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父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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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中誉到常州时已近十二点，彭建成早就在小区门口张望过很多次，爷爷奶奶则更早地就摆好了碗筷，只等着几代同堂的欢聚。
“爸。”俩人又有半年多没见了。
“诶，小誉，他们在屋里等你了。”彭建成看着彭中誉。一米七八的高个儿，英气飒爽，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满意。
本就70多平米的一老屋，瞬间火爆，像是夏天赶脚。彭中誉去书房放礼品，书房内整洁有序，桌上一尘不染，连书架都那么干净。以前这里还有一张单人小床，彭中誉定居苏州后，小床就移到了阳台，这里彻底成了储物室。
“开饭了。”家里好多人，彭中誉的干妈，表姐等都来了，就是过年。
彭中誉抱起表姐的孩子灵妞一起去洗手。小妞指戳着台盆上的肥皂，“囡囡用，囡囡用。”彭中誉忍不住亲了她几大口。
饭桌上的灵妞更像主人，举着她的不锈钢空饭碗，要和每个人干杯。在场的都陪她玩，还都尽职的配音“嘭，灵灵干杯，灵灵干杯。”彭中誉摸摸灵妞软糯的乌发，脸上的笑意没停过。在家，彭中誉是那个永远嘴角挂笑的男人，话也多。
午饭结束要1点多了，灵妞还小，吃着吃着就开始作，哭闹，表姐放下碗筷提前陪女儿午睡。饭局结束，彭中誉打算收拾桌面残局，奶奶推开他。撩起衣袖洗碗，奶奶又推开他。
“别管了。”奶奶特地给彭中誉泡了一杯热茶，让他捂手，她看彭中誉穿的太过单薄。
“奶奶，您越来越客气了。”
“小誉你是越来越瘦了，工作很辛苦吧？”奶奶满目疼溺。
“哪有，我现在都150斤了。”彭中誉拍拍自己的胸膛，忙而不乱的套好羽绒服，“工作就是忙点，都好。”
“你看你一个人在苏州，我们又不能帮你什么，你真的该找个老婆帮帮你了。”奶奶笑着说。
“奶奶……你和爷爷身体都很好，气色看上去不错。”
“你能快点结婚，我和你爷爷身体还会更好。”这等大事，要多提。
“妈，你让小誉休息会吧。”彭建成为儿子解围。
一年到头都在厦门工作的彭建成，70年代的大学生，专修是建筑设计。大学毕业后，他随公司远赴厦门工作。厦门是个充满机遇的城市，他的专业特长获得了很大发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彭中誉的爷爷奶奶很有意见，但他心存志向，不愿枉费青春。想来想去，彭中誉的爷爷奶奶妥协，却要彭建成娶一个常州的女人，理由是这样他们才不会太孤独。彭建成应下。那个年代，才华摆第一，长相平平的他很快便找到了满意的对象。
彭中誉妈妈，美丽，端庄，国营单位会计，彭中誉的帅气都是遗传了她的。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可彭中誉的爷爷奶奶开始借着媳妇之名，再次要求彭建成回常州工作。彭建成识破“阴谋”，但固执坚持自己的理想。没料到，美好的计划还越走越远，彭中誉的妈妈竟提出了离婚。想起过去，彭建成常常只能叹气，缘分天注定，因此，自己不想干涉儿子的感情。
“小誉，休息会，开车也累的。”躺椅是后来特地添置的。
彭中誉才四岁，父母就离异了，他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景。只是奶奶一直如此形容，“判离婚的时候，那女人要把你带走。可你突然就大哭起来，而且拼命的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拉着你爸不放，然后法官把你判给了你爸。冥冥中自有安排啊。”神叨叨的，彭中誉没去辨认这些细节的真伪，缘于爷爷奶奶对自己无私的爱。也就是从4岁开始，他开始跟着爷爷奶奶过。后来，自己的父亲在厦门有了自己的家庭，彭中誉也就有了后妈。一般一两年才会见上一次，后妈有多恶劣，彭中誉有幸体会不到。
