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之恋》百里车夫

23、023：再回嫱山境

　　奶奶家离外公家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次朱叶青没有再躲躲藏藏，但也没有鲁莽的直接跑到奶奶家去。

　　在路口附近，朱叶青给奶奶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恰好就是奶奶本人，没有犹豫的，朱叶青说出来自己的目的，“奶奶，我是小青，我还活着，但是由于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现在在嫱山境外，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尽快回去吗？”

　　奶奶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朱叶青还活着的消息，但能听得出她的担忧在朱叶青的电话到来时稍稍放下一些。

　　朱叶青道：“奶奶，要是让大巫老知道我还活着却迟迟不回去，一定会怪罪的，到时候连累到家里就不好了，能不能先尽快让我回去。具体的事情我再找机会跟您解释。”

　　电话放下后，朱叶青舒了口气，但现在还不是该放松的时候，那两个笨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巫老有没有为难她们呢，他们又有没有受到什么刑罚呢？

　　朱叶青本想过要不要找警察帮忙，但是细细想来，这种事情找警察帮忙那就是自寻死路，到时候何止是自己一家被牵连进去，整个族群也会遭受迫害。

　　听夏吉的徒弟说，当时他也去报过案，但是因为找不到嫱山境的入口，手里又没有其他证据，反而被误会成报假案而拘留了几天，所以最后才决定孤身犯险，终于等到了族民大肆进山的时候混了进去。

　　若不是之前去往嫱山境时自己在睡觉，朱叶青早就找机会偷偷溜回去了，又何须在此忐忑等待。

　　奶奶的车没有让她等太久，来的只有奶奶一人，朱叶青上了车后还有些心虚，生怕奶奶问出一些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好在，奶奶体谅她的处境，除了健康的问候，没有追问别的东西。她知道，该说的时候，朱叶青会乖乖交代的。

　　嫱山境其实并不是很远，但地处偏僻，路面颠簸，倒是废了不少时间。朱叶青很想记住这路段的走势，却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是在迷宫中兜圈子一般。

　　奶奶看出了朱叶青的窘迫，解释道：“去往嫱山境的路上布置了五行阵法，没有专门上过司女课是不知道该怎么走的。你现在是大司女，大巫老本就没有打算过让你出山，所以也没有教给你吧。若不是因为我是族里的巫老之一，你这次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要惊动好些人。若是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那可不妙。”

　　朱叶青听得面部抽搐，原来嫱山境这么隐蔽，难怪从没有在外面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山好水好的，简直就是旅游业、度假村的天堂嘛。就是因为这些阵法，当初夏吉的徒弟和警察才没有找到目标吧。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巫老或许不会诸多计较，但是只要你是自愿回去解释一切的，大巫老自然不会有所为难。”顿了下，“包括你的那几个朋友。”

　　看到朱叶青有些惊讶，奶奶笑了笑，“当日在湖上的事情，族里的女眷都看到了，不过你既然能安然无恙，那其他几人应该也活了下来。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们几个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叹了叹气，“你母亲当时看到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时，当场就晕了过去，来找我给你算了一卦，知道你还在人世，这才安心回去。不过我也知道这事情瞒不过大巫老，干脆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会随意下决定处置这件事情。”

　　朱叶青入神的听着奶奶的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嫱山境内，下车后，奶奶嘱咐道：“只要你别冲动顶嘴，该解释的解释，不该说的不说，大巫老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日子不多了，你现在是唯一的继承人，会对你留几分薄面的。”

　　有了奶奶的安慰，朱叶青心里好过许多，只要大巫老能对池炼他们从轻发落，即便是打骂自己，自己也能承受下来。

　　大巫老平日里无事，便喜欢在湖心亭写字作画，奶奶清楚这一点，没有带朱叶青四处找人，直接就去了月湖山顶。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回到这片湖泊，朱叶青心头感慨万千。当初感受到的那股阴冷，就是来自湖底的那些亡魂吧。

　　想到那骇人的尸骨，朱叶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池炼她们最后的归宿，便是那般吗？是否连同她自己，也是那般呢？

　　回想起来，认识的族人里从来没有听说办过丧事，是否连同死去的族人也是埋葬在这片水下呢？那么那些鱼……

　　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道，哪里的河流没死过人，谁又能断定从前没有吃过那般的鱼呢？这里的鱼又不是食肉动物，尸身顶多是成为了水草的养料罢了。

　　大巫老正在写字，看到朱叶青来了，只是轻轻一句：“回来了，就坐下吧。”

　　朱叶青的奶奶本想陪着朱叶青听候发落，却被大巫老一个眼神给支走了。她虽然是大司女的亲生奶奶，但现在她的孙女既然已经成为了下一任嫱山境的主人，她便不能再以她奶奶的身份自居。

　　看着奶奶又露出担忧的眼神，朱叶青握了握她的手，“奶奶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亭子里又只剩下她和大巫老两个人了，大巫老不发问，朱叶青也不敢擅自搭话。这次她是回来救人的，可不能在谈判还没开始时就把人给得罪了。

　　时至黄昏，大巫老终于搁下笔墨，对朱叶青道：“收拾收拾东西吧，该回去吃饭了。”

