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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天朝安定十五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的大,似乎不曾受人们对新一年焦急的期盼,扬扬洒洒三天三夜,鹅毛般的大雪覆上万物残败的大地,披上入冬以来第一件皮袄,三尺厚的积雪中只偶尔有一两只未曾冬眠禽兽出没,真不得不感叹万物奇妙,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三日后,当阳光如娇羞少女终于露出丝丝的温暖,人们纷纷迈出家门,千里皑皑,晶莹白雪映射在阳光下泛起层层光晕:好一个瑞雪丰年呀!
      世人纷纷推测,今年又将是个风调雨顺年吧。
      自安定元年后,现任君王龙秦凭其高杆的政治手腕,收服北方不忿的游牧民族,缓和贵族与庶民长久尖锐的矛盾,减赋税,整吏治,创科举,天朝百姓对其可说是心悦臣服,似完全忘记当年夺嫡时那雷厉风行,狠绝的行事作风,民心之高涨,数百年未见。在十几年的安定局面前,天朝百姓坐享其成,把战乱抛诸脑后,且行且乐,完全不知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即将展开……

      明皇的软帐,跳跃的烛光,位上之人以一种极慵懒的姿态斜倚在御座之上,光洁的面容竟难发现丝毫纹路,全然看不出已年近五旬。缩在衣襟内的双手反复磨梭什么,仔细看去才发现内竟持着卷加有密印的急报,双眉微皱,似在考虑件极重要的事,屋里外的奴仆见此也大气不喘。只有不远处的炭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绽出丝细小的星火。
      “公主……还好吗?”明知对不住,还是问出了口,打破满屋寂静。
      大总管黄鄯察颜观色,轻步上前,谨慎回道:“回陛下的话,公主已肯吃些许东西了。”
      “是吗……那便好……”轻揉眉心:“一会随朕再去看看罢。“
      “奴才遵命。”
      屋内再度寂静如初。
      自己这个女儿呀,自已爱之宠之,因为她的母妃,也因其生得美极。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句赞美之词说得正是自己这个公主龙蝶和陈启国的宠妃杜鹃。自己也舍不得呀……可惜成年的公主只她一人,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安定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皇帝突然八百里加急传令远在边陲驻守的大将军陈情恩火速进京。眼见年关将至,皇上为何多此一举,众说纷云,一时成为淡资。

      (二)

      陈情恩看着桌上皇上所赐密折,表情一片肃穆。永林意反!永林意反!他反复默念这四个字心底一片凄然,终于要反了吗!在平静了那么多年后,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意图起兵谋反。十五年前,刚登基的新王自觉杀戮太多,有意放过那位与自己年岁相近的王叔,逼迫他逃住永林,这一呆便是十五年,期间表面虽一直相安无事,其却不然,私下明挑暗拨,离乱朝堂数不甚数,三年前因不满世子被招进宫中软禁,狂性大发,几次不听于帝命,惹得很是不快。如今……终于按耐不住了!
      往桌案一扫,表情更添几分森然。公主出嫁!若事情只是天朝内乱倒也罢……如今竟还牵扯到寒丹国!中原内陆,归分三国,除与天朝临近交好的陈启外,西北部还有个蛮夷的部落国寒丹,与北面的游牧民族不同,他们有严明的法律,巩固的皇权和不容小觑骑兵力量,俨然一个可怖的民族。密折中所书,只要把龙蝶公主嫁到寒丹,他们便不再参与天朝内乱。王叔当年也是战场上振振有声的名将,若再加上寒丹,内忧外患……怕真不好说。而自己此次的任务便是:把公主平安送入寒丹,监视寒丹动向。
      陈情恩此时的表情有些呆滞,脑中浮入一个明丽的倩影,朱唇微启:“陈将军……”那一声丝丝入骨的魔音使他的心情更加烦乱,她过的必定不好吧。

