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番外]他们的幸福》筱叶

1、第 1 章

　　PLANT评议修改婚姻法的那天阿斯兰回到了和伊扎克共同租住的公寓。他放下行囊看了看冰箱，随即就拿着购物篮又出了门。
　　他们三年前决定共同生活后就在Aprilius8租了间不大的公寓。这还是阿斯兰的意见，按伊扎克的想法，他是宁愿去阿斯兰工作的Martius5住的，只是阿斯兰坚持说“大人物要随时应召住远了不方便”，才勉为其难地选了Aprilius8。
　　他们都是大忙人。回到宇宙工程局的阿斯兰依然时时去施工空域，留在国防部的伊扎克也经常会下部队检查工作。海利欧波利斯战役后杜兰达尔及ZAFT军方都有意挽留阿斯兰，但阿斯兰以喜欢单纯的技术工作为由都一一推拒了。伊扎克对此什么也没有多说。
　　他们的恋情也是三年前才对外公开的，当时除了迪亚卡，几乎没人相信这是真的。伊扎克很正式地和母亲谈了自己的打算，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玖尔夫人愣了很久才说这事要让她好好想想才行，伊扎克知道她的心思，耐心地从各个方面说服着母亲。他是认准了目标就一往无前的人，深知儿子为人的玖尔夫人虽然有些无法接受，却也知道阿斯兰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她把祝福给了他们。
　　那时的PLANT，虽然在婚姻制度上比之从前已有了大的改进，但同性婚姻依然不在合法的范畴中，伊扎克和阿斯兰也只是低调地在Aprilius8租了一套共同居住的公寓。他们虽没有大张旗鼓，但也并不避忌，被人当面问及时，总是大大方方地把伴侣介绍给对方，吓人一跳之余，留给对方的却是阳光健康的印象，让人说不出一句诋毁的话来。加上两个人都是脚踏实地不重虚名的人，结果三年来语重心长的劝导不少，背地里把这事大做文章的人倒不多。又因为他们都是PLANT的名人，三年下来，他们的关系在PLANT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阿斯兰没想过他们的关系还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虽然伊扎克时时抱怨阿斯兰象个客人，那也是因为他经常不住在家里的缘故。所以每次回家他都很主动地去采购啊做饭啊什么的，力求对两个人的家做些补偿。

　　阿斯兰推着采购车在市场里慢慢地转着。家里的冰箱堆满了速食食品，让阿斯兰没法不埋怨伊扎克的随意，也就更想弄点合口味的东西调剂一下他的肠胃了。
　　他买了伊扎克爱吃的牛肉和西蓝花，路过冷鲜柜又买了块粉色的鲑鱼肉。市场不大，却也琳琅满目，有些眼生的农产品堆在货架上，他总会拿起来仔细看看，再研究一下说明的文字。
　　战后至今，PLANT农产品的自产自销已形成了相当的规模，加上稳定的进口渠道，人民的物质生活比一次战争前还要富足，人口也超过了战前，并以稳定的比例持续增长着。这使PLANT有了继续向外太空发展的打算，宇宙工程局已把计划提上了议程，而阿斯兰也被调回总部，参与新计划的可行性论证及研发工作。
　　所以他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回Martius5了，不过他一直没告诉伊扎克，打算见面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的心情很好，市场里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笑盈盈地一一点头回礼，遇到特别爱说话的也没一点不耐烦的表情。住在这里的多是在政府机构工作的人，对伊扎克和阿斯兰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但成了邻居的他们却和普通人一样，丝毫没有传说的霸道和不易相处，反而处处透着直爽和谦和，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成了他们最坚决的支持者。
　　阿斯兰很喜欢这个住宅区，曾想卖了December1的旧宅，在这里买一间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结果被伊扎克毫无商量余地地否决了。他知道伊扎克想什么，但他更希望能和他一起书写新的记忆。他不想再被过去羁绊住自己的脚步。

