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江南：江南春》泠*月

2、第一章 如果

　　和言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很久以前，当时的我还不是言家少奶奶，只是一个身无长物孤苦无依的穷丫头。

　　雪，越下越大。

　　我和婉儿依旧站在言府门口，北风一阵一阵的从身边经过，婉儿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钻。我无奈的看了看她冻僵的小脸，将身上唯一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搂紧在我怀抱里。

　　冷冽的寒风不断的袭击着我单薄的身子，冻红的双手有些僵硬的抱着婉儿。

　　“堇色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她忽然扬起脸，双颊通红的问我。

　　我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死？这个字眼飞快的掠过我的脑海，像一道突然经过的寒风将我的心狠狠的刺痛。

　　堇色该死么？不，不该！不然那晚我为何会活下来，不然他们为何会相信我？

　　我爱怜的抚着她的长发，莞尔一笑。“婉儿，我们不会死。一定不会！”话音刚落我的泪就落了下来。

　　因为我知道我们也许真的会死在这里，就算今天我们不被冻死，可是谁又能不保证我们会不会被饿死呢？

　　想着，心里一酸，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掉了下来。

　　大概是被我的泪水吓到了，婉儿着急的伸出冰冷的小手替我擦去眼角的眼泪。“堇色姐，你不要哭，我不说了，婉儿再也不说了。”她边擦边紧紧的咬着下唇，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惊慌。

　　她天真的举动让我有些欣慰，刚刚的酸涩也都消失了大半。我低下头抱紧怀里的她，“婉儿，堇色姐和你约定，以后再也不哭了好不好？”说着轻轻的抚摩她垂腰间的青丝，光滑的触感让我有一阵小小的羡慕。

　　婉儿打小就有一头羡煞旁人的头发，柔柔的似水一般，大概所有江南的女子都有这样的头发吧！我默叹，怀里的婉儿不安份的抬起头望着我。

　　“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我，我不禁一阵疑惑。

　　我摇摇头，抱紧了她。咬着牙再次伸出手将言府的大门扣响。

　　门童开了门见是我，立刻又要将大门关我，我迅速闪身卡在大门之间。“对不起，我只想见见言伯伯。”趁他还未发飙之前我欠身说道。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神情冰冷，他说，“老爷不会见你。”见我黯然的低下头又补了一句。“柳姑娘，你回去吧，你也知道柳家现在已经家道中落不能与往日相比，柳家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人了老爷还会认这门亲事么？”

　　我听着他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啊，柳家已经今非昔比，皇上一声令下将柳家几十口人全部凌迟处死。而我和婉儿是因为正在远房亲戚家才逃过一劫，却在回到柳家旧址时意外见到了已经炎炎一息的管家，他将那封已经很陈旧的结亲信给了我告诉我去找言家老爷。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言家老爷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呢？

　　门童被我的眼泪吓坏了，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堇色姐，我们走吧！”婉儿紧咬着下唇拉着我毫无温度的手。

　　门童无奈的盯着我们，最终软下心肠。“这些银两是我的积蓄，本来就没什么大的用处，你们拿去吧，以后不要回言家来了。”

　　我一愣，看着他发呆，连眼泪也忘了往下掉。

　　“你们？”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他疑惑的看着我和婉儿。我怔怔的抬头，望着他一时有些缓不过气来。

　　素色衣袍，俊秀的五官，那双眼睛更是澄澈如水。

　　“少爷！”门童慌忙行礼，将他手里的缰绳接过。

　　“她们是谁？”他指着我问道。

　　我说不出话，只怔怔的看着他，连婉儿看见他也意外的不哭不闹安静了下来。

　　“回少爷，她们是柳家小姐，这次说是来履行十六年前老爷和柳家订下的亲事，老爷命我将她们……打发走！”门童说着看了看我。

　　“你是柳家大小姐锦瑟？”他并未理会门童的话而是低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站立着。

　　“你们快走吧！”门童不耐烦的对着我说。

　　腿一软，整个人都快滩到地上了，我绝望的看着他们，抱紧了婉儿。“我们走！”

　　婉儿这次竟没有哭闹，紧紧的环住我的脖子，靠在我怀里。

　　“等一下！”手臂上忽然多了道力，我抬头看着那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眸子心里竟不安的起了一层层涟漪。

　　见我望着他不说话，他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我要承认这门亲事你还会走吗？”

　　这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波浪，在我心里划出一道道涟漪。我认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少爷！”门童担忧的叫住他。

　　“多嘴。”他转头对他说道，然后迅速的盯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将我拉进了言家的大门。一瞬间，似乎冰雪都已融化成姹紫嫣红的花，异常温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言凌。那时我十五，他十七，婉儿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