      “公主,您再给奴婢们讲笑话吧。”梅香看着饮食起居已一切恢复如常的公主,眼中担心更甚,自那日公主与皇上彻夜长谈后,本来拼死抵抗的公主突然一切如常,只是再也不复往日的任性玩闹,似一下子长大般,不苟言笑。
      茫然的,龙蝶抬起那令万物皆倒的容颜轻笑:“怎么成呢阿梅,我就要成寒丹的王妃,怎能再如此胡闹妄为?”
      “公主……”似感染了她的痛心,梅香咬紧下唇,一脸惆怅。皇上他怎么下如此过份的命令,让一个年方十六的公主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她听说寒丹会吃人的呢——
      “阿梅你会和我一起去罢,不,你不能去,我一人去招罪也就够了……”
      梅香心痛得无以复加,府下身急切地拉住龙蝶的双手:“奴婢誓死陪伴公主!”殿内仆役看到此番情景也惧是伤感,皆纷纷下跪:“奴婢誓死陪伴公主!”
      龙蝶一莞,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亲自扶起梅香:“有你们这份心就够了。”
      阳光洒进低沉昏暗的内室,映寸华丽高贵的红墙黑瓦,斑驳陆离。

      (三)

      就在陈情恩将军奉令抵京的第二日,圣上御旨就颁布全国: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瑞雪三日,此乃上上之吉,寒丹与吾彼邻而接,……吾国九公主贤良淑德,忠善可亲,甚得朕心,朕封其为端成固伦公主,于安定十六年二月起程,前往寒丹,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此召一出,举国哗然,原以为以皇上对龙蝶公主的喜爱必定会多留两年,招夫入赘,却不料出了这么个结果,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呀……这倒还其次,世人皆知天朝陈启素与寒丹关系不睦如今为何由此一说?于是,这道召书直接影响到安定十五年的这个春节,整个天朝都笼罩在人心惶惶的一片愁云惨雾中,有人悲叹,亦有人静观其变。

      到过天朝的人一定都知道天朝四公子的雅号,他们分别是:御前侍卫统领莫无炎,平远将军陈情恩,司正处司正长的二公子宋南青和七皇子龙明珠,这二文二武是天朝天王渭溃家的小姐妇人们千挑万选后才荣兴当选上的,容貌自是不必说,论人品才学也是最最一流,且哪个不是朝中国中最受重用的人物,是闺阁小姐们最最理想的梦中情人,乘龙快婿。
      陈情恩,十五岁随父出征,父虽为当朝大将一等候爵,却不骄不躁,一步一个脚印自小兵起步,直至官拜副将,其父死后,袭得爵位,为朝廷屡立战功,陈启名将林通就曾说:此乃天赐将才!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福禄客栈
      陈情恩凝视窗外熙熙攘攘人群,神情颇为淡漠:“有事?”
      散漫的靠在舒适的软座内,龙明珠玩味地看着对桌的年青将军,深刻的五官,坚毅的眉目,肤色因常年驻守边关而呈现健康的小麦,果然俊朗异常呀。他有些不忿的想,自去年宋南青娶了第一女捕为妻,那小两口恩恩爱爱完全无视自己这个曾经的媒人,就找不到更加有趣的事打发闲暇时间。看着陈情恩,他一脸诡诈的笑:“你这个大将军一年难得的回来几次,就不许我这个好友请杯酒喝喝?”
      陈情恩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此次为何事而来,况且……”况且你妹妹还牵涉在内。
      “况且阿蝶还牵涉在内?”似视探,龙明珠狡猾一问,若情恩当真对妹妹有情……那才真正好玩呢。
      果不其然,陈情恩面色微变:“九公主本不该涉及此事。”
      “情恩,皇家的女儿总会有面对这一天的时候,这是宿命。”不管如何得宠,在朝廷利益前皆不堪一击。
      客栈一如既往的纷闹和繁杂,全然不顾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动荡和纷乱,我行我素地经营这个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行业。也是厌倦了吧,不断的杀戮和动乱,妻离子散的战场,若能带那女子就这样离去……
      龙明珠忽然觉得有些不忍,这个始终冷漠的男子,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明白呢:“当然,也并非全没有办法呢……”食指敲击的桌面发出“嘟嘟”声响。
      “有办法?”御旨已下,天下皆知。
      “你可喜欢阿蝶?”突然龙明珠问出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三月春桃,微风轻过,花瓣翻飞,轻轻抚过她如绸的脸颊,也抚乱他的心。“陈将军……”那如梦似幻的嗓音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陈情恩蓦得一紧,这个秘密他一向隐藏得极好,如今是如何被发现的,这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龙明珠没有去理会他的心情继续一字一句问:“若有可能,你可会好好待她?若有可能,你可愿放弃功名利禄,不离不弃。”
      陈情恩迷离的双眼,逐渐清明,坚定的誓言脱口而出:“若有可能,我陈情恩一生只娶她一人为妻,愿从此归隐山野,不离不弃!”
      “好,记住你今日所说誓言,来日若有违背,天打雷劈!”龙明珠没留一丝情面的说出最为狠绝的毒咒,
      “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四)

