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闲云野鹤》最爱柿饼

3、很久以前，有个医生

　　云寒，并非是简称而是全名。

　　据说在这位姑娘的故乡有些奇特的风俗，比如说两个字的名字比较吉利，将来的修为也会比较高，三个字的名字容易命途多舛而且会短命。

　　却尘思、鹤白丁、缥缈月三人对这则风俗给出整齐划一的沉默。

　　…………

　　这位云寒姑娘是经由佛门高僧介绍，据说对神智方面的问题格外擅长。

　　但那又怎样？

　　事关却尘思，鹤白丁多少有些紧张过度，他总觉得这位云寒姑娘古古怪怪，甚至这华灯碍月也古古怪怪，让人难以放下心来。

　　当晚他就在人家的庭院里行踪鬼祟了，鹤白丁这人素来妄为又胆大，做事从来不怎么与人商量，就好像这次不打招呼就在人家的庭院玩大冒险，他那两位好友也是完全不曾知晓。

　　这样一来，就算被人发现，他也能自个儿把锅背好，完全牵连不到却尘思头上——鹤白丁如此想着。

　　是说华灯碍月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逛遍全部的屋子也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么怪事来了，鹤白丁把每一间屋子都看了个遍，除了他们几个歇脚的客房，这地方竟然没有主人家居住的地方？

　　况且除此之外，几间小屋大多用来堆放物资杂物，各间屋子算下来，除了客房之外也就只有后厨可算得上生活所需。

　　就好像，这地方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一样。

　　夜幕低垂的连星光也无，人眼所能及尽是借由处处华灯引明。鹤白丁循着华灯小径注视了一番，忽而想到门口的那七十二路活局，十天干隐其一暗合九星，破阵的关键正是在被暗隐的部分中。

　　诱导与隐藏，这似乎是此地的主人非常擅长、并乐于为之的事。

　　鹤白丁眯起眼，再度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遍华灯长明的庭院，明灯引路，便很容易让人忽略在灯光所能及之外的东西。

　　还真的给他找到一条小径。

　　仅仅是没有被灯光所照亮而已，并不偏离大路，也并未有所遮掩，单凭灯光给人造成的错觉就能将整条小路隐藏起来，若不是鹤白丁‘有心找茬’，怕是即便在白日的昏暗中也未能发觉。

　　那小径曲折回转，连向一处三层楼阁。说来难免令人称奇，如果不是沿着小径走来，如此显眼的三层阁楼竟是丝毫不为人所察觉。

　　谷地的雾气，冰川的折射，完美的障眼法。

　　“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古古怪怪。”

　　鹤白丁嘴上嘀咕着，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门。

　　率先入目的是几乎铺满全部地面的书稿，看似混乱，却似乎又有序的堆叠了满地，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大半是手稿，写着让人难以理解的词句，陌生的符文，复杂的术法阵势，还有些意味难明的图画，描绘着陌生的事物。

　　还有些工具，或者说是仪器，可能仅仅是装饰也说不定，摆放在角落，贴挂在墙上，悬吊在棚顶，鹤白丁并不能知道那些物件是什么用途，因为它们的形貌太特别、太陌生，并不曾见过。

　　看到这些之后，鹤白丁开始想，假如能确定对方并没有对却尘思不利的可能，那么或许他应该对自己的行径表示歉意。至少这位名叫云寒的奇怪家伙，在某些方面确实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特质。

　　眼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二楼，一条通往地下室。

　　从常理、大多数人的习惯来看，二楼作为卧房的可能性较高，而地下室则是秘密的代名词。所以依循常理判断，鹤白丁决定先往地下室一探究竟。

　　北嶺之地遍地冰川，华灯碍月又身处冰川中的谷地，地面自然是千年冻土，开凿不易。但作为回报，在冻土中开凿地下室，不需要做太多支撑的结构也可以非常坚固。

　　较之地上的灯火通明，地下的房间显然呈现出照明严重不足的情况，千年冻土中的寒气在这里盘桓不散，阴冷的房间配合昏暗的光线，简直像是在说：这里隐藏着邪恶的秘密。

　　这个地下室有些像是某种仓库，并无多余的装饰，仅仅是陈列着一排又一排巨大的冰块，每一块都有两米长、一米多宽高，鹤白丁靠近比量了一下，觉得这个尺寸把他自己装进去都绰绰有余。

　　地下室里这样的巨大冰块整齐摆了有两列，总数大概十几个的样子。若是寻常人家，在地下室存储些冰块度过夏天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地方位于冰川环绕的地形，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储备，于是这些冰块的用途就显得格外可疑。

　　越是向内，光线越弱，近乎完全黑暗了。就算按鹤白丁的夜视能力，也只能摸索着前行，一块块摸过去，突然摸到有那么一块冰块手感有异，表面已经被破开，沿着冰壁摸下去，内里是……

