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神之坠》人称四九

153、Chapter 48

　　光甲模拟舱的升降门打开，一个少年大汗淋淋的从中爬出。在呼吸到外部空气的刹那，他捂住自己的嘴，却不可控制的呕吐起来。
　　“咳咳，咳咳咳……”
　　这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是乘坐赤焰的时候，他当着爸爸和尼禄的面出丑。他以为那只是意外，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根本没有办法驾驶光甲！

　　前族长曾经说过，鲛人属于大海，虽然可以踏上陆地，却不能翱翔于天际。他们的身体机能并不像人类那样平衡，所以才会被人类压制。

　　保姆机器人游荡过来，在他身前闪烁着信号灯，发出“哔哔”的提示音。洸明心烦意乱，挥手就要打翻它，却在接触到机器外壳时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这个也不可以。不可以破坏家里的东西。
　　机器人友好的递出一杯水，洸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倚靠在模拟舱外部，默默看着机器人将地上的呕吐物擦掉。
　　“真没出息……”
　　驾驶不了光甲的他，怎么保护尼禄？靠肉身吗？
　　无论他变得如何强大，□□都无法与机械抗衡。最后变成累赘的，反而会是他。

　　“洸明哥！怎么在这里坐着呀，我都饿了，快去做早饭！”尼禄突然出现在光甲训练室，眼中还有晨起的朦胧。
　　“恩恩，这就下楼给你做。”洸明马上调整笑容，站起身来，向尼禄走去。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你居然能自己起来？”果然不靠他就是不行，背带都没扣好。洸明弯腰整理尼禄的衣着，突然听到像有什么东西被刺破的“嗤啦”声音。
　　他僵住身子，眼睛微微有些刺痛。
　　刀尖穿透尼禄的心脏，距离他的瞳孔只有毫厘。
　　“你保护不了他。”
　　戴着微笑面具的人抽出短刀，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抓住他的脸颊，凑近耳边，低声私语。
　　喷薄的鲜血殷红了他的双目，他直直跪了下来，膝盖却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个物体在地上翻滚两圈，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僵硬的转动脖子，发现那是白依的头颅。
　　白依没有瞑目的双眼仿佛在看着他。
　　“呃……啊啊啊啊啊啊！！！！”
　　渗入灵魂的恐惧，使洸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手脚并用，逃也似的想要离开这里！但地面变成血池，他的浑身都沾满了粘稠的红色，渐渐下沉，直至淹没他的声音！

　　“咕咚！”
　　光甲模拟舱的升降门还在打开的过程中，洸明脸色铁青，头朝下栽倒出来，伏在地上狂呕不止。
　　刚才是……幻象？
　　“呕……”胃在抽搐，他感觉到自己的胆汁都要被榨干了。
　　保姆机器人倒给了他一杯清水，他却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没来呢。洸明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他用冷水快速的冲洗了一下身体，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幻象。事实上，自从白依死后，他总是能梦到那样的场景——他梦见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杀死尼禄，自己则带着恐惧一次又一次的惊醒。
　　久而久之，这种无力的恐惧，变成了压抑的狂躁与愤怒。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唯有见到尼禄时，他的内心才会趋于平静。
　　他意识到，并不是他在保护尼禄，而是尼禄在保护他，保护他不会陷入疯狂。
　　冲完澡后，他跑到一楼厨房，熟练的系好纳米材料制作的除味围裙，开始准备早餐。最早是鸫哥叔叔教他做饭的技巧，后来他开始尝试自学一些新菜品。
　　在AI的辅助下，做饭并不是难事。住进死亡星域后，爸爸和鸫哥叔叔变得越来越忙，这几年来，都是他在负责尼禄的日常起居。
　　六点五十五，他摘下围裙，洗了一下手，回到房间套上马甲外套。他的衣橱里基本都是衬衫和深色马甲——起源是在孤星酒吧里沙迦给他看的一本电子杂志，里面有关酒保、管家的服饰美学深深吸引了他，这也是他觉得最与自己相配的穿着。
　　七点整的时候，他悄悄推开尼禄的房门，这时，墙壁投影由深海变为浅滩，柔和的阳光撒入海中。所有房间的窗帘都缓缓上升，待机中的保姆机器人开始了它们一天的工作。
　　“起床了，尼禄。”洸明拉住他的手，在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嗯…………”尼禄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咂了咂嘴。
　　洸明走到床尾，掀开被，给尼禄套上袜子。
　　“……今天……周几……”尼禄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的问。
　　“周五。”
　　“……周五……”尼禄翻了个身，突然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
　　“周五！”他瞬间清醒，大声欢呼。
　　“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期待？”洸明将鞋放在床边，笑着问道。
　　“哼哼哼~”尼禄哼着小曲，利索的穿上衣服，神秘兮兮的说：“不告诉你！”
　　“所以今天你还想甩掉我？”洸明伸出手，挠起了他的脚心。
　　“哎呀哈哈哈哈哈~~~~”尼禄在床上一阵扑腾，马上招供：“今天不是半天课嘛！下午想和一丹去海边玩呀~~你，你别挠了！我还要穿鞋呢！”
　　“又是叶家的小姑娘。”洸明摸着脸颊的鳞片，沉默了一下，说道：“商业区后头的海滩？”
　　“嗯！所以你不用跟着也行！”尼禄连忙点头。
　　洸明盯着他，看到尼禄的目光飘忽不定，心里已是了然一二。
　　“那好。我不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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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最后一节课上，尼禄举起了手：“我想上厕所！”
　　“还有五分钟就放学了哦。”任课老师说道。
　　“可是我憋不住了呀~”尼禄一边撒娇一边偷偷在课桌内摘下了腕表。
　　见到尼禄撒娇，老师也不好拒绝，只得由着他去了。
　　两分钟后，坐在最后一排的洸明突然沉着脸站了起来，只见他拉开窗户，伴随着老师惊诧的目光，从二楼直接跳了出去！
　　洸明在落地的刹那前滚泄力，望着校门的方向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尼禄，你这个……！”
　　尼禄为了躲避他，竟然以上厕所为借口溜出了学校！上体育课的班级可以提前五分钟放学，而哪个班级在哪里上课，尼禄肯定早已记在了脑海里！
　　他不顾老师的呼喊，面色铁青的走出校门，同时在腕表内输入了特定的通讯暗号。
　　“这里是夜枭，洸明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紧急情况，调用学校到商业区后海岸的所有监控，我想要马上确认梅尼塞拉斯的位置！”
　　“是。需要为您派送飞梭吗？我们可以调用任何一个据您最近的无人飞梭。”
　　“不需要，他走不了多远。找人和学校解释一下，不要惊动爸爸。”洸明只是想确认尼禄的安全，并不想被发现，破坏尼禄的心情。
　　“好的。”