      从年前到一月底的这段时间,朝廷一直忙碌地准备筹措着九公主的嫁妆,九公主一向受宠,且嫁的又是寒丹此等贫瘠之国,这嫁妆自然是省不得,既可处处显示天朝乃泱泱大国,也叫他们蛮夷不敢欺负了去。于是这个年皇家过得极为简单和冷清,原因无他,九公主受宠,而这段婚姻并不是在两国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建立的,俨然带丝胁迫的意味在里面,皇帝心情不好,公主心情更糟,宫里宫外谁都不愿在这个时间里触个霉头回去,连九公主的嫁妆都是七皇子龙明珠亲自打理,事事亲力亲为,此事也难怪,七皇子向来宠爱这个事事都倚仗他三分的妹妹,她的嫁妆自然也就格外上心。

      “事情都办妥了吗?”龙明珠度步来到正在打点事务的内监面前,神情带着几分肃然。
      “回七皇子的话,一切都办妥帖,只差那日见机行事。”
      “嗯……她还好吗?”龙明珠想起那日见到她时的震惊,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司徒姑娘一切都好。”内监有瞬间失神,那样的女子,淡漠如菊,高洁如莲,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那样悲伤!

      “司徒姑娘。”莹莹白雪中绝美女子静坐于红梅白雾间仿佛一个转身就将羽化,龙明珠看着眼前独自赏花的淡雅女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堵。她和阿蝶很相似,但也仅仅是表面的相似,阿蝶是明朗的,光艳四射,而她呢,如此悲伤……把一切尽掩在生性的淡漠中。有什么事呢,什么事使这样一个如月光华的女子竟愿顶替阿蝶只身前往寒丹,是仇恨?还是爱情?他很好奇。
      “七公子。”司徒洛略一含首,表示招乎。
      她还保持着开始见到他时的称呼,很聪明的女子。“住得可还习惯?”
      “一切如意,有劳公子了。”素然一笑,犹如千万梨花盛放。
      “姑娘……可还有心愿?”有些不忍,龙明珠真挚地看向她的眼睛,一片纯净,在这样的女子面前,他也变得清澈起来。
      司徒洛略一深思:“没有,没有心愿,只是不知……”
      踌躇间,龙明珠赶忙接道:“姑娘请讲。”
      “公子能否把这串珠子送回容城,永定钱庄找康大老板。”说着,脱出手中一串羊脂白玉温润光洁的如玉镯。
      竟是如玉镯!万金难求世间少有的如玉镯,她怎么会有此镯,记忆中自己也只在当年陈启国主送来的信物中见过一眼,父皇当时就爱不释手。接过手镯,镯上还有女子灼热的体温。
      看到龙明珠吃惊的表情,司徒洛只是淡然一笑:“那是一段很悲伤的往事呢……还请麻烦公子了。”
      “姑娘放心,在下一定送到。”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五)

