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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块小甜饼 ...

  •   杜书雨赶到时,邬童家大门敞开,她心头一惊,连忙往邬童房间那边走。还没走近,就听见班小松的声音。

      “邬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是自暴自弃!!!邬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这是要让我们绝交吗?”

      班小松没办法接受邬童这样自甘堕落,再劝说之后,说出绝交的话刺激他。他冲上去狠狠打醒邬童,这样颓废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邬童,班小松气愤地离去。

      尹柯看看面无表情的邬童,又看看远去的班小松,叹了一口气。

      “邬童,你不要怪小松,他只是关心你。你振作起来吧,生活还要继续。”

      说完,尹柯去追班小松。

      班小松怒气冲冲的离开,他走到拐角处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杜书雨,脚步一停。但随即还是离开了,只剩下一句似有似无的话。

      “好好劝他。”

      杜书雨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尹柯也来到她面前。

      “你来啦!”

      尹柯向来都是妥帖温柔的人,看到杜书雨来了,怕她多想,连忙解释。

      “小松和邬童有点争吵,我怕邬童现在情绪不太好,你要去看一下吗?”

      “嗯……”

      杜书雨轻轻应和。

      “那……我先走了啊!”

      杜书雨慢慢走到邬童房门前,他早已把门关上了。其实杜书雨能理解邬童现在的情况,她最知道他有多想妈妈。

      再无数次夜晚,再寂静的时间里,少年都曾说出心底的思念给她,这是独属于她所知道的秘密。

      只要想到夜晚里邬童眼中曾闪烁的光,就能体谅他此刻的抗拒。她只觉得心酸,为什么上天给予他的都是磨难,为什么要在希望快成真时打碎。

      她就静静站在邬童的门口,心中酸涩,无法开口。

      她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也比任何人都要心疼。邬童该多疼啊……

      “邬童……”

      良久,杜书雨小心的敲了敲门,轻声喊他。

      “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一片沉寂。

      她伸手握向了门把手,“咯噔…”门被吱呦一声推开。

      门内是没有光的,窗帘被厚厚的拉起,卧室里什么灯都没有开,好像一个黑色的牢笼。

      少年把自己困在里面,像是拒绝一切现在,拒绝一切时间。

      他蜷缩在床上,盖在被子里。

      杜书雨知道他没有拒绝自己,默默回身关上了门,把光关在外面。

      她走向床边,坐在床沿,慢慢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和外套。

      她轻轻掀开了被子,也躺了进去。

      邬童能清楚的感受到,床因为有另一个重力出现,而轻轻倾斜的力度。他知道杜书雨来了,但他无法开口拒绝她的进入。他心里满是荆棘,抵御外在万物。可他心中仍有一片鲜花留给自己,柔软脆弱,弱小敏感。这片地方曾对她展示过,于是便不曾拒绝过她。

      黑暗里一双手包住了自己,他的背被一片温暖包围。他能感受到女孩身上的淡淡香味,那是洗衣液被晒过的味道。

      恍惚间,她说。

      “想哭就哭吧。”

      那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

      邬童僵住了,随后他转过身,正对上那双眼睛。

      好奇怪。

      女孩的眼睛里是漫溢的悲伤,像黑夜里的海面,连绵起伏。

      她的眼睛在说话。

      邬童回应她的是一个拥抱。他把自己埋在她的身体里,眼泪第一次流出来。

      和父亲争吵时,被班小松教训时,在看到那份报告时,明明那些时间里内心波澜澎湃,难过失望轮番上演。可他都没有哭,像失去眼泪一样。就那样扛过去了。

      可当被她拥抱时,当听到她说可以哭时,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少年的眼泪是沉默的,带着滚烫的温度,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消失。搭在他脊背上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少年的呜咽。

      他在忍耐。

      尽管是流泪,仍然在忍耐。

      他忍耐过母亲的离开,忍耐着父亲忙于工作忽视家庭,忍耐寂寞,忍耐黑夜……他一直扛着一切,不把渴求说出口。哪怕在此刻,哪怕他在哭,他仍然忍耐着不出声,仿佛不出声就是还没被打倒,还能顽强去面对。

      除了忍耐,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面对。

      他把所有的苦都嚼碎往肚里咽,把所有自卑脆弱收敛在深处,他告诉自己不需要别人就可以快乐,但仍在某些时刻流露出羡慕。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班小松,看着他和父母相处的时候,邬童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角落的孩童,无论如何哭喊,都不会有一个声音会温柔的喊自己回家。

      曾经他以为自己还会再见到,还会再拥有。

      如今算是彻底告别了这些幻想,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是那个站在墙角的小孩。

      杜书雨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男孩的眼泪打湿衣裳。她也在默默的哭,似心疼又如感同身受。

      他们沉默的拥抱,像两只刺猬互相舔舐伤口。话语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没有谁比他们还要了解此刻的难受和伤心,那是无法被安慰的痛楚,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了解你,知道你此刻内心痛楚难当,觉得世界寒冷刺骨,无依无靠。可我无法安慰你,因为所有的慰藉都是借口,伤害就是伤害,哪怕被时间疗愈,也只是蒙蔽双眼前行。我希望你能面对,自己站起来,隐藏伤口往前走。这是你要走的路,这是你自己的成长。我能做的只有给你一个拥抱,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是此刻,我在你身边。

      别怕,我在你身边。

      就像以往千千万次你奔赴我身边一样,这一次换我来到这里,不为将来,只为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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