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神之坠》人称四九

170、Chapter -2098 (圣之章·一)

　　星兆历778年，人类第七防线海威继空间站中心讲堂。
　　一名身披绯红色外套的男人站在偏右讲台前，高声却不激昂的演说着。他的面相及音色天生就有一种温煦的感觉，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湎。
　　“众所周知，在我们这个维度里，时间无法倒退，无法跳跃，无法超前。所以我们只能按部就班的进化、发展——按照自然规则走，这是好事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不算是好事。虫族来袭后，有多少落后的星球被毁灭？我们能幸存于此，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科技恰巧高于入侵者，这才给了我们反手之力，但这不代表下一个入侵者到来时，我们依然能如此幸运。我们就像是拼命要挤进卵子里的精子，凭借运气多过实力。”
　　说到这里，台下的学者们发出了赞同或唏嘘的笑。
　　男人等待了几秒，向下压了压双手。讲堂内逐渐安静下来，人们充满期待的等待着他的新一轮发言。
　　“当然，我今天可不是来宣传消极思想的。”他按了一下耳麦上的按钮，激活了身后的巨大屏幕。
　　“我真正要讲的是，如何把这种幸运变数转换成实力定数。”屏幕上出现了三个人物及他们的生平简历，他伸出手，说道：“狮王环文明，季·约明翰；银河文明，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丰王星文明，巴哲。他们的存在是三大文明的幸运，如果没有他们超前的知识和超长的寿命，我们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步入宇宙纪元。当然你们要说了，拥有超前知识的不光是他们，世界上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存在，可为什么他们会成为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呢？”
　　“——是时效内的被认可，我亲爱的朋友们。”男人竖起食指，点了点大屏幕。屏幕上开始放映起不同文明时期的历史人物，其中不乏知名学者及思想家：“我强调过，寿命。活着才是一切的基础。许多拥有超前思维的人物往往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被抹杀，或是意外短命——比如拉马努金[45]，不得不说，真的很可惜。科学家的待遇还算好一些，思想上的超越性才是更难判断的。你可以立即判定这个科学家拥有超越这个时间点的知识创造性，但你无法立即判定一个思想的超越性。‘思想家都是死后才得到承认的’，或许是一百年后，或许是一千年后。如果幸运的话，他们的书和言论可能会被保留下来——不过大部分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是一个活在时效外的倒霉群体。”
　　“朋友们，在为诸贤感到遗憾的同时，我们不妨大胆畅想一下：如果有这样一个存在，在出生时我们就知道他是传奇，我们将他保护起来、将他的言论记录下来、将他的发明普及于世，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又或者是：我们直接将最高维度的、全知全能的存在引坠至凡世，让他为人类服务呢？”
　　“尽情畅想吧，朋友们！一旦成功，我们从此不必再走弯路，道路上也将永远没有迷雾！我们将会成为丛林中真正的王者，站在宇宙生态链的顶端！”
　　“这……！”台下一片哗然！
　　维度理论，在座的学者都知道。早在卓德时期就已经提出了类似的观点，那些拥有超前智慧的人们，极有可能是高维度的存在，他们的意识不受矢量时间线的约束，所以才会做出这个维度的人类无法理解的行为。
　　……但是，引坠最高维度的存在，并让他为人类服务——这是何等的狂妄！
　　“狂妄，但值得一试。”
　　男人自信的笑道。
　　“因为我们已经破解了其中的奥秘。”

　　演讲结束后，男人走到后台，刚要开口说话，一瓶水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辛苦你了。这样第七防线也应该没问题了。”和他穿着统一制服的、身材单薄又瘦小的男人说道。
　　绯莱恩大口灌着水，然后将空瓶丢在一边：“这也是一种自保，泽拉斯。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么久，虫族防线早已名存实亡。人类的敌人迟早会变成人类，这些星球文明要么抱团，要么厮杀。这是最好的自保方式，他们别无选择。”
　　“是的。更何况我们是以先贤卓德的名义。”泽拉斯看着绯莱恩，目光闪烁了一下。他随即抬起头，将目光移向幕墙上的星际地图，望着十一道防线构成的疆土，推了下金丝框眼镜，喃喃道：“……真是壮观啊。”

　　三个月后，由十一道人族防线组成的、囊括了一千三百五十颗人居行星、跨越十七个星域的新生帝国举办了开国大典。它拥有着迄今为止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比拟的辽阔疆域和军事实力，直接跃升为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而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则是名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同日的登基大典，泽拉斯抱着婴儿，一步步走向教皇。婴儿睁着懵懂的湛蓝色双眼，冲他痴痴的笑着。在被递给陌生教皇前，婴儿不舍的攥住了他的手指。泽拉斯微微一滞，缓缓撤回自己的手，将他放入教皇的怀抱。然后倒退着走下台阶，融入无人注意的阴影之中。
　　“……他是被神选中的代言者，他是先贤卓德的毕生所求，他是指路人，是启世明灯，是人族永恒的希望。今时，他将冠以坎特里希之姓，今日，将为千古之圣曜日。在全知之神的庇佑下，新的文明将在神圣帝国生根发芽，引领人族走向巅峰。”教皇口颂祝词，将皇冠洗以甘霖，轻轻放在婴儿的胎发上。