　　“已经捕捉到尼禄的行踪。”没多久，监控画面就出现在腕表屏幕上。
　　这个路线……根本不是去商业区的！
　　尼禄果然在骗他……不过也难怪他会这么做，因为自己抓得太紧了，倒也生不起气来。
　　没办法，他必须要确保尼禄的安全，就算会被讨厌，他也必须要这么做。

　　他悄悄跟在后面，来到了与商业区后海岸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海岸。这里满是不高不低的峭壁，驻满了高脚鸥的鸟巢，所以这片海岸被命名为高脚鸥之巢。峭壁整体呈V字凹陷，中有一块三角形的沙滩，常年笼罩在峭壁的阴影之下，成为游客避暑戏水的圣地。
　　洸明走进海岸最高处的观景咖啡厅，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这里，他能看到尼禄，尼禄却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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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丹！”尼禄小跑到指定的山洞前，对黑头发的女孩挥手。这些山洞都是高脚鸥废弃的鸟巢，鸟巢之间相互连接，四通八达。人们往往喜欢在里面玩探险小游戏，这也是尼禄和叶一丹约在这里见面的目的。
　　女孩转过身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好像长高了？”他印象里，叶一丹应该比他矮，但是眼前的人，怎么和他一样高了？
　　“……我不是叶一丹。”“叶一丹”边说着话，边摘掉脑后的马尾假发。
　　“哎？怎么是你！”尼禄看着叶一鸣，吓了一跳！
　　“她今天不舒服，请假，让我替她上体育课。”叶一鸣双手抱胸，冷冷说道：“我也请了假，发现她鬼鬼祟祟要出门。就把她反锁在家里了。”
　　“你怎么这样！”
　　“你不应该总逃课。”
　　“你管我那么多？再说我今天又没逃课！”尼禄气鼓鼓的反驳道。
　　“不要再给那个人丢脸了。”叶一鸣突然说道。
　　尼禄被说到软肋，脸色涨红，用力推了他一把，倒退入洞内：“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我和我爸的事情轮得着你管？你讨不讨厌，烦不烦！”
　　“我送你回家。”叶一鸣不依不饶的继续缠着他。
　　越是这样，尼禄越是抗拒。不知不觉的，尼禄后退到了一定深度，然后——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脚底响起。

