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程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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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程璟的都说，程家二少用情。
可是和程璟从小玩儿到大的方沉却说，程璟是个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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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的少爷们，几乎都爱玩，男女皆有，短的一个晚上，长的三两个月。所谓玩，就是你给我色，我给你钱，不谈感情。也有特例，比如程璟，比如方沉。
程璟从来不玩，谈的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只是，也从来不会努力经营。在程璟面前，“分手”二字一出口，那就是断了。他不会说“宝贝我错了”“我们和好吧”，不会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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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第一任左思，也是个小少爷。有着左太冲之名，却不善文辞，生得好看。当然，程璟也不是因为长相喜欢他，毕竟，若论容貌，他自己便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而从小一起长大的方沉更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只是气质硬朗、男人味十足。可能程璟更喜欢相貌柔和的男生吧。
而两人分手，是因为左思的青梅竹马回国了。其实两个人也没什么，只是竹马单恋了左思十几年，而左思毫不知情经常找竹马约酒谈天。于是，程璟吃醋了。他爱人大大咧咧，觉得是程璟想多了。在收到几次情敌的暗中挑衅后，程璟受不了了——分手。左思气他小肚鸡肠，也没挽留。后来，左思竟真的和竹马在一起了。二人手牵手，来找程璟道歉。程璟摆摆手，说，没事，反正都过去，祝你们俩百年好合。再后来，俩人离开了S市这个圈子，去了A市。
当时，方沉就斜倚在一旁，端着酒杯，打量着他。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啊？”当时他俩有多好，方沉也是看在眼里的。
程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要在意啊？”
“你就不爱他？”
“分手之前爱啊，分手之后就不爱了呗。”
方沉摇了摇酒杯，说：“你这不叫爱。”
回应他的是程璟不屑的眼神。那意思是，你知道爱？
那时候，方沉的初恋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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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第二任，是朵心高气傲的白莲花，不太看得上他们这群富家子弟。白莲花不喜欢程璟和他们混在一起，于是，一周七天变成了两周聚一次，偶尔邀方沉来家坐坐。方沉调笑着说，哟，你这是从良了啊。程璟苦逼又甜蜜地点了点头。
白莲花又发话，让他以后少和方沉来往。程璟这可不乐意了，想我们俩穿着开裆裤一起瞎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方沉知道了，倒是不介意，开始到沈君煜那蹭吃蹭喝。程璟可不乐意了，这沈君煜也是和他俩一起长大的，只是没少干架。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皮实了，不打架了，却也当不了兄弟。现在好了，你一闹，爷兄弟都要和别人跑了，那还了得？于是，更加殷勤地请方沉来家里做客，有时候还邀他留宿。
这么一闹，白莲花也不乐意了，分！反正当初和程璟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钢琴弹得好，又不像其他圈里人那么乱。说到底，是他不够了解程璟，也就不太了解程璟身边的人。他以为方沉也就是个不近美色沉迷于玩乐的少爷，不知道方沉小提琴也厉害着呢，更不知道人家的学历也是实打实的。
以程璟那烂人的性格，哪会跟他解释这些，分就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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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啊，也不过烂人一个。”方沉嫌弃地看着他。自从和白莲花分手后，程璟是整天都赖在方沉的小别墅里了。
“切，没谈过恋爱的没资格说我。”
“我是没谈过恋爱，可是我谈恋爱一定比你认真，一定会努力经营我们的感情，一定会互相理解、体谅、信任，才不会跟你这个烂人似的。”方沉认真地对他说，“以后你再谈恋爱，遇到事都跟他讲清楚，别就一句分手了。”
程璟对此事态度暧昧，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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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第三次恋爱，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方沉的话听进去。
