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大良造

3、不安

　　秦予安只不过是侧脸和莫恒说话是余光扫过了那家奶茶店，又隔着玻璃，不似徐诗诗和夏晗是有心坐在那里看他们，所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玻璃窗后的女孩。更不知道他这随意的一瞥，让人为他的冷漠而不平了起来。

　　一场篮球下来，两人已经是大汗淋漓，秦予安倚着篮球架坐下，莫恒从书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便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秦予安伸手接过，瞟了一眼场边站着直流口水的那几个花痴女孩，淡淡开口，“下次在学校外找个场子打。”

　　莫恒抬手抹了把汗，点点头。

　　莫恒和秦予安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本来一起在C市另一所重点中学雅郡中学念书，放学后一直都喜欢一起打场篮球运动一下出出汗，转到一中之后的这几天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一中的女生们都如此热情，每天都围在场边看，饶是莫恒这种脸皮颇厚的也有些受不了了，今天就差点丢了几个必进的球。

　　秦予安淡淡地往场边看去的那一眼，让那边站着的几个女孩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其中一个更是像受了鼓舞一般，手里捏着包纸巾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女孩个子不高，梳着马尾，看着很是可爱，走过来的时候还一蹦一跳，有些雀跃。

　　“秦，秦予安。”紧张得绯红的小脸埋得有点低，好不容易叫出了他的名字，却还是不敢正视他的脸，“你，你流了好多汗，擦擦，擦擦……”

　　秦予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两道长眉，扫过她手中捏着的纸巾，一句话没有说，起身翩然离去。

　　莫恒本是觉得好笑，可看着那女孩捏着纸巾的手微微在颤抖，又有些心软。于是，他伸手接过了纸巾，爽朗地笑了几声，“别理他，他有洁癖。”

　　说完，便见女孩抬起脸，一双大眼睛已经盈满泪水，似乎眨眨眼就能掉下泪来，委屈极了，“这是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是干净的。”莫恒看不得人掉眼泪，把纸巾又塞还给了人家，“唉，你自己擦眼泪吧。”

　　看了看秦予安早已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从来都好心办坏事，抬脚便追了上去。

　　“你看你又弄哭一个。”莫恒追上秦予安，从小喜欢他们俩的女生不在少数，尤其是他那种疏离的气质，总是吸引着一个又一个女孩子像飞蛾扑火一样狂热。

　　秦予安并不接话，他并不是故意下那个女孩面子，只是他懒得解决这些麻烦。不如，趁早断了人家的念想。

　　“你还是喜欢林舟的吧。”莫恒叹了口气，带着些许试探。

　　林舟和他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女孩，好像只有对林舟，秦予安不是这样冷漠。高一的时候，林舟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出国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莫恒是喜欢林舟的，只是不知道林舟如何想，若是秦予安也喜欢，其实他还是挺担心的。

　　对于莫恒那点小心思，秦予安还是清楚的。从小到大，莫恒也不知道旁敲侧击试探过多少次了，不管他如何否认，莫恒都只当他在掩饰，于是，秦予安都懒得理他了。

　　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莫恒见他没否认，有点失望，虽然他也挺受女生欢迎，可是却还没有这个自信能把秦予安比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莫恒重新提起话头，“怎么突然转学了？”

　　秦予安转学并没有跟莫恒商量，甚至招呼都没打一声。莫恒是在他无故缺课了几天之后才去他家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秦予安已经抛弃他转到一中了。

　　莫恒虽然很是气愤，但二话没说第二天就也办了转学手续跟了过来。

　　只是为什么他要转学，莫恒还是不知道原因。

　　“没什么，我妈有点烦。”秦予安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

　　“哦。”莫恒没有再追问，想起了秦予安的妈妈丁宁，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脸上却从来高傲冷漠得没有温度。大概秦予安这副冷淡的性子也是像了她，但莫恒还是觉得不一样，秦予安再怎么冷，他也愿意跟他亲近，而丁阿姨，他却是觉得避之不及。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和秦予安一起去学游泳，他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丁宁将秦予安往水里推，那时候的秦予安还没学会游泳，两只手在水中不断地扑腾，倔强的脸上尽是恐惧和绝望。莫恒在原地吓得动弹不得，连求救都喊不出嗓子。

　　在水里折腾得筋疲力尽之后，丁宁才将他拉上岸。然后给秦予安的爸爸秦中煜打了个电话，“你儿子掉水里快淹死了，赶紧从那个狐狸精那儿给我滚回来。”

