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外传》零零伶

21、第二十章 惩罚

　　不同正宫中的清冷幽静，宫院后的情种园仔细一看才真叫人赞叹仙境。远视一望无际的苍翠，丛中还点缀着星星橙光。那一棵棵的情种苗叶子更是生的精致，叶片完全是由条条弯绕的绿茎组成，空隙间皆是透明。
　　拇指粗的根茎从黑色的泥土中费力向上挣扎，像是被烫完了卷似的每棵都是恰到好处的弧度。有些枝桠壮硕的，在最高处绿叶包裹中便会吐露出一星殷红如血的八瓣果，成熟后便会慢慢褪为橙色，猛地一看跟小南瓜似的，这便是传说中的情果。情果只有掌心大小，奇妙的是只要对着阳光细看，便可看到芝麻大点的情果里还有另一番天地。
　　相思抱着锄头看着情种园中杂草丛生的土木，连牵起嘴角都觉得累。几万亩啊！仙法也不能用，这要锄到何年何月去啊！她不禁哀嚎，心中一片凄凉与绝望，尤其是看着望之不尽的园地时，顿时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仙君也太狠心了吧，仙子你真的要把冬灵未做完的全做完吗？”一声童音夹着一丝奶气从身后传来，不过一会儿，那双小脚就已经行至停在了相思身旁与她并肩。
　　相思抬头生无可恋的瞄了他一眼，只见冬灵正用衣裙兜着一兜瓜子，咔吧咔吧刻的正香，相思见到他一副悠哉更想哭了。
　　“你别丧气，我会帮你的！”冬灵对她挤挤眼，笑道。说完便好心情的蹦蹦跳跳出了情种园，一转眼不见了踪影，铁定是趁着不用干活好好出去玩一圈。
　　相思深吸了一口气，只好持起锄头认命的翻着土。硬邦邦的黑土地，坚硬的如岩石一般，相思还没凿两下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放眼望了望大片大片青翠的情种苗，不由感叹道：“这些不会都是仙君和冬灵一起亲手耕种的吧！”
　　其实相思对于月老的惩罚方式最初也是感到震惊，毕竟他口口声声说她是触犯天条的人，相思也以为月老一定会将自己押送到王母娘娘那里去。谁知他长袖一甩，竟然丢给自己这么个惩罚方式。搞得她一蒙，一时间不知该哭该笑。
　　“所以，他是在帮我？”相思喃喃出口，一丝惊喜跃然心头。如果把她送去王母娘娘那里，惩罚就不可能这么点吧。
　　以往天庭的那些趣事那是多不胜数，听闻几百年前一名大将在王母诞典上无意打碎了琉璃盏便被惩罚下界轮回，世世受苦受难，历了百年才准许飞升。一想到自己是犯了天条，相思松了一口气，还好月老没将她交给王母娘娘，不然可有自己受得了！
　　“多管闲事你跑得倒是挺快，让你干活便学会偷懒了？”
　　相思正心不在焉的锄着地，蓦地看到站在廊亭的月老，顿时惊得锄头都脱手了。锄头的木棒掉下来脆生生的砸到了相思的脚背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呲着牙毫无形象的抱着脚就在原地乱蹦。
　　“快、快停下！”月老没想到自己以来竟看到这处好戏，等瞧到相思蹦跶的地方瞬间觉得头疼。连忙飞身上前，将相思抱离了情种园。
　　“仙君，谢谢你...”相思一脸感动涕零的看着正在为自己包扎的月老，嘴巴一瘪好不委屈。
　　月老抬眼看看她，口中说道：“别谢我，如果我不出手，你就踩到我情种苗了。”
　　“啊？”相思的神情一下便尴尬的卡住了，呆了半天这才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摸摸自己头发，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仙药的效果是极快的，并且相思只是被砸青了一块，休息一会儿便好了。所以，还没等相思休息够，便又要起身去不知辛劳的锄地，日复一日的锄地。
　　这日，情种园中，相思正弯着腰挥汗如雨，不远处的廊亭里，月老正惬意的仰躺在榻上边看书便饮茶，时不时的在瞥眼看一看相思有没有偷懒，完全是一副监工的姿态。
　　相思对月老的做法极其不认同，这完全就是不信任自己嘛，也不想想这么久以来，自己也没偷什么懒啊，不过就是刚刚上手不熟悉罢了，所以活做的慢。
　　而且，自己在这里辛辛苦苦，肚饿口渴的，月老就在一旁惬意的享受，怎么都觉得委屈。至少不要再面前，总会让人羡慕的嘛。
