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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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回想一下，我对夏萝的印象并不强烈。准确来说，我没有十二岁之前关于夏萝的确切记忆。
“夏萝十二岁那年你应该才刚刚出生。”史蒂芬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想了半天又放了回去，“虽然被交代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但是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忍住，对你出手了。”
我眯起眼睛。
“离开华盛顿之后我依旧负责着你的监视工作，在这期间，我又忍不住对你出手了，不然这份工作也不会变成莱布拉全员参与的任务。”
“在这期间？”
青年最终还是再次拿出烟盒，从里头抽了一支出来，却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到现在为止，这具身体一共有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出生到十二岁，主人格是夏萝；第二阶段是从十二岁到你父母牺牲的时候，主人格是你，夏洛特；第三阶段是在那之后到半年前，主人格是夏萝；最后一个阶段，半年前到现在，主人格还是你。
“令我惊讶的是，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只是个附属人格，从你和夏萝的活动时间分配就能看出。但是从半年前你再次出现之后这个比例就被打破了——在此之前，夏萝会偶尔出现在你的时间里，可这半年里没有。
“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试图枪杀你，那个时候我以为你还没有完成转化，当然，事实证明我判断失误了。我脸上这个伤疤也是你留下来的。”史蒂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旧伤，“你父母牺牲的时候我曾经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和你进行过一次谈话……准确来说应该是和夏萝进行的谈话，那个时候我试图用语言把你封印在这具身体里并且成功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年前你又突然出现了。
“我并不知道在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有线索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对方脸上的伤疤，“理由呢？”
“如你所见，虽然我想杀你，但是我想救夏萝。”
这个人还真是残酷啊。
明明是一具身体中的两个人格，他却可以毫不顾忌地告诉我，我想杀掉你而去拯救另一个人格。自始至终，他一直在否定“夏洛特”这个个体，丝毫不在意我的想法。
确实，说到底我只是这具身体的附属人格，他没有顾忌我的必要。
因为他很确定自己能够杀掉我。
我扯起嘴角，“我见过母亲了。”
“我知道。”史蒂芬很平静地回答道，“你的父母搞错了一件事，他们以为夏萝才是吸血鬼。”
“为什么？”
“因为你们俩完全相反。”青年的眼底没有任何感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玩具，“夏萝一直在幻想着自己是吸血鬼，而你却想要变成一个人。”
因为夏萝希望自己是吸血鬼，我才会出生。
而我却希望自己是人类，所以夏萝才一直都没有消失。
两个人格在这具身体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无论是少了哪一个，这样的平衡都会崩溃。
史蒂芬觉得我和夏萝之中一定要有一个人消失，因此他希望消失的是作为吸血鬼出生的我，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哪怕我消失了，这具身体也依旧是一半人类一半吸血鬼，不会因为我的消失而变成彻彻底底的人类。
如果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夏萝希望变成吸血鬼，那么在我消失之后，这具身体就会变成真真正正的吸血鬼。
“夏洛特”的存在，并非“吸血鬼”，而是“压制吸血鬼”。
相对的，如果夏萝消失了，我也会崩溃。
没有夏萝，夏洛特就不会存在了。
因为夏洛特是夏萝所创造出来的、满足她“作为吸血鬼活下去”的幻想而生的人格。
“你应该知道的吧，如果我死掉了，夏萝就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吸血鬼。”我把手插进外套的兜里。兔子头套的男人和我擦肩而过，我这才注意到马上就是万圣节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知道，”他说，“我会亲手杀了她，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
“真仁慈啊。”我笑了起来。
为了人类世界，我和夏萝必须死，史蒂芬能做的只有让这具身体以一种体面的死法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体面的死法，就是作为人类死去。
作为人类死去，不会被人恐惧，也许还会有人去为我们的消失而悲伤。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想。至少，我不用活在煎熬里。
迟早有一天，威尔会忘记我这个人，甚至还能找到另外一个值得他去爱的女孩子。
我不想他的目光注视着别人，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我只是一个怪物，一个随时可能对他下手，把他也变成怪物的危险人物。
“前面有一家汉堡店，要去吗？”史蒂芬突然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店里的顾客。已经过了饭点，里头的人不是很多，现在进去也不用排队。
“那再见了。”我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
史蒂芬没说话，他挥了挥手，往我们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什么啊，不顺路的话就直说啊，反正我在哪里吃东西都一样。
“一个二个都是这德行……”我一边咕哝着一边打开汉堡店的门。金色头发的少年倚在靠窗的双人小桌望着窗外的街道出神，“威尔？”
少年的头发并没有和平日一般柔顺地垂在那里，刘海被抓了上来，也没有戴眼镜。
“你这样不是挺好看的嘛，可以不戴眼镜的话干嘛还要戴着？”我拉开他对面的座椅坐下来。服务员适时地端上一份双人套餐，“你一个人吃两份吗？”
少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怎么会，我这是特意在等你吃午饭啊。”
透过他的眼睑，我看见他湛蓝的眸子里泛着不详的红色光泽。
我用右手撑着头，仔细打量起对方。五官和身高确实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气质和衣着却变了很多。老实说第一眼有点不太敢认他。
“你是谁？”我把吸管扎进可乐里搅动着。
“你男朋友啊。”对方回答。
“那你就是我男朋友吧。”我叹了口气，“这样可以扯平了吧，我确实是有事情瞒着你，但是你和玛丽也有事情瞒着我，对吧？”
“真是夏丽式的回答。”对方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吸管扎进可乐里搅动，“但是你就不好奇吗，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耸耸肩，“夏萝根本就没有去‘永恒虚空’，对吧？”那个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格是“夏洛特”，夏萝是没有活动的能力的。
“是啊，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少年依旧在笑着，丝毫不在意我的质疑，“大概是……因为有趣吧。”他放开吸管，伸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将食指抵在我的额头上。
我看着他的脸。
意识消失前，我听见少年有些自得的笑声。
“能不能请你稍微睡一下呢，我很快就会叫醒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