　　伊扎克打开家门时，对上的正是阿斯兰暖暖的笑脸。他意外见多了，也没惊讶，习惯性地瞪了他一眼，脱下外套放好工作包。
　　“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
　　“几天？”
　　“不走了。”
　　“……什么？”
　　伊扎克意外地抬起了头。
　　阿斯兰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调回总部工作了，所以，不走了。”
　　伊扎克愣了半晌猛跳起就要抓他：“为什么不早说！”
　　阿斯兰灵巧地避开后笑着反驳道：“现在也不晚啊！”
　　伊扎克再不说话，一门心思地围追堵截，阿斯兰笑出了声，却也不敢马虎，利用家具的掩护闪避着，偶尔实打实地接上几招。

　　总觉得时间比过去快了很多，但过去了的时间却没留下具体的痕迹。他们时时都有还活在过去的错觉，而过去已在层层沉淀后还原成初始的明亮——他们曾经守护的、正在守护的，不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么？

　　“好了！上了一天班还不嫌累么！你有精神折腾，我的菜可要凉了！”
　　笑得直喘的阿斯兰终于发出了停战信号，意犹未尽的伊扎克仍是扑上去抱住了阿斯兰，看着他停了反抗任自己锁住的样子，猛然低头吻住了他。阿斯兰稍稍偏了偏头，笑着放进霸道的侵略者，温柔地与之缠绕。

　　“想我了？”
　　“才不！”
　　“我想你了。”
　　……

　　当他们终于安稳地坐在桌前共进晚餐时，伊扎克提起了评议会的议题。
　　“合法化？”
　　“你怎么看？”
　　“嘛，应该是好事吧……”
　　“废话！我说我们……”
　　阿斯兰睁大了眼睛：“伊扎克！......”
　　伊扎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说你没想过啊！”
　　“嘛，我觉得……现在已经不错了……”
　　“哪里不错了！”伊扎克气恼地一推盘子：“那些人！那些没完没了的罗嗦，我讨厌！”
　　阿斯兰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即会意地笑了起来。
　　“抱歉啊，让你为难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工作环境本就比我严谨。……能通过么？”
　　“你愿意么？”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伊扎克见阿斯兰回答得干脆，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又得花大工夫才能攻克堡垒呢！”
　　阿斯兰知他取笑，想起当时他的坚持心里仍是满满的幸福。他伸手握住了伊扎克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谢谢你，伊扎克。我们既已在一起，那就永远都会在一起。你之所愿，自然也是我之所愿。你还会怀疑吗？”
　　“我……不是怀疑。只是你一向不喜欢成为焦点，我……”
　　阿斯兰不等他说完，曲指一弹他的额头：“早就已经是焦点啦，玖尔大人！”
　　伊扎克眦牙咧嘴地一跳而起：“还没玩够是吧？那就再来！”
　　话音没落身子已经窜到了阿斯兰的近前，阿斯兰笑得发软，竟没能立即闪开，被他一把抓住，横拽竖抱地拉进了房间。
　　夜，来了。喧闹的卫星静了下来，灯光串起夜的旋律，无数平凡的、不平凡的爱情在灯下续写着新章，温馨、绵延。