　　“呼...”相思干的累了，直起腰来擦擦汗，看着不远处一派慵懒怡然自得的月老，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和他提议道：“仙君，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锄地的妙招！”
　　“哦？说来听听。”月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相思也不在意，把下巴抵在锄柄上，思索着说道：“我看凡间那些凡人耕种的时候都会拉一辆牛车，牛在前面走，人在后面推。这样岂不是省力很多！”
　　月老听到相思略有些荒谬的提议，终于将视线从木简上移开，看着她说道：“就算你这样说，牛呢？”
　　“牛....”相思思索着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眼睛发亮说：“我们从凡间买一头上来！”
　　“凡间的牛能垦我仙界的地？你就不怕那牛和你似的水土不服？”月老笑道，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该去哪里找牛呢？”月老见相思还真的认真想起法子来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了手中的书，只当她是累了想动动嘴皮子吧。
　　“对了！”突然，相思猛地一拍手，惊喜的喊道。“我知道哪里找牛了！”
　　说罢，她一把扔下锄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就急忙向宫门外跑去。月老看着她雀跃的背影，连询问都还没喊出口，人已经不见了。
　　他不由蹙眉啧了一声，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道这丫头怎么就是学不会安生点呢，又要闹出什么花招。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没了看书的兴致，忍不住头部隐隐作痛，两指轻揉。有些苦恼当初自己怎么就头脑混沌答应了让她留下呢！
　　转眼间，相思已经飞身来到东北向西南方向划开的天河。不过她为何来此，却是为了她心中想法。
　　好不磨蹭，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掌大小的纸船，扬手将它往银河里一抛，那船准确的落在天河岸边，遇到天河水顿时犹如泡发了的馒头似的迅速膨胀变大。
　　终于大的可以容下两人的大小时，相思立即施法将它制止。欣喜的扬唇轻笑，步履矫健的一跃便跳进了船舱，持起船里的划桨便缓缓驶向天河的另一头划去。
　　黑如墨汁般的天河河水中，闪烁着无数星星荧光，在荡漾开来的水纹处飘忽不定的耀眼，远看过去很是漂亮。相思虽然喜欢好奇却也不敢将手伸进去，听说这天河是当初西王母为阻织女与牛郎相见，使用金簪所幻化而出。即使是仙人都无法乘云渡过这天河，必须有特殊的神器才可渡过天河。
　　相思偷笑，庆幸自己提前去借了天船。瞄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天河，她还是隐隐有所担忧。因为天河深处似乎还住了一位不知名的奇门幻兽，还是快些过去免得惊醒他的安眠，不然自己可要遭殃了。
　　终于划到了河岸，相思刚下岸抬眼便入目一片绿油油的青绿，丛中还有一两朵嫣红点缀，风景甚好。只见不远处有个简陋的小茅屋，相思想着那里大概就是牛郎的住处吧。
　　她连忙跑过去，一眼便看到了牛栏里绑着的一头健壮的大牛，两眼顿时冒光。叩响了茅草屋的房门，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出来一位身穿麻布衫的俊秀青年，长得是不错可就是骨子里有种憨厚的老实劲。
　　“你是？”牛郎看了半天也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子，开口问道。
　　“我是月老仙君新收的仙童，这次前来是想向牛郎你借样东西。不知可不可以...”相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牛郎一听倒是挺热情的，说道：“是月老啊，你想借什么东西？”
　　“就是...你拴在栏里那位。”