      转眼,安定十六年的二月即将来临,忙碌的皇室终于安定下来,呈现出风雨欲来的平静。
      “公主……您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梅香实在不知怎样开口,但上头交待下来的事又不得不完成,犹豫半响,才姗姗开口,心里还有些打鼓。新娘的衣服在预算初期依九公主喜好定制了五套,如今既将大婚,上头命令下来叫公主快做选择。
      看着为难的婢女,龙蝶一笑:“随便哪套,有什么打紧的,你就替我选一套吧。”
      “那如何成,公主自己大婚……”瞬的闭嘴,自己这张该死的嘴,又说到公主的痛处。
      果见龙蝶凄凉一笑:“自己大婚,可有何事自己作主,这嫁妆不要也罢。”说罢也不理梅香,独自往里屋去了。
      时间终究还是到了,一开始那明烈的反叛,终被父亲一句家国天下事给堵在了胸口里,她已不再是从前事事任性妄为的龙蝶,而是联系着国家命运,万千百姓血汗的天朝九公主,未来寒丹的王妃。唯一感到一丝欣慰的最后一程……毕竟还是他来送自己的。一碧如洗的蓝天,三军肃整的立与紫禁皇城,若大的广场,悄无声息,只有那黑沉沉的铁盔战甲,充斥整个空间,一片凛然,空气也为之凝结,人们压低喜悦的心情,屏气凝神,为这天朝的大好河山暗暗喝彩。忽然三军如流水般向两边扩散开来,黑色的铁骥度步而来,踏碎冻结的空气,也踏乱她十二年的心。“末将陈情恩,叩见吾皇,愿吾皇江山永保,万年繁盛,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军齐喝,感天应地。从那一刻起,那振振有辞的坚定,便盘绕在她耳边,生生世世映入了心里,如此男儿,怎能不为他心动。想到这,龙蝶心底一片暗然。
      “公主,七皇子来了。”
      梅香在房外小声回报,拉回了她远离的心思,七哥来了,她一喜,打小他便与这个同父异母的七皇子亲近:“快请他进来。”
      龙明珠一脸喜气地走进龙蝶的屋内,一个眼神示意,一干人等便退了个干净。
      “七哥……”龙蝶含糊的叫唤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怎么了,不高兴吗?”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别看他这个妹妹表面坚强,心里可也如一般女孩子般七窍玲珑呀。
      “嗯……”又极含糊一应,似要睡去:“七哥,我能不去吗……我能不去吗,家国天下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能不去吗,我还想和七哥在一起,和父皇在一起,即使终身不嫁,阿蝶也绝不抱愿……”
      龙明珠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柔声安慰着:“傻姑娘……哥哥怎么舍得你一生不嫁,哥哥要你幸福快乐,只可惜生在帝王家呀。”说着,脸上又露出进来时的喜气,带点神秘的问:“如果……哥哥有办法让你不去寒丹,让你嫁给喜欢的人呢。”
      龙蝶一怔,转儿小脸上映出一抹红晕,两眼带着希望的火光,却又随即熄灭。一怔是为前半句话,红晕是为自己后半句话,火光是她已猜出自己话中的意思,熄灭却又明白这事实行的可能不大。龙明珠并不点破,耐心得等待龙蝶的反映。
      “七哥?父皇他……”龙蝶一脸估疑,七哥是说让自己不用去寒丹了吗,御旨以下,这如何使得?
      赞赏地看着妹妹的反应,缓缓接道:“圣旨不会改变……表面上一切如旧。”
      凭生在皇家的警觉,龙蝶察觉到了不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呵呵,阿蝶果然聪明。”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具体细节,具体商议:“阿蝶,父皇是真的很疼你的。”
      龙蝶眼睛一酸,父皇他竟为自己做出如此让步。
      “替换你的新娘已经找好,到时只要有一个绿衣红裙名唤翠莲的姑娘来接你,你便随她出去,换衣卸装一刻不能担误。”真的很像呢,虽然情性有些不同,但寒丹并没见过公主,自是不用担心,有些奸滑地笑,丢下一颗炸弹:“然后你会被送往一个地方,几月后成为情恩的妻。”
      龙蝶呆住,这次她是真的呆住,比刚才听说七哥要将自己调包还要震惊十倍,与陈将军……成亲。
      玩味的看着自家妹妹的反应,这才是今日一大伏笔呀:“怎样,你不愿意?”
      张口欲说什么,却迎来满面娇羞,美艳异常:“陈将军他……?”可是愿意?为了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山野乡间,他可愿意?自己怎好如此自私,不,如若此或许她宁可选择远远离去!
      看出了妹妹的心思,他说得婉转:“阿蝶,情思愿为你如此,可要珍惜。况且……”随性地往后一仰:“父皇很是看中他,不会埋没了他,这点七哥向你保证。”
      龙蝶的脸更明艳了几分,小声嘟哝:“七哥……谢谢你。”
      看着此刻的龙蝶,龙明珠不由感慨:“傻姑娘,你可是天朝的宝呀……谁都不忍心看你受委屈的。”