方沉这个清心寡欲的主，竟然也喜欢上了一个人。不巧，和程璟看上的是同一个。奈何人家小男孩不喜欢方沉这种温柔好看的男二型，就钟情于程璟这个霸道款。
方沉一个人在房子里呆了三天，谁也不让进，第四天，对守在家门口的程璟说，你要是敢负了他，我会回来揍残了你的。说完直接带着行李飞了美国。他隐瞒了身份，顶着Vishnu的名字，在华尔街混得小有名气。
程璟和林睿，也安安心心谈了一年，直到沈君煜给林睿下药。好在方沉走的时候留了个人照应林睿，倒也没多大事。只是小孩心思纯，没经历过这么肮脏的事儿，一时受到惊吓。方沉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回了S市，要借着方家的力量，整垮沈家。这些年方沈两家利益冲突也不小，方家大哥犹豫了下，就帮了情窦初开的小弟。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是单相思。程璟也派人处理了沈君煜。
扶着还在抽噎着的林睿，方沉盯着程璟，毫不客气地问：“你就不知道沈君煜一直喜欢你？！你就是这样保护小睿的？！”
程璟猛地灌下半瓶子酒，不理方沉，对林睿说：“我们分手吧。”小孩哭得更凶了。方沉温柔地替林睿擦了擦眼泪，心疼地看着他。
“方沉，你也知道，这个圈子不适合他，让他走吧。”
方沉沉默了。小睿心性纯良，过于天真，不适合这个勾心斗角处处险恶的圈子。
“……小睿，你以后找个好人吧，程璟那个烂人，不值得你去爱。”
看着林睿离去的背景，方沉忍了忍，还是说：“以后遇到问题可以找我。”等林睿走出门，方沉把程璟揍了个半死。不巧，被小孩看见了。
程璟昏迷住院，一直是林睿照看着他。方沉眼不见心不烦，让手下人每天给他俩送饭，自己就没踏进过病房。程璟醒了，第一句话就是：“好你个方沉，一年不见，刚回来就这么待我？”再一看，眼前的是林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问问方沉，‘分手’二字一出，我什么时候复合过。方沉人呢，叫他进来。”
小孩委委屈屈地跑出去了，方沉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复合一次能死啊？！”说着便要用拳头招呼。
程璟抬了抬还裹着纱布的左手，说：“这次你的人看着他，他没事；下次呢？总有盯不住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风险，你也知道，你看着办吧。”
方沉无言以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告诉门口的保镖，以后不要再让林睿进来了。
后来，林睿凭借着优秀的履历，去了墨尔本大学。再后来，举家移民，再也没有回过S市。
那天下午，方沉对程璟说：“程璟，我诅咒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人，无论你情敌有多强悍，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分手对他有多好，就算众叛亲离，你都不会跟他说分手。即使他要分手，你也会倾尽全力挽留他，也会死皮赖脸缠着他。”
程璟嗤笑一声：“天方夜谭。”只是这段话终究被他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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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终于谈恋爱了。对象霍白，A城霍家老二。
他带着霍白给程璟看的时候，程璟只说了一句：“霍家水深，你悠着点。”
这霍家和方家程家不同。方沉和程璟作为家里老小，都是被父母和哥哥姐姐宠着长大的。可霍家这老二，是私生子，偏偏能力又很强，霍老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方沉和霍白在一起两年，时常有暗杀。可是霍老大答应了，不伤害方沉，方家也就没有理由插手人家的家务事。这两年里，方沉渐渐和整个圈子里的都疏远了，忙着股市投资，和霍白一起为今后的生活铺垫。程璟也不找方沉了，倒也没谈过恋爱，就醉心于车赛。不是看车赛，是比赛。
直到子弹擦着方沉的鼻尖过去，霍白意识到，这样不行。于是，霍白消失了，就在床头柜上给方沉留了仨字，分手吧。
方沉找遍了他们去过的所有地，连个人影都没有。
程璟陪着他灌了一瓶又一瓶酒，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二十多年，没见过方沉这么哭过。
“为……为什么……明明都挺过两年了……手、手里，也有笔钱了……他就这么走了……”方沉捂着脸，低声抽噎着。程璟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方沉的脑袋。
“乖，哭完了就过去了。我们方沉那么好，还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程璟语气有些僵硬，毕竟是第一次说这些，只是出奇的温柔。
第二天醒来，方沉恢复了常态，只是眼中有一抹怎么也去不掉的忧郁。他没有告诉程璟的是，那天是他和霍白两周年，他都准备好了戒指，却怎料身旁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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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和程璟一起一边弄着投资，一边疯了闹了两年，霍白回来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脱离了霍家的掌控，公司也颇具规模。
