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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命案告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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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翰林院学士文远被收监,杀人罪名成立,供认不讳,三日后午时处斩。俸禄收回,一切家产皆数充公,文府被封,所幸未牵扯家中仆从,不过女眷却不能幸免。
三日后集市的行刑,顾留没有去,主场行刑的是巡抚大人。奇异的是,当文远阴郁着脸坐在囚车里巡街时,百姓中竟无一人扔鸡蛋菜叶,均是沉默寡言,只是一脸凝重的盯着文远,原本最热闹的地方竟然一下子安静的不像话。
想来也是,一朝德高望重的学士文臣,竟会作出这等事,百姓心中恐怕也是失望与恼怒吧。
夜晚时分,顾留一脸疲倦的骑着马飞奔了数十里才从临县回来。刚到自己府门口,就跳下马就急着往府里走。
在急不可耐的奔进房中时,正巧遇到了欲要出门的大夫,两人撞了个正着。
他布满红丝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连忙扯住大夫,开口就问。
“大夫,怎么样?”
大夫看了他一眼,只能长叹了口气,低着头默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希望。
顾留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似乎有些哽咽,他招了招手,示意大夫离去。站在门口有好一会儿,他才把眼睛中的泪吞了回去,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敢提着手中的东西走进房间。
“你醒了吗?看,你爱吃的红枣糕,我特意给你买来的。”顾留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温柔了眉眼,声音都放轻了不少,似乎是怕碰一下她就消失不见了。
床上的人苍白着脸庞没有一丝的血色,双手平静的叠在一起放在两侧,安静的模样让顾留害怕的发抖。
“桃蓉,你醒了吗?醒了就睁开眼睛吧,我看着你这样有些害怕。”他呢喃着抚上了桃蓉的额发,抚摸却又小心翼翼。
“水...”床上的人似乎小声嘤咛了一声,惊得顾留连忙站起身就去倒水,一转过身就见桃蓉忽闪着睫毛已经转醒。
他笑了:“你醒了?”
桃蓉有些虚弱的点点头,在看到顾留的脸色时,笑意却顿时卡在了脸上。
顾留扶起她,喂了她半杯水,桃蓉脸色才好了一些。
“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好不好。”顾留噙着笑意,语气很是温柔,就仿佛是在她耳边轻喃情语。
桃蓉摇了摇头,听着顾留沙哑的声音有些心疼,开口道:“你的脸色很不好。”
“没事,我身体好,几天没睡而已,顶的过去。”顾留笑笑,揽住桃蓉,心里一片柔软。只觉得心爱之人还在怀中的感觉真好,能与她说话真好,她的手还是热的...真好。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桃蓉眼中慢慢蓄起了泪,一想起几天前那生死一刻的场景,她就后怕。
“说什么傻话,你福大命大,还活蹦乱跳的在我的身边。”顾留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好了,别乱想了,快点把身体养好,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唇角有气无力的勾了勾,闭上了半眯的眼睛,不多时就已陷入了酣眠。
顾留摩挲着她嫩滑的手,心里难过的无法言喻。
桃蓉啊桃蓉,我怎么能忍心告诉你...
命案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蓝田县中好不容易恢复了平和乐意的生活,只是他们闲话家常中有多了一条神乎其技的议论。
“听说了吗,我那时候可是亲眼看见的!都快被掐死的人还从高楼上扔了下去,受了重伤最后你猜猜?嘿,人还没死!你说奇不奇怪?”
“我也听说了,命案那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啊。可能是老天爷开眼了,不让好人白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们口中传的神神叨叨的人,就是桃蓉。
那天她濒临一刻还受了重创,被文远从三楼上扔下去,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她狠狠的跌落在地,可是人呢,竟然只是昏迷,完全没有危及到生命。
难不成真如市井民众所说的那样,老天爷显灵了?
其实这个并不难猜。当月老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疑惑,随即便也通透。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相思真的会出手相助。
他给出的选择相思是决定了的,不过从这次的事件看来,她是后悔了?月老轻叹口气,也不恼怒,反而平心静气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要看看,相思是会自以为瞒天过海还是会亲自来朝他谢罪。
月老宫中,相思微垂着头从后院端来了一盆清水,水里泡着一块抹布。
近日来,不知为何冬灵竟很少回宫了,一天到晚都在外玩耍,可能想着宫中还有相思照顾仙君,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怜相思本就心情不好,这下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偌大的宫中,只有月老与她二人。她先前还可恭敬的对他避而远之倒也没什么心里不安,可是自从她忍耐不住再次出手帮助桃蓉后,她近也不是,躲也不是。
既想看一看仙君的反应,可是又怕他已经知道了,等他开了口,自己就再不能辩。只有在这种他专注于书中时,她才敢悄悄在他身边晃悠,偷偷的打量月老的神色。
相思翘着头,手上含糊的在墙上擦来擦去,眼睛一直盯着月老看,那灼热的视线任瞎子都感受的到。月老蹙了蹙眉,余光瞄了一眼一直在自己身边乱晃的人,隐隐有些头疼。
“相思。”他开口唤道。
“是!”相思被他这么一唤,浑身一个激灵,吓得手上的抹布都掉了。
“做事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心不在焉。你若心思不在,事情就会一塌糊涂,知道吗?”