以前，彭中誉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这个狠心的女人从没出现过。彭中誉从怀着恨，直到遗忘。他曾告诉应晓珏，如果在街上遇到，他已经认不出自己妈了。应晓珏紧紧搂着他，泪流满面，从此，彭中誉再也不敢提这份伤心。
彭中誉没有午睡的习惯，他翻看着书架，杂志一册册都按着月份有序的排放着。他熟悉的轻取第二层架子上2003年12月的一本《微型计算机》，轻轻翻阅。还是那张本就模糊的黑白半身照，完好无损的夹着。
“笃笃笃……”彭建成又敲门，给儿子送来薄棉被。“屋子冷。”
彭中誉不慌不乱的合上杂志，放好，顺手接来被子。“爸，我不午睡。”
“适当午睡对身体好。”彭建成站着说话。
“爸，您过来坐。”彭中誉坐到方凳，示意爸爸坐躺椅。
“行，聊几句，这次过年我们可能还见不到。”
“工作很忙吗？”彭中誉早已习惯父亲不分白昼的忙碌。
“也不是，就是，就是阿姨过年想和我出去旅游几天，小年夜应该就要出发。”彭建成偷瞄儿子表情。
“旅游是好事。”开心不是装的。
“不过你奶奶意见很大，呵呵。”彭建成挠挠后脑勺，有点无奈。
“过年我陪她，您不用担心。”老人之所以不喜欢这个新媳妇，原因只有一条：自己那么好的儿子，却被拐去了老大远的城市，不回来了，白生养了。
“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子女都围在自己，热闹，哎，我也确实不好。”彭建成拍拍儿子的肩膀， “我是真没办法啊，都没好好照顾过你。” 心存愧疚。
“爸……”彭中誉以前是很介意的。他甚至觉得父亲肯定是讨厌自己，所以才躲那么远。后来他才知道厦门的房子父亲连房间都帮他备好了，只是爷爷奶奶不放手。
“小誉，奶奶呢最疼你，她最期望的是你一切都好。”
彭中誉哪会不知。
“他们最不放心的还是你的婚姻。这事没法操之过急，不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各方面都处的来，我觉得组个家庭或许会更好。”彭建成尽可能的说婉转。
可这还是催婚呀，彭中誉现在都还只是单身，何来婚姻？“找合适的人，没那么简单。”
“现在身边一个好女孩都没有？”
“都不要我。”最好气氛可以轻松点。
“哎……当年，你大学……”彭建成今天的好奇心还真重。关于这个女孩，彭建成了解不多，只知道小誉爷爷奶奶反对的厉害。那一年，每次电话，都要提起女孩的恶劣，满嘴抱怨，顺便连自己都被怪上。都是自己没有好好陪在儿子身边，所以错乱了儿子的爱情观。自己是坏典型，儿子是有样学样。彭建成倒是好奇，怎样的女孩会招爷爷奶奶如此恨着。等过年回来，却被平静的通知这个女孩已经阴魂散去。彭建成没敢打听细目，不忍破了风平浪静。万一出个歇斯底里，他倒是回厦门了，小誉爷爷奶奶又要生于水火。
彭中誉心一疙瘩，手不自禁的摸了摸耳垂，不语。
这是一伤，没经过医生的缝合处理，只随着时间在自我愈合。显然，疤痕清晰。彭中誉总是有计划的做各种事，细细打算，他思虑再三才决定伤人又伤己。可到头来，谁都没乐着，这不是简单承认错误就能化解的。彭中誉不想谈后悔，明明心里悔的要命。好好藏起伤，就是一直在做的事。
“太早前的事了。”彭中誉提醒父亲，还有自己。
彭建成没想到儿子的眼里尽是悲凉。他突然有一刻胡猜，如今的单身，说不准就是儿子还没放下这个大学同学。但是不该啊，这大学毕业都快……快八年了吧。依小誉的个性，如果那个女孩还单身，儿子一定会付诸行动，如果已经结婚了，那他也会放下。彭建成希望自己想多了，也怪自己，平时和儿子的沟通实在是太少。
“只要是自己喜欢，爸爸会支持你的。”彭建成肯定儿子的眼光。
彭中誉轻轻颔首，心里微凉。爸爸还是离的有点远，如果当年他能在自己的身边，替应晓珏说说话，给自己加油打气，或许此时，自己的孩子都比灵妞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父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