　　牛郎看了过去，便发现了自家悠哉吃草的大牛，不由问道：“你要我家大牛做什么？”
　　“最近...我家仙君腰不太好，您也知道人老了腰骨肯定有些不行嘛。所以想借您家牛来给仙君做做马杀鸡（按摩）。”相思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想起个听上去过得去理由，心跳愈烈，满满的不安。
　　“哇，我家大牛过去没准会把月老腰踩断的。这可行吗？”牛郎一听惊讶道，没想到牛也可以做踩踏按摩。
　　“当然可行啦，我以前在凡间时都见过象腿按摩，牛应当也可以！”相思不由语气加重，信誓旦旦的说道，生怕牛郎不相信。
　　“如此这般，便借你吧。”牛郎老实，心眼也实诚，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到可行，又是熟人当然热情的相助。

　　就这样，相思牵着大牛渡过了银河便急匆匆的跑回了月老宫。
　　这边冬灵正啃着苹果从宫外回来说着想帮衬相思一把呢，刚踏入园中，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站在园内，还甩着尾巴，生生让冬灵吓到了。
　　“娘呀，这是什么？！”
　　“你回来啦。”突然，相思从庞然大物后头冒出了一颗头来，欣喜的和冬灵打招呼。冬灵连忙走上前去，吃惊的在牛身上拍了拍，哗然道：“仙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问牛郎借来的，好帮我们耕地呀！”
　　“霍，这你也想得出。”冬灵一边赞叹的看着大牛，一边对相思竖起了大拇指。
　　相思得意的一笑，卷起了袖子便将手中的刷子沾了水给牛刷毛。大牛仿佛情绪不错，也很听话，甩着尾巴，惬意的眯着眼感受相思的伺候，鼻子里长长的“哞——”了一声。
　　“对了，仙君去哪儿了？我回来没见到他。”冬灵欣喜之余不忘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那道纤长的身影。
　　“我也不清楚，我是偷摸进来的。”相思还在辛勤的给牛洗刷刷，也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只见月老他常躺的榻上无一人，面前摆着的香茶也在丝丝冒着烟，还有热气，怕是刚离开不久吧，或许去了哪家仙家串门也说不定。
　　冬灵见相思刷的有趣，索性把手里的苹果一扔，一跃跳上了牛背，兴奋的趴在牛背上大呼小叫。大牛突然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有些不悦的仰头又哞了一嗓子。
　　“好玩啊，我从来都没有骑过牛...驾驾！”冬灵咧着嘴笑得不亦乐乎，也不敢真拍牛屁股，生怕牛一甩蹄子把正在洗刷刷的相思给踹了。
　　“对了，这牛又听不懂话，你让它耕地它就耕吗？”
　　“这个我早想到了。你看！”相思神秘的从怀里掏出了样东西，冬灵一看是泛着仙气的仙草。
　　“我骑在牛背上用根竹竿把仙草吊在它面前，这样勾引着它，它就会乖乖耕地了。”相思话刚落，那大牛鼻子抽了抽仿佛问到了仙草的香气，顿时有些躁动。
　　冬灵不安，连忙跳了下来，相思赶紧把仙草重新揣回怀里。

　　“相思姐姐...”冬灵看到相思把犁头摆弄好，正要飞身上牛时，眼巴巴的凑了过来。
　　“你干嘛？论辈分，你才是我大爷。”相思蓦地被冬灵这一声姐姐叫的鸡皮疙瘩乱飞。
　　“孙儿，有好玩的怎能不带上大爷一块儿呢！”这才刚说罢，冬灵还就摆上谱了。两手背后真一副大爷的派头，莫不说还有几分似月老。相思笑笑，也不跟他争论，便默认了。
　　两人飞身上牛，大牛仰着头哞哼一声。相思拿出准备好的竹竿，挂上了仙草便将它吊在大牛前头，大牛闻着香味了，嘴馋想吃，只能向前走着企图吃到那美味的仙草。
　　两人一看还真有门，高兴的欢呼一声便乐哉哉的骑着牛悠然自得的耕着地。可正当两人沉浸在其中乐趣时，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廊亭，月老已经黑沉着脸站在那里看半天了。
　　“相思！”蓦地一声惊雷，相思吓得身子一抖，顿时犹如惊鸿之鸟看着四周。终于得见不远处面色不善的月老，登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