他没有来找方沉，他们是在八卦新闻上看到他的。他身旁是林家的小少爷，林曦。霍白看着他，满是温柔的爱意。程璟愣了一下，看向方沉。身旁的人捂着脸，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瞬间崩塌。程璟心疼地搂住了他。
不是所有的回归都代表着破镜重圆，也许是人家带着真爱斗前任。
这时，方沉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喂？方沉你好，我是林曦。”
程璟一把抢过电话，压抑着怒气，问：“你想干嘛？”对面的林曦愣了愣，坚持让他把电话给方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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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开着车，把方沉送到了约好的餐厅。林曦已经在里面等了，霍白不在。
“真不用我跟你进去？有事给我打电话。”程璟叮嘱方沉。
“你好，我是林曦。”对面的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霍白的现任。”
方沉攥紧了手中的刀叉。
事情发展得有些出乎意料，不是意想中的示威，也不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再惦记霍白了。林曦给方沉讲了他的故事。
“两年前，我醒来，旁边已经空无一人。想着枕头下的戒指，我觉得无比可笑，无比绝望。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我走到程璟家门口，昏了过去。”
方沉震惊地看着他。
“等我醒来，我发现我在医院里。旁边的护士告诉我，我是林家大少爷。恰好，我隔壁病房住的就是霍白。”
聪明如方沉，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眼神中还有些犹疑。林曦不说话，只是拿出纸和笔，唰唰地写了些东西。上面有方沉所有的账户和密码，包括霍白不知道的，他十几岁时和程璟一起玩票投资用的。
林曦和方沉聊了一个下午。两人志趣相投，再结合着这两年经历的差异，聊得兴高采烈。林曦没有讲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这只会给方沉添堵。
只是最后，他对方沉说：“我最开始接触霍白的时候，是跟他说了我重生，把那两年的事复述了一遍，我们俩才在一起的。”方沉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了。这几年的爱恋，有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是所有的重生都会变成自攻自受，更有可能是抢一个爱人。
临走时，林曦无意中往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了路边有辆熟悉的车，车里程璟正盯着这里。“他……以前不会这样。”
方沉往外看了一眼，没怎么惊讶，“估计是怕你对我怎么样呗。”
林曦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车内的程璟看到餐厅内聊了一个下午的二人起身，林曦走近方沉，趁他不注意，忽然亲了他一口。
“谢谢你。”林曦亲完后在方沉耳边悄声说。
方沉微愣，也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也就我惯着你。”
“你……还要和霍白见面吗？”
“算了吧。”方沉好笑地看着他，“以后Vishnu归你所有，正好霍白的公司也是在华尔街上市的，你们以后去美国吧。对了，戒指会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林曦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二人拥抱了长达一分钟，说了声再见。“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和霍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你这倒是和程璟对左思说的一样。”
车内紧盯着二人的程璟就看到方沉嗔怒地瞪了林曦一眼，眉目间却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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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下午，辛苦您啦！”方沉拉开车门，笑着对他说，
“本来以为是情敌对撕，没想到却是前任和现任搞在了一起，也不知道霍白得怎么想。”程璟嘴贱道。方沉不理他这茬，想了想，认真地对他说：“我当年说的认真，做到了。”
程璟愣愣地看着他，身边人眼中这几年都没抹掉的忧郁不见了，他知道，他的阿沉回来了。“怎么回事？”
“等你不是个烂人了之后我就告诉你！”方沉调皮地冲他笑了笑。
“很快就不是了。我觉得你当年的诅咒要实现了。”程璟低声嘟囔着，方沉没听清，也就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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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看着方沉把戒指交给手下，下定了决心，把方沉拉上了车。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程璟不说话，只是把车开得飞快，直到开到一片宽阔的绿地，才停下来。