　　“他就是我们以后要保护的人吗？”幕后的角落里，一个短发女孩指着王座问道。
　　“是的。你有异议？”泽拉斯反问道。
　　“当然没有。施密特家族最重视的就是信誉。”女孩插着腰，很是爽快。
　　“那就立下誓言吧，海琳娜。”泽拉斯看了她一眼，然后单膝跪在地上，在胸口处做出了手势。他望向王座，眼中充满了敬意：“我泽拉斯·西里尔，谨替祖父莱昂·西里尔在此立下誓言。西里尔家族，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及我余生，将仅忠于圣皇一人，生死相随。”
　　少女噤了下鼻子，不是很严肃的半跪下来，做出了同样的手势：“而施密特家族愿立下同样的誓言，成为陛下的利剑，披荆斩棘，誓死守护……什么的——尽管现在只剩下我了，不要介意。”
　　女孩发完敷衍的誓后立马站了起来，她嬉皮笑脸的用拇指指着自己，模仿着与年龄不相仿的老成语气对泽拉斯说道：“欠西里尔家族的恩情，这次就一笔勾销了哦。”
　　“回家再收拾你。”泽拉斯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他探出头，透过眼镜锁定了高台上的一个男人，而后强拉过少女，将自己的视觉共享在手中半透明的平板上。
　　“看到那个男人了吗？”
　　海琳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哼。绯莱恩·菲鲁特，传奇人物。”
　　“记住，不要轻信他的话。”泽拉斯眯了一下眼睛，右手收拢成拳：“莱昂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但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要维持的。切记。”
　　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拳头，只见海琳娜认真地看着他，眼噙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坚毅：“放心吧，爸爸。”
　　“我只听你和陛下的话。”

　　七年后。
　　“求求你闭嘴吧！我再也不想听你说话了！！！”海琳娜忍无可忍的把佩剑丢在地上，双手扶住花园廊道的珐琅鎏金柱子，不断地撞着额头。
　　“……克//隆体和机械体是有弊端的，迄今为止已有一百九十七种星球文明毁灭在主宰者的自以为是上。大脑，意识，记忆，合并起来可以是一套理论，但又可以细分成无数领域，海琳娜，今天你打算记录哪一条分支？”身着华服的小男孩紧紧贴在她的身后，仰着头，嘟起小嘴等海琳娜的答复。
　　海琳娜揪着自己亚麻色的短发，额头丝丝麻麻的痛。她背对着小男孩发出“啧”的声音，然后呼出一口浊气，摆正表情，转过身并蹲了下去，盯着男孩的眼睛说道：“您可以等泽拉斯回来，听他的意见总比听我的强，小雀斑陛下。”
　　男孩揉了下自己的鼻子，不可置否的说道：“作为星际猎人的后裔，光掌握武力是不对的，你应该向祖先看齐，小甜心。而且脸上有雀斑这件事不能算在我头上，这又不是我的身体。”
　　海琳娜摇了摇头：“建议你看一下《最后的星际猎人》那部电影，里面至少有70%的故事是真的——星际猎人已经灭绝了，不要总拿出来说事。”
　　“我见过你背后的纹身。那只鹰很帅。”男孩人畜无害的冲海琳娜呲牙一笑。海琳娜的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凶神恶煞的伸出手，想要去捏小男孩肉嘟嘟的嘴巴，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马上收回手，拾起佩剑，挺直腰板，看向廊道的出入口。
　　“陛下。”红衣男人出现在廊道的一侧，他没有鞠躬，而是径直向着男孩走来。
　　“绯莱恩卿。”小男孩板着脸，字正腔圆。
　　“听说泽拉斯去家普列星了，想到您身边不能没有记录者，就从基地赶过来了。不介意的话，这几日就由我来代笔吧？”绯莱恩笑着说道。
　　“家普列？”男孩皱了下眉，看向海琳娜，咕囔道：“……他都没有告诉我。”
　　“关于这件事，我真的是无能为力，陛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海琳娜握了握佩剑，目视前方，用恭恭敬敬的语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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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普列星上空，一座巨大的隐形浮空基地内。
　　小小的、半成型的胚胎浸在灌满营养液的球形容器中，在他的后颈处，插有一条肉眼难以分辨的极细输液管。输液管从容器顶端伸出，穿入复杂而精密的仪器内。瘦小的男人身披白褂，手握纸笔，站在仪器前，安静的等待着。
　　数分钟后，一滴淡红色的液体落入仪器尽头的试管中。
　　174个小时。
　　泽拉斯记录到。
　　“七个自转日……还是太久了。”泽拉斯叹了口气，将纸笔收入厚重的空间装置内。
　　不能再加快了，不然胚胎会承受不住压力。要是不小心死掉，就不知道有没有运气再找到它了。
　　他谨慎的收好试管内的液体，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仪器的运作。然后提起空间装置，走出实验室。基地大厅内的科研人员们见到他，纷纷投以尊敬的目光。
　　“西里尔教授。”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他身边，将声音压得很低。
　　泽拉斯没有说话，而是和中年男人并肩走入升降梯内。
　　“有什么发现？”梯门关闭后，泽拉斯开口问道。
　　“你来家普列星这件事情，绯莱恩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就在圣皇陛下身边，恐怕……”中年学者有些紧张的说。
　　泽拉斯看着上升指示标志，慢慢攥起拳。几番挣扎过后，才说道：“破坏基地内的以西结石。如果他来，告诉他那就是圣皇的真身。”
　　“好。就这么办。”男人点了点头。

　　[45]斯里尼瓦瑟·拉马努金：拉马努金是印度在过去一千年中所诞生的超级伟大的数学家。他的直觉的跳跃甚至令今天的数学家感到迷惑，在他死后70多年，他的论文中埋藏的秘密依然在不断地被挖掘出来。他发现的定理被应用到他活着的时候很难想象到的领域。(引自卡尼盖尔所著传记《知无涯者：拉马努金传》第3页)很不幸的是，他只活了3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