　　“嘎！！”
　　一声愤怒的鸟叫在头顶传开！细长的鸟爪向着尼禄抓来，说时迟那时快，尼禄身体向前一扑，后背的衣服被撕开了长长的口子，并没有伤到皮肤。
　　“梅尼塞拉斯！”高脚鸥扑动的双翼正好将两人隔开，而具有杀伤力的鸟足正在地上起落，叶一鸣贴着墙，短时间内无法赶过去。
　　粘稠的鸟蛋液和碎壳铺满了脚底，尼禄抓着岩石，吓得浑身发抖！他下意识的想向洸明呼救，却想起腕表被他特意丢在了学校！
　　叶一鸣急中生智，捡起石块砸向高脚鸥的脑袋，分散着它的注意力，并对尼禄喊道：“向上爬！”
　　上面是另一个鸟巢的连接口，连接口并不大，作用只是为了通风。如果尼禄爬进去，就能暂时躲避危险。
　　“我，我做不到……”尼禄光是趴在岩石斜坡上就已经够呛了，哪里还敢移动。
　　“那、那你就等着死吧！”
　　手边的石块越来越少，高脚鸥随时都有可能啄伤尼禄。叶一鸣说话一向直接，结果说出这句话后，就连他自己都有点后悔。

　　哪想到，尼禄被这么一说，反倒来了逆反心！
　　“呸！”
　　好你个叶一鸣，总算暴露你的真实目的了！要咒我死是吧？我偏不让你小子得意！他伸出手，扣住上方的石头，一步步往上爬了起来。
　　“啊呀！”鸟喙擦着他的小腿肚啄了下来，尼禄感觉自己的皮肤像被硬生生磨掉了一块皮般疼。他总是被保护的很好，这种灼热的痛感，还是他第一次体验。他咬着牙，又上爬了一段后，将胳膊搭在连接口的平面上，用尽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滚入通道。哪想到，发了狂的高脚鸥将翅膀收起，脑袋探入连接口，拼命地挤了进来！
　　“它！它进来了！！”
　　尼禄惊慌失措的喊道！
　　“别慌，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通道！”叶一鸣生怕他听不见，撕扯着喉咙大声说道。
　　连接口比较狭窄，高脚鸥拼命扭动身体，一点点的向前蹭！尼禄慌张的看着周围，发现一个洞口有阳光洒入。
　　“我看到阳光了！”
　　“我出去找你！”
　　尼禄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奔着阳光的方向跑去！
　　一定是出口！
　　尼禄的身体被阳光笼罩，突如其来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有点疼，他单手遮住头顶的阳光，正打算大步迈出时，却呆立在了原地！
　　他发现，这并不是出口，只是峭壁上突出的一个小平台！他脚下距离地面有六、七米高，只要踏出一步，就会摔下去！
　　高脚鸥羽毛和岩壁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了！
　　“……好、好害怕……”尼禄膝盖并紧，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尼禄！！”叶一鸣在下方找到他的位置，并对他张开双臂。
　　“跳下来！”叶一鸣的吐字并不是很稳定——他也在害怕。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我不信！！”尼禄拼命摇头！
　　“你找死吗？！”叶一鸣从小到大还没像今天这样大声说话过，而且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的嗓子变得沙哑不堪，在尼禄听来凶狠异常。
　　被、被凶了！
　　尼禄是个逆反心极强的人，气愤顿时盖过了恐惧，他一点点挪到平台边上，半只脚露在外面，充满骨气的指着叶一鸣大声喊道：“我宁可被啄死、被摔死也不需呀啊啊啊啊啊——”
　　帅气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咕咚！”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被什么东西抱着，滚出去了很远，一直滚到有些冰凉的、潮湿的沙滩上时，才停了下来。
　　海浪时有时无的拍击在他的身上，浸湿了衣物。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人的骚动，巡逻人员及时对高脚鸥射出了麻醉针，大人们纷纷赶了过来，观察他们的状况。
　　“检测出这两名少年多处骨折，赶紧抬往急救室！”
　　“仔细看，这不是肖先生家的孩子吗？”
　　“嘘，别多言！”
　　尼禄隐隐约约听到人们的议论，但是疼痛让他发不出声音。紧接着他的身子被人抬起，他转动眼球，看到叶一鸣躺在旁边的担架上，也睁着眼睛看着他。
　　“……”尼禄对他扯了下嘴角。
　　看到叶一鸣狼狈的样子，总觉得非常解气！
　　就是自己也好疼啊……
　　“你……”
　　只见叶一鸣艰难的动了动嘴，对他说道：
　　“你真沉啊……”

　　郁结之气涌上胸口，尼禄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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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观景咖啡厅。
　　“让开。”在楼梯上，洸明与一名男子对峙着。
　　“你去了也没有用哦。”威尔上前一个台阶，堵住洸明的去路。
　　“尼禄需要我！”
　　“他现在不需要你，他需要的是医生。”威尔点了点嘴唇，又说道：“况且，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是没在吗？”
　　“！”
　　洸明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盯着威尔。正打算用蛮力突破时，却被抬起了下巴。
　　“再这样下去你会崩坏的，也许哪天就会伤害到你亲亲爱爱的弟弟。”威尔用拇指轻轻捻着洸明的嘴唇，温柔地低声细语：“尼禄在医院，他现在很安全，你心里应该清楚。”
　　“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我带你去发泄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