　　那是一个为了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随意伤害和利用的女人，莫恒基本在秦予安面前不会提起丁宁，因为他知道，秦予安早被他妈伤透了。

　　他顿了半晌，道，“也好，这样也好。”

　　“嗯？”秦予安看向莫恒。

　　“转学很好，搬出来住很好。”莫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从家里搬出来好几天了，害我上次扑了个空。”

　　秦予安淡淡一笑。

　　可是，莫恒却觉得莫名心酸，那样淡然的笑容，金灿灿地夕阳给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却只看到了无奈和落寞。

　　***

　　为了陪徐诗诗看她心心念念的帅哥，夏晗回到家的时候确实有点晚了。

　　从上桌吃饭的时候开始，沈雪梅便脸色不是特别好，时不时叹个气。

　　夏晗见着她妈妈那双氤氲着雾气的双眼，心里暗道不好。于是埋头吃饭，只当没看见。

　　“晗晗，快吃，吃完去写作业。”夏文韬对女儿的境遇深表同情，于是一边往女儿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排骨，一边朝她眨了眨眼睛。

　　夏晗抿嘴一笑，啃起了排骨。幸好老爸是个开明的，不然她迟早得被这压抑的氛围给弄疯不可。

　　“唉，是呀，学习这么紧张，这么多作业要写，怎么还回来这么晚呢？”沈雪梅搁下了了筷子，皱着眉叹气。

　　“徐诗诗请我喝了杯饮料，陪她坐了会儿。”夏晗头也没抬，埋头扒饭，看到她妈妈那双如泣如诉的双眼，她就浑身不自在。

　　“有这个时间都做了不知道多少道题了。”沈雪梅柔声细语道。

　　“嗯，我们就是在做题。”夏晗懒得再跟她说了，不然惹出她妈妈更多伤怀。

　　说话间便把手中的一碗饭吃完了，信誓旦旦道，“妈，我做作业去了，一定晚点睡，多做几道题。”

　　也不等沈雪梅说话，夏晗便放下碗，溜回了自己屋里。

　　“这孩子，现在半句都说不得了。”沈雪梅拭了拭眼角，委屈地看向夏文韬。

　　夏文韬也赶紧加快了扒饭的速度，但还是宽慰道，“别想多了，孩子学习压力大，少说几句，晗晗挺乖的，学习也挺好的，不用逼太紧。”

　　“这个月都晚回两三次了，不会是早恋……”

　　“别瞎想，晗晗乖着呢，不是那样的孩子。”不等她说完，夏文韬就打断了她，“多吃点儿，看你最近都瘦了。”

　　夏文韬的柔声安慰让沈雪梅心里好受了许多，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叹了口气，这才又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夏晗懒懒地趴在书桌上，习惯性地摊开基本练习册，即使不想做，样子还是得做足了。想起自己老妈那个劲儿，她就头疼。

　　夏晗伏在自己的手臂上，随便做了两道英语题，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呵欠。

　　其实夏晗的成绩挺好的，说是学霸也不为过。这些大同小异的题，做不做都没什么太大意义，她懒懒地看着练习册，觉得索然无味。

　　直起身子画西索，然后心中一动画了几笔秦予安。

　　长直的剑眉，微微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

　　笔下的人物还没完全成型，门就吱地一声被推开了。

　　沈雪梅捧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柔声道，“晗晗，来，莲子羹喝了养心。”

　　夏晗赶紧将练习册一扯，盖住了画中的人，装模作样地将书本挪了挪地方，腾出书桌上一小块空，“好吧，先放这儿，饿了我就喝。”

　　沈雪梅走过来将碗放下，瞟了两眼夏晗面前的练习册，确实是英语资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喝完了就放这儿，妈妈一会儿进来收，不用送出来。”沈雪梅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夏晗的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关门声响，夏晗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暗暗吁了一口气。其实，上高三不累，应付俨然已经完全进入备考模式的老妈才是最累的。

　　端起莲子羹，因为是冰镇的，碗都有些凉，夏晗舀了一勺抿了一小口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妈的厨艺还是日渐精进的。

　　瞥见刚刚画了一半的素描从练习册里露出一个小角，便顺势抽了出来。

　　大概是心里带着莫名的情愫，那清俊的眉眼竟也似乎含情待诉。瞬间，夏晗竟红了脸颊，抚了抚胸口悸动的心跳，想起下午在奶茶店里看到他那漠然疏离的身影，将画直接塞进了抽屉，这种充满不确定的陌生感受让她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