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战线]人偶少女》与君白

40、Chapter 22

　　其实在史蒂芬点头之前我完全不认为母亲的生死和夏萝的失踪有什么关联，只是有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件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但是史蒂芬听到我的问题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似乎并不惊讶我会这么问。
　　“准确来说，你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和这两件事有关。”青年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翻了翻，我看见他的手指停在了母亲所书写的那一页，“而事情的起源应该更加复杂一些。”
　　我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但是对方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带过了这个话题。
　　“嘴上，沾到番茄酱了。”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背在嘴角蹭了蹭，皮肤摩擦的时候并没有番茄酱的粘稠触感。
　　接着史蒂芬就站了起来，他把笔记本放回茶几上，收了盘子往厨房走。
　　“你的话还没说完啊！”我跟着他走向厨房。
　　青年脸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些许。他拧开水龙头，用抹布擦洗着盘子，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我身上：“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接下来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为什么？”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我看着青年依旧在上扬的嘴角，突然觉得有些泄气，只能回了客房。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自认为对史蒂芬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想告诉我的事情，哪怕我没兴趣，他也有办法让我知道，与此同时，他认为我不该知道的事情，哪怕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问，也不会得出一丝一毫的结论。
　　玩具熊安静地靠在枕头边，脖子上的缎带扎得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过的。
　　我抓起小熊抱在怀里。
　　史蒂芬大概是心血来潮才买了熊给我的吧。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讨厌我是再清楚不过，无论是利用诺拉的好感假意接近我还是明里暗里的各种算计。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伸出了手。
　　对史蒂芬而言，“夏洛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诱饵？
　　或者是无关痛痒的熟人？
　　玩具熊纽扣做的黑色眼睛里倒映出少女血红的双眸。不知不觉间我的皮肤变得比记忆里的更加苍白，仿佛很久都没有见过日光一般。
　　我张了张嘴。牙床内侧长出的奇怪犬齿蹭着口腔，带起不太明显的疼痛感。
　　第一次发现这种畸形牙好像是在我十二岁，换牙期的儿童偶尔会出现犬齿的情况，因此我的家人们并没有太在意，好在这几年犬齿也没有再疯狂生长，也不需要专程去拔掉。
　　倒还真是应了那天晚上史蒂芬说的话。我身上属于人类的特征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就像我不知道对史蒂芬而言我到底算什么一般，我也不知道史蒂芬对我而言算什么。
　　我认为这个男人将要加害我的时候，他却只是在一旁看着，有些时候会伸出手拉我一把；但是当我认为他对我无害的时候，他却露出獠牙，仿佛想要吞噬我的骨血。
　　“水烧好了，”屋子的主人出现在房间门口，“要洗澡的话最好快一点。”
　　我沉吟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史蒂芬。”
　　“嗯？”
　　“对你来说，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以为对方会嘲笑我想得太多或者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反正眼前的人做出的事往往都比我所能够预料到的更加恶劣，却没想到对方的举动异乎寻常地出格，甚至可以说匪夷所思。
　　玩具熊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闷响。
　　黑色头发的青年用双手钳住我的手腕，右腿跪在床上，用他毫无感情的眸子看着我。
　　我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颊，温热湿润的触感迅速占据感官，然后很快又变成砭骨的冰冷。
　　这真是个该死的姿势。我想。幸好史蒂芬是独居。
　　在外人看来暧昧又旖旎的姿势，只有我和史蒂芬知道，彼此眼中藏着的只有杀机。无论哪一方先有动作，另外一方都会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
　　宛如荒野上相遇的猛兽。
　　诺拉曾经说过，一个男人突然间无条件地对你好，要么是想要你的钱，要么是想要你的人。可诺拉一定没想到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
　　史蒂芬既不想要我的钱也不想要我的人，他想要我的命。
　　在这一刻，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在不经意间得罪到这位大神。按照他之前所说，我应该只是莱布拉监视某个危险人物所需的媒介，可莱布拉是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的。换句话说，杀我这个举动应该只是史蒂芬的个人判断。
　　毕竟如果是莱布拉这个组织的话，我肯定早就死了。某种意义上我真的是漏洞百出。
　　史蒂芬身上是一件单薄的圆领衬衫，顺着青年的下巴能看见他的锁骨。
　　如果手上有把刀就好了。我想。如果有把刀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捅穿他的喉咙。
　　头顶上传来青年深沉的笑意。
　　“我猜你现在在想怎么弄死我。”
　　我循声望去。方才冰冷的视线仿佛是错觉。史蒂芬用看待顽皮幼童的目光看着我，就差在脸上写“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了。
　　可刚才的杀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我才讨厌他。
　　和威尔雷欧完全不同，我面前的史蒂芬仿佛一直戴着面具，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办法判断这个男人对我做的事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心血来潮。
　　老实说对待这种人，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敬而远之。
　　但是他身上还带着我需要的情报。
　　我还没有找到夏萝。
　　没有意外的话，史蒂芬可能会是目前唯一能够抓住的突破口，这个男人知道的东西远比我猜测得多。因此哪怕有生命危险，我也要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如果不能找到夏萝的话，我就会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说我软弱也好，说我怯懦也罢，我只是害怕一个人。
　　——被一切抛弃的孤独，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