“啊?是是,知道。”相思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后脸有些红。想来应该是自己的注视太过明显了,不然仙君怎会被她打扰。
想到此,她有些尴尬的要抱着水盆出去。只是紧锁的眉头却从来没松过,她太想知道了,仙君的态度。每每战战兢兢的试探都让她心神不安,这样下去,还没被惩罚就已经先被自己的敏感神经吓死了。
她坐在情种园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到了月老的面前。
月老此时正盘腿端坐在案前闭眼冥神,感受到了身边的气息,幽幽睁开了双眼望去。
相思咬着唇一脸的迟疑,当她的视线与月老清冷的眼神相接时。她心一凛,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索性双腿弯曲,噗通一声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月老挑眉,倒没有过多意外。
相思垂着头不敢抬起,眼睛只敢盯着月老散落在地的衣角悔悟:“仙君,相思...”
“你是想说你错了?”月老状若无谓,淡然的伸手将石案上的书简拿来。
相思蓦地被噎了一下,想开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是错了,她错在随意插手人间之事,她错在无礼犯上盗偷姻缘簿,她错在过分固执己见。可是,这几条说来如此头头是理,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心中虽已通透,但是那一股子固执劲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就算方法不当,可是她只是想二人终成眷属罢了。
“嗯?”月老撇头去看相思,只因她不知在出什么神,并未回话。只是见她紧锁的眉头,心下已了然,怎样还抵不过那固执劲,终其来说还是太过重情义。
不过倒也不奇怪,她并未经历尘世间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终究是历练不够。
“你并没有体味过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你不明白‘无可奈何’又是怎样一种感受。我知桃蓉对你意义不同,但是她只是一介凡人,你要知道在你的生命中,还会有许多个桃蓉,她并不是唯一。”
月老微微垂眸,语气微凉。相思循声看去,不知怎么的,倒真从月老的神色看出一些疲倦。那疲倦仿佛是从生生世世携来,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终压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口气一口气的忍下去,变成心中一潭苦池。
相思有一些愧疚,想要开口,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说出任何话语,都是无力的。她只能凝神看着月老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将目光轻轻掩盖看不清情绪。
虽不能正视他的容颜,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他周身如同深秋愈加衰败的悲痛,混杂着初冷寒霜沁人凉骨的绝望。
相思心中不由的被刺了一下,麻麻地,疼疼地。她似乎有所感悟,慢慢垂下了头。思想慢慢镇定下来,第一次认真的反省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
真的是我错了吗?我的执拗,我的偏激,我的不顾后果。想来我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方向是与他们相反,他们是放弃,而我则是不甘而行。
“我知道了。”相思喃喃道,喉间却一片苦涩。此时她多想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好好哭上一场。
那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目睹了她的一生,体味她的情感,明明自己有帮助的力量,却只能置之不理,她怎能不难受。
她脑海中不停的闪现与桃蓉的第一次见面,那个俏丽妩媚的人逗弄的朝她挤眼的样子,还是豪爽大笑的样子。恐怕除了桃蓉自己也只有她能感受到她所有的爱意,是那样的飞蛾扑火,不顾一切。这样的人怎能经受如此多的磨难...
“不要再妄想与命运做抵抗,你阻碍了的,它会拿十倍奉还。知道了吗...”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月老突然瞥眼有些隐忍的对她说道,语气中时让人捉摸不透的叹息。
相思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只能努力咽下涌上来的苦涩,掩去眼中所有的不甘,点了点头。
入夜,府衙内。
谁都没能想到这刚安生两天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又出了乱子。
桃蓉被那一日的场景吓到了,尽管身体养好了,精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颓靡。她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是梦境,虚脱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可是当她的手触及到身旁时,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因为,身旁空落落的竟无一人。顾留呢?他去哪儿了?
桃蓉莫名有些发抖,她赶紧爬下床,想推开门去喊叫。可是刚一开门,瞬间从房顶上跳下两人,桃蓉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还不等看清两人面孔,就已经被一记手刀打在麻经上,顿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