　　朱叶青不敢违抗，默默收拾好笔墨，跟着大巫老下山。

　　眼前这挑熟悉的路段让朱叶青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池炼还会在那屋子里吗？如果不在会不会已经被关到地牢去了？

　　这小院，原本是朱叶青同池炼住的地方，现在大巫老带着她回到这里，不知道是何用意。还在猜测中，大巫老笑了笑道：“我看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拿来用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便给你收拾一半出来吧。”

　　听了这话，朱叶青的心里凉了半截，池炼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她也不肯就此相信池炼已经死了，她分明恢复了健康，大巫老怎么能这么舍得就这么废了她？她们逃脱那件事，池炼又不是主谋，说是被害者也过得去的呀……

　　看着朱叶青不安的神情，大巫老似乎挺愉快的，招呼朱叶青把东西放下，然后坐到桌边等着今日值班的司女送来饭菜。

　　饭菜上来了，与她以前吃的没有什么两样，有鱼有菜还有那碗腥红的灵汤。

　　看到这热腾腾的灵汤摆在面前，朱叶青突然有点想哭。这说明她还没死对吧，她还活着……

　　强忍着泪水吃完饭菜，手里捧着灵汤，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姥姥，池炼她……”

　　“嗯？”

　　“回来了吗？”

　　“嗯，”大巫老点点头，微微一笑，没有一丝怒气，“回来了。”

　　“那她现在……”

　　“在地牢。”

　　朱叶青手一抖，差点把灵汤撒了，还好大巫老手快，提醒她道：“别浪费了，不然又要重新取来。你放心，她这不是还没死吗？”

　　大巫老抬了抬朱叶青手里的灵汤，示意朱叶青快喝下，她没有办法只得忍着心酸喝下那腥味的生命力。

　　看着朱叶青乖乖的样子，大巫老很满意，“想去地牢看看吗？”

　　朱叶青一脸期待，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承认自己想，还是保留心思说不想。但是不管她做何回答，她的表情都太明显了。

　　大巫老点点头，“今天早点休息，我猜你也要失眠，干脆现在就去泡个温泉然后睡觉吧。明天等你醒了，我再带你去看她。”

　　趁着司女在给她收拾半间房的时候，大巫老亲自送了朱叶青去温泉山，还不忘特地指明了路，“这条路上去的那眼温泉，是族里罕见的灵泉，就你和鱼姬两个人用，不过以后只有你自己用了，你不要觉得孤单，要是需要陪伴，我可以在明年破例给你找个伴陪你。当然，这个伴必须是族里的女性。”

　　大巫老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池炼的命最多就延续到明年，而在族里，便是从现在开始已经博取了她的人生自由。

　　朱叶青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上的山，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下的水，她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抱着一丝希望回到这个族群。

　　她问自己，这次回来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到人吗？即便现在池炼被放出来，以她的身份在族里，迟早也是一死，又能有什么意义？

　　她问自己，这次回来，是单单为了池炼一个人吗？薛容作为一个男子被抓到这个以女子为尊的族群里，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她为何没有向大巫老问起一句？

　　池炼池炼，自从认识了这个人，自己的生活就开始变的不太平，究竟自己现在对她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呢？池炼失忆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虽然她是那么依赖自己，但面对这样的她，自己就能重新再喜欢一次吗？

　　然而，无论自己对池炼抱着什么样的态度，终究还是没有能力完全救得了她。除非……除非池炼能活到大巫老死后。

　　虽然朱叶青现在已经贵为族中大司女，但有大巫老在一天，她就一天无法号令族人，她就一天无法作为。

　　不是都说大巫老命不久矣吗？那么是多久时间？几个月还是几年？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就要盼着另一个老人死，这样又对吗？

　　朱叶青扪心自问，没有哪一个答案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都不过是立场罢了。

　　而她现在的立场，便是想池炼活，想薛容活，想改变族里那些不合情理的族规。

　　朱叶青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池水开始起作用了，还是自己压力太大了。

　　虽然现在知道她们的族群在寻找着什么，却依然不知道大巫老那么积极的提升着她的灵力是要做什么用，难道她作为大司女最后的使命，要等到大巫老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才会说吗？

　　当初大巫老在月湖亭中说过，秘密就在湖下，莫非湖底那屋檐残艮并不是眼花？湖底埋着的秘密就在里面？

　　算了算了，朱叶青不想再想下去，就算是在里面又如何，这里没有先进的设备，族人又食古不化不肯与外界想通，靠她一人又如何能找出该有的秘密？

　　不过是荒废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生，将任务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而已。与其说是寻找长生，不如说是在守护这个长生的秘密。

　　走下温泉山，朱叶青很想趁着现在去地牢看看，但是不远处走来的司女让她打消了念头。大巫老什么时候都不缺人手，虽然只是区区几个女流，却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

　　朱叶青忍不住叹气，怎么谁的能力都能有点实际的作用，就她只有两个眼睛呢？什么时候她才能学习大巫老那种像魔法一般的手段？到时候，她想做什么，还有谁能阻挡得了呢？

　　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等明天吧，现在只能祈祷她安然无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