　　C•E•88年10月30日，PLANT新婚姻法公布后的第三天，阿斯兰•萨拉和伊扎克•玖尔在市政厅签下了婚姻协议。观礼现场只有玖尔夫人和迪亚卡夫妇，走出门外却发现小小的广场竟然站满了人，一见他们出来立即闹成了一片。
　　阿斯兰本能地退了一步，伊扎克伸手一拦，稳稳地搂住了他的腰。
　　“怕了？”
　　“你知道？”
　　“不。既来之则安之吧！”
　　人群拥了上来，拉赫曼一马当先又笑又叫地直怪阿斯兰不够朋友，伊扎克见他横冲直撞的，刚想上前半步挡他一挡，不防被当年玖尔队的战友一把拉了过去。他惊喜地和他们一拳一语地互相问候着，再看阿斯兰，同样也被人围在了中央。他开怀地笑了起来。
　　杨夫妇来了。克莱茵和哈利来了。修来了。
　　苏亚雷斯和美玲远远地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阿斯兰，脸上也都是温暖祝福的笑。
　　阿斯兰向他们走了过去。
　　“谢谢你们来。你们结婚我没能去，抱歉。”
　　“知道你走不开……。只是这次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嘛……”阿斯兰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闹哄哄的人群：“只是个手续罢了……”
　　苏亚雷斯不满意地瞪了阿斯兰一眼，没再多说。
　　美玲一直不眨眼地看着阿斯兰，这时忽然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轻轻地说：“玖尔先生好耀眼！”
　　阿斯兰一愣，回头看了伊扎克一眼，笑道：“他呀，从来都是这么耀眼。”
　　美玲忽然垂下了头去：“我……没想到……”随即又急急地看着阿斯兰补充道：“阿斯兰喜欢就好！我也……很好！”
　　美玲说完不安地瞥了苏亚雷斯一眼。苏亚雷斯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对着阿斯兰真诚地说：“虽然没想到，可还是祝贺你们！蜜蜂型机器人一直工作得很正常，果树的收成也一直都很好，有空过来尝尝鲜。美玲她……一直都很记挂你。”
　　“谢谢你，苏亚雷斯。”
　　阿斯兰见苏亚雷斯沉稳细致地回护着美玲，心里替美玲高兴着，长久不散的那丝歉意也就彻底散开了。
　　美玲紧靠着苏亚雷斯，一直痴痴地盯着阿斯兰，握着苏亚雷斯的手凉凉地沁满了汗水。
　　她没想到。
　　过了这么多年，隔了这么多事，再看见那依然熟悉的笑容时，早已放在他处的心竟然又有只小鹿在到处乱撞……
　　她慌张了起来。可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转不回心思的她，只能更用力地握住了苏亚雷斯的手。
　　拉赫曼突然冒了出来，怪叫一声“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让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他一把拉过阿斯兰，对苏亚雷斯大大咧咧地说：“上回我们喝酒你不在，你结婚的时候他又不在。今天好，今天我们喝个痛快！”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地对着美玲说：“我说他不会有事的，没说错吧？你不用老着急，你一着急我这兄弟就也跟着着急，他这闷葫芦一急我看着都急！阿斯兰现在更不会有事了，你放心吧！”
　　美玲刷地红了脸，扭捏得再也抬不起头来。苏亚雷斯狠狠地捅了拉赫曼一下，却也不敢去看美玲。
　　阿斯兰笑了起来，见他们窘得厉害，推着拉赫曼走远了几步：“你怎么还是副直筒子脾气！”
　　“怎么啦？！”
　　“没怎么。不是说喝酒么，走吧！”

　　那一天大家都喝醉了。
　　阿斯兰半夜睁开眼睛，看着光影晃动的天花很久都以为是在梦中。他歪头看了看身边的伊扎克，拂开他脸边垂落的发丝，静静地又看了很久。
　　第二天，他们收到了真半是生气半是委屈的祝贺，和杜兰达尔代表全家发来的贺信。一周后，卡嘉丽送了幅古印加部落图腾给伊扎克做为贺礼，送给阿斯兰的，却是另一枚哈乌玫阿的守护石。阿斯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石头，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伊扎克后来请人重新装裱了一下图腾，把那枚红色的石头镶在了图腾的中心。东西拿回来那天，伊扎克和阿斯兰头靠着头又看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后来，阿斯兰还意外地收到了艾拉的贺礼。
　　再后来，他们在Aprilius8买下了自己的房子，萨拉家的旧宅被阿斯兰借给社区做了图书馆，院子也成了孩子们游戏的地方。
　　再后来，他们领养了一个地球孤儿，在他显露出弹琴的天分时把尼可尔的乐谱交给了他。
　　再后来……
　　再后来便是地老天荒。他们的日子，他们的幸福，统统都留在了时间的记忆里，留在爱他们的人的心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