　　凉凉的，软软的，巴掌大小，上头还有几个分叉？

　　“那是我的手……=_=”

　　鹤白丁被黑暗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地方狭窄，后退开的时候狠狠撞上身后冰块的棱角，顿时捂着腰一声闷哼。

　　室内忽而有了光。

　　自墙壁上一盏一盏的接替亮起，仿佛墓地中的磷火一样，呈现出奇异的绿色火焰。那火焰悬浮在灯座上空，好像燃烧着空气一样。

　　在这种绿幽幽的光线中，冰棺内的人坐起身来。

　　那不是云寒还会是谁，映着惨绿的磷火，罩着半面阴影，正一脸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瞧着卧室内的不速之客。

　　——谁知道这地方会是卧室啊？！

　　至少鹤白丁就不知道，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地方是卧室’这种定义，惊魂未定的喃喃发问：“你怎么在这？”

　　“提问的人反了吧？”云寒更加面如冰霜，“半夜三更摸进别人的卧室，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

　　“……”可怜的小道，他刚刚接受‘这地方是个卧室’的奇葩定义，暂时言语不能。

　　“所以，你怎么会在这？”云寒阴森森一笑，“这才是当前情况的正确提问方式。”

　　鹤白丁：“……”

　　额……要怎么解释呢？

　　被突然一惊吓，想好的理由忘了可怎么办？

　　可怜的小道眼神略飘，飘来飘去搜刮着合情合理擅闯主人家卧室……好吧这鬼地方真不想承认是卧室，但真的是奇葩的卧室！

　　鹤白丁的思维方向一时有点找不回重点，思考狡辩理由的进程颇受阻碍，然而眼神飘来飘去，就落在了自己正靠着的、刚才给他的老腰会心一击的冰块上头。

　　现在光线条件稍好，所以他也看清了那冰块里头的东西。

　　——那里躺着另一个云寒！

　　鹤白丁心头一悚，顿觉头皮发麻，再仔细瞧，周围十数个冰棺内竟是十数具与云寒一模一样的躯壳。

　　小道彻底懵了：“你……到底是……这些……”

　　云寒无奈一叹，慢吞吞的从冰棺里头爬出来，活动了下被冻僵的手脚，解释开来：“这些是我备用的身体，一个用坏了换下一个，怎么？没见过吗？”

　　鹤白丁：“是没见过啊！！=_=”

　　云寒：“…………孤陋寡闻。”

　　鹤白丁：“喂！”

　　这不是孤陋寡闻的问题吧？这根本是人间奇谈的范畴了！

　　小道颇纠结的发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有差？”云寒答，“还是说你个堂堂道门中人还会怕鬼？”

　　……怕鬼倒不会，但是鹤白丁正在考虑是提供道门一条龙服务还是叫外面的和尚进来超度。

　　鹤白丁的好奇心有点冒泡：“你是……有心愿未了？还是含冤横死？”

　　云寒：“你管的太宽了……→_→”

　　鹤白丁：“吾是头回听说鬼附身还有这种附法。”

　　云寒：“要是直接夺舍使用鲜活的人类躯壳倒是更好使用些，你是在建议我这样吗？”

　　鹤白丁：“不……完全不建议。”

　　用夺舍这种方法，那他真的要提供道门除鬼一条龙服务了。

　　这时候小道又想起来外头那些研究稿以及门口的大阵了，对方明明对术法很是精通，他不太明白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提供魂体的依附。

　　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用聚神凝体之类的？”

　　这回换云寒表现出了讶异。

　　“那是什么？”云寒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似作假，“你说的这个聚神凝体，是什么术法？”

　　小道又一次惊呆了。

　　好吧，他发现今天这对话完全是两人轮换着惊来惊去的。

　　鹤白丁：“你对术法阵势研究那么深却不知道聚神凝体？！身外化身呢？”

　　云寒：“不知道。”

　　鹤白丁：“……”

　　高深的反而有研究，这种入门阶级的反倒一无所知，这是什么情况啊喂！

　　他的表情如此明显，根本将这句写在了脸上，于是云寒很自然的解释道：“我老家比较偏僻，孤陋寡闻啊。”

　　鹤白丁：“那你门口的阵法倒是弄的够复杂哦？=_=”

　　云寒：“那种东西不是比较简单的吗？”

　　鹤白丁：“………………”

　　满腔槽点无从吐起，姑娘你熊的！

　　“你遮遮掩掩，就是为了隐藏这件事？”小道已经彻底相信‘此人是孤魂野鬼’这个设定。

　　“没有遮掩吧？”云寒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这些只是小~游戏，个人乐趣罢了。”

　　鹤白丁：“那你的个人兴趣还真是……独特。”

　　其实根本是奇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