意,私定终身,沦落天涯,那都是民国剧里的故事,摆在我面前的现实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好的条件架不住性格差异和男儿高志。
关于酷拉皮卡的事,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和小杰还保持着联系,他也告诉了我一些,更多更深的东西,大家都没说,但大家都承认酷拉皮卡聪明冷静行动力一流,具有统帅能力,如此才俊自然甚得器重,而酷拉皮卡要想平步青云,就要得到大老板的信任,打人家女儿主意的事,做不得。
大小姐更加闷闷不乐了,为了安抚她,我接着说道:“其实吧,您要真喜欢酷拉皮卡的话,嫁给他,对您对诺斯拉家也算是美事一桩。”
她起身示意我说下去。
“您是老板的独生女儿,酷拉皮卡人品好能力强长得帅,没后台背景,选他为婿的话,大权都还在您手里,嫁给外人,就说不准了。可是吧,酷拉皮卡再怎么好,在这个家里没根基,没人帮衬,万一给人抓到把柄,肯定要被打压的。您想让他对您另眼相看,首先得不给他制造麻烦,还要帮着他啊。”
大小姐噗嗤笑了起来,她侧卧在床上,手托香腮,含笑注视着我:“给我说说你的事吧,你的经历应该挺有意思的,刀架你脖子上,还能保持镇定,有我们□□上人的做派。以前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我歪着脖子想了半天,如果帮前老板娘算账是违法乱纪的话,我挺多也就只犯了这一条。夫妇俩从没让我插手过贩卖人口的业务,我连被拐儿童都没见过几次。
可我一开口就变了味:“我以前是个中二病。”
妮翁大小姐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