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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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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因不日便是除夕,街上很是热闹,城门口人来人往,神武侯早就派人等在城门,杨启恒便和应言在此分别。
应言走之前对他说记得去找他,她再教教他制笛技艺,杨启恒笑着答应了,目送应言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应言的马车,杨启恒收回目光,胸口一痛,竟是咳出一口血出来。
“殿下……”不知什么时候,杨启恒身旁站着一位着黑衣的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子。
杨启恒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说了一句:“回宫。”声音冷得吓人。
回到宫里,刚刚的黑衣男子立即为杨启恒请来了太医,是常年为杨启恒看病的刘太医。
刘太医认真的为这位太子爷把了把脉,检查了这里那里,最后叹息一声。
杨启恒深吸一口气:“刘太医还是直说吧。”
杨启恒自五岁中毒以来,一直是刘太医治疗,所以刘太医也算是看着杨启恒长大的了,刘太医思量再三,说出了杨启恒如今的身体情况:“太子殿下前段时间受得重伤虽是好的差不多了,可体内的毒却也是止也止不住的蔓延到了身体每一寸,之前若是控制得当的话咱们还有七八年时间寻找解药里的那最后一味药材,如今只怕....只怕两三年已是极限。”
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杨启恒也有些察觉,被应言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之后,武功全失,身体一天比一天弱,快到京城的时候一个咳嗽居然咳出了血,但那时和应言一起,便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他望着窗外的那一树孤傲的梅花,听见自己说:“秦川,咱们的计划要抓紧了。”
杨启恒回京后一直没去找过应言,听说她家里正给她找婆家,也对,她一直呆在那青云山上,如今都十八了,寻常人家都是孩子的娘了。杨启恒很忙,非常忙,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即便再忙,他还是抽出空来像应言那样鼓捣鼓捣竹子,他想亲手制一只笛子送给她,独一无二的笛子,就像应言对于他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应言喜欢笛子,他就送她笛子。为此他派了不少人四散去寻找好的竹子,尽管他如今很缺人手。
应言再见杨启恒的时候是在元宵灯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应言一个转身看到杨启恒的那刻,莫名的惊喜溢上心头。她在京城里除了家人,只认识杨启恒这么一个朋友。
应言高高兴兴的上前打招呼:“木恒,你也来逛灯会啊!”
杨启恒的清亮眼睛看着应言,对她笑道:“我特意寻你一起逛灯会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逛灯会,嘿嘿,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应言看着杨启恒的笑,竟觉得他笑得很好看,一定是夜里没看清,一定是他今天穿了身漂亮衣裳,一定是她被最近家里给找婆家的事弄魔怔了:“那我们一起吧,出来一次实在不容易,我第一次逛灯会,你这个京城人可得好好带我逛逛。”
那天夜里杨启恒带着应言猜灯谜,放花灯,看杂技,做游戏,吃糖人,把好玩的都玩了,能玩的都玩了,吃的玩的东西也买了一大推。
那天夜里,应言问杨启恒喜不喜欢她,杨启恒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愣,只是笑她:“这京城里可找不出第二个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女孩子。”
应言:“哼,我们江湖儿女就是这么直率豪爽的,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我喜欢。”杨启恒自能在心里回答。
最后杨启恒看着应言从后门进入了神武侯府,他自己却久久未曾离去。
自从元宵一别后,应言数次偷跑出来都没有遇到杨启恒。三月十五,她求了家里人,让她去卖笛子的铺子里看看。
一下马车便看到了铺子里的杨启恒。
杨启恒自然也看到了应言。应言看见杨启恒,很是高兴,兴奋的向他说起自己最近的技艺又进步了多少多少。
杨启恒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很想陪她一起笑,勉强牵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心情,应言发现了他的沉默,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都不说话?不开心吗?”
“啊?没有,没有,看你这个样子,看来在京城里过得还算舒心?”杨启恒慌忙转移话题。
“舒心?唉,别提了,我都快烦死了!祖母母亲父亲全家人都在急着把我嫁出去。”应言情绪明显的低落下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人不急才怪呢!”杨启恒故意打趣道。
“总之是很烦,你都不知道他们给我看的都是些什么人。”应言没好气的说。
“哦?是些什么人?”
“有新科状元,国公府的三公子,禁军统领的弟弟……”
“都是些青年才俊啊,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远大。”
“哎哎哎,停停停,你是不知道,那状元学问虽好,身体却差得要命,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是的;禁军统领的弟弟长得五大三粗的,就是个大老粗,还有那国公府的三公子……”
杨启恒听着应言的评价,忍俊不禁:“据我所知,国公府的三公子能文能武,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呢!”
应言哭丧着脸:“好看确实非常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还以为是个女人呢!不行,我接受不了。”
“哈哈哈哈。”杨启恒却是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应言却在这会儿上下打量着杨启恒。
“额,这么看我干什么?”
“杨启恒,你比我还大,成亲了没有?”应言饶有兴趣的问道。
杨启恒不敢看应言的眼睛:“我,我早就成亲了。”
本以为应言听了这话会怪他不早点告诉她,没想到她却只是冷静的严肃的看着杨启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大梁的太子去年秋天失踪,一个月前才突然回到宫里,我问了父亲,他说,太子杨洺,字启恒,未婚。
杨启恒嗤笑了一声:“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那转瞬即逝的笑啊,他笑自己那所谓的尊贵的身份,笑自己的无能。
应言看在眼里,下意识问道:“你笑什么?”
“所以呢?你想从本太子这里得到些什么?”杨启恒反问。
“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本太子确实未婚,不过太子妃这个位子,说实话,你,还不够格。”
不等应言说话,杨启恒继续说道:“本太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救了我一命,一路上看你很喜欢这个匕首,我便用这个做为谢礼吧,这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东西,你可要好好保管。”杨启恒弯腰掏出置在小腿处的匕首,把它递给应言。
许是这种明明很喜欢很喜欢却要装做好不在意的感觉太过难受,杨启恒声音都有些哽咽,怕是在说下去,就狠不下心了,他把东西往应言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应言拿着匕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的把匕首扔在地上:“谁要你这破东西!”
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杨启恒停下脚步:“告辞,你……你多保重。”终于头也不回的离去。
匕首最后是那铺子老板送回候府的。一个月后,应言不顾家人反对回了青云山。杨启恒听了秦川的禀报,轻轻叹息:“回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