      (六)

      和亲路程异常遥远,一走月余,虽然一切已极近做到最好,却也颠簸辛苦,使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很为不适,但这样的日子并没经过多久,因为她已被人替换,她并没有见着那个替换她的女子,自愿前往寒丹,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出京十日,在还未见寒丹使臣之前她便由名唤翠莲的姑娘带离了那红顶软帐的囚笼,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自己渐行渐远,龙蝶不觉湿了眼框,而后五日经过易容,沿途一切顺利。天朝对于和亲公主有着特殊的恩典,因怕其内心不安,前半程可带最亲近亲信的人陪伴身侧,由娘家人送君百里后,使臣才会在指定的地点迎接,彼此都有一个安定的空间。由于这个恩典,她才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而陪伴她走过这段路程的人正是七皇子龙明珠。途中,龙蝶并未与陈情恩过多交涉,一来与礼不合,二来很奇异的,只需一个眼神,他们便可明白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的确,一切尽在不言中,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

      (七)

      安定十六年五月,永林纪亲王龙陆起兵谋反,天下哗然,而本以为这场仗将会打得异常艰辛的人们,却意外地发现事情的不对劲。纪亲王龙陆由一开始的猛烈进攻,转而后来的内部混乱,最后竟开城投降,全家二十六口全数自缢于后山的百年梧桐之上,恐怖已极,似对皇家不满的发泄。当即,皇帝便下令查封后山,临近人等一律不准踏入此树方圆十里之内,使它真正成为荒蛮之地。
      而更令世人匪夷所思的是,平远将军陈情恩居然恳请离京归隐山田,曾经被陈启第一名将称之为:天赐良将的少年将军,竟离官而去!

      “没想到龙陆居然有如此胆量,我们还真是小瞧了。”当他听说纪亲王龙陆携全家二十六口自杀于后山时,当真吃惊异常。龙明珠心有所感,下棋的手不觉慢了一步。
      “此人不善攻于心计,若他有如你般精明……”当真不好说了。龙陆不料寒丹竟会两头应酬,一方面游说和亲只为减低朝廷戒心,一方面与朝廷合作迎娶公主。在一时反应不急的情形下,兵败如山倒,而此时纪亲王内部又出动乱,所性就来了个贞志烈洁的死法。此人有勇无谋呀,本就不足为惧。真正要防的怕是寒丹,这几年养精畜锐,宋南青正在沉思,却听得对面缓缓开口。
      “没想到呀……冷漠如他竟愿为阿蝶做到如此。”摇头叹惜着:“还真是寂寞呢。”
      宋南青微笑:“只是你还没偿到其中滋味罢了。”
      “呵呵,看到你和情恩如此,我还真是好奇了呢……”双双携手离去,真是潇洒。磨梭着光滑棋背,慢慢放下一子。
      听到他如此说话,宋南青倒似微微一讶:“怎么,有中意的了?”
      “呵呵,难说。”脑中浮现出的却是前往寒丹那清冷的背影,瞬间迷离,自己当真动情?

      七月夏至,蝉鸣声声,河塘的莲开得越发高洁,夺人心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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