“你要干嘛啊？这空旷，先奸后杀？”方沉打趣到，却撞上了程璟认真的眼神。
“咱俩也认识二十几年了吧？”方沉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的诅咒实现了。我找到了那个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分手也不会同意他分手的人了。”方沉挑眉，刚想要调侃他几句，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二十多年了，咱俩对彼此的了解比自己还深，我什么样你也摸透了，再追个三两个月也改变不了什么，一句话，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你在逗我？！”
程璟认真地盯着他，右手扣住方沉左手：“我是不是认真的你知道。”
方沉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消化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看上了自己”这个事实。终于，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和霍白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不对了，那两年就没怎么找你。你们分手的时候我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你，但要说真的爱上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还是这两年吧。”意外地坦诚，意外地可爱。“上午我看到你拿出戒指，才知道你当时已经有了和他私定终身的打算，就忍不住了。”
方沉耳尖微红，心扑通扑通直跳，却严肃地对他说：“你可要想清楚，分手之后就是二十五年的兄弟没了。现在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到时候分手了，结局只能是老死不相往来。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对你来说一句分手太容易了。”
“没有分手。”程璟神色庄重，语气笃定。
方沉挣脱他左手的禁锢，双手微微捂脸，笑着说：“怎么也得追一个月呀。”其实方沉是不信那句“没有分手”的，只是，他愿意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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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方沉和程璟向家里人出柜了。
方父说：“你如果随便带回来个女孩，甚至男孩，方家能养着你俩，唯独程璟，不行。”程家和方家一个意思。
“为什么？”
旁边的大哥开口了：“你们俩在一起，势必有人会认为是家族联姻，方家和程家的有些合作都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有人借此打压方程两家。”
方沉默然。他和程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一个想法——和家里断绝关系。只是两人都是从小被家里宠到大的，和家里人都亲得很，怎么舍得。
回到公寓，方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要不……我们分手吧。”分手，于他，于程璟，于方家程家都好。
“哈，你不是向来标榜自己会努力维系爱情吗？现在说分手？”程璟怒视他，吼道。
方沉受不了他这么质问自己，回应道：“当年你说为了林睿好，和他分手，现在怎么不说分手了？！”说完，方沉就后悔了，转身欲出门。程璟沉默了一下，追了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轻声对他说：“那都不叫爱情。我现在明白了，所谓爱情，是就算分手于两人再好，都是不愿意的，因为心不允许。”他探过头，辗转反复地在方沉脸上亲着，又说：“当年某人跟我说，我会遇到一个人，就算众叛亲离，都不会说分手，我现在信了。”
方沉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程璟，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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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家里断绝关系后，程璟经营着他的小酒吧，方沉开着他的小餐馆，俩人再一起搞搞投资，小日子过得也挺好。
“当年林曦和你说什么了？你还亲他。”程璟给方沉夹了口菜，状似无意地问他。
方沉一愣，给他讲了一遍。抬头，就看见程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你不信？”
程璟摇了摇头：“怎么会。只是，方沉啊，没有我，你也不过一个烂人。”也不解释，就意味深长地盯着方沉。
方沉一想，就懂了。他当年爱霍白爱得深，直到林曦出现才结束，为的只不过是后来他跟程璟说过的“认真”二字，倒不像是爱，就像是为了跟程璟赌一口气似的。他想了想，如果冒出个自己，说要他让出程璟，他只会直接把那人弄死；同理，他也不会要求那人让出程璟，嗯，直接做掉。
其实以前他潜意识中就知道了，要不也不会答应程璟。只是他不敢深想罢了。
林曦之所以爱霍白，是因为他们一起熬过了最艰苦的两年；而他方沉，爱的只有程璟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程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