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战线]人偶少女》与君白

1、Chapter 01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从窗口向下看，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蒙着晦暗不明色泽的街道上行驶，长着不同于人类面孔的异种穿梭于大街小巷，却没有任何人觉得违和。
　　——这座城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本就是这个样子。
　　人类与异种和谐相处，与外面的世界毫无相似之处，甚至连居民的价值观都与外界相左。
　　我并不是这座城市的原住民，但是为了某个目的，我在一年前来到了这里。
　　今天的工作是在某高档餐厅弹钢琴。
　　来到这座城市后，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温饱和性命而奔波，以至于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何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白色的玫瑰百合簇拥着各式各样的社会上层人物，在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之下，也许藏着与异种相似的丑陋皮囊，又也许住着仁慈高尚的英雄，只是没有人在意罢了。
　　身着正装的男人微笑着向我走来，他的面容凶恶，眼里却闪动着温和的微光。
　　“莱茵阿特小姐，”来人异常绅士地对我行礼，“我可以点一首《爱之梦》吗？”
　　客人点歌是很常见的事情，有些男士会约女伴来到这里，布置好一切后进行表白或者求婚。
　　必要的浪漫永远是促成恋情的最佳手段。
　　“非常乐意，尊敬的先生，”我垂下眉眼，将被丝质手套包裹的手指放置于琴键上，“夏洛特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对我使用敬语。”在这里工作，姿态自然是要放得很低，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上帝”就会突然找经理投诉你。
　　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它轻松简单，收入也相对较高，比外面那些体力工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虽然一样十分累人。
　　“对淑女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对方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能够用这样的称呼呼唤您是我的荣幸，夏洛特小姐。”
　　在这座城市，秉持着绅士之道的男人，的确不多了。
　　我微笑着回了他一个简单的礼节。待他走回座位之后，对负责上菜的同事说了句足以改变我一生的话。
　　“请帮我给86号桌的客人送一束玫瑰，账算在我的工资里。”
　　能够点《爱之梦》这样的曲子，那位先生定然是要向女伴示爱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幸运的小姐能够得到这位优秀的先生如此青睐。
　　同事神情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又向我确定了要求内容，这才走掉。
　　《爱之梦》的旋律在餐厅里回响了很久。身着燕尾服的侍者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走向86号桌。我扭头将视线投向他的目的地，绅士先生正与打扮得十分正式的黑发青年谈笑风生。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可以肯定，另外一位也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咦……等等……青年？！
　　86号桌上的是两个男人？！
　　这一瞬间，我想起好友诺拉的怒吼：“难道世界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
　　……并不是死绝了。我木着脸继续弹琴。只是好男人都去搞基了而已。
　　在这个异种横行的荒谬城市，区区基佬并不能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何况在外面的城市里，同性恋者保护法案也颁布并实行了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冲他们大喊大叫或者发表自以为是令人生厌的言论的立场。
　　所以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悲愤交加地弹了一首贝多芬的《悲怆》。
　　在我弹奏这首各种意义上的神曲时，同事也微笑着完成了送花任务。他表情扭曲地走回来，送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莱茵阿特，我觉得你还是提前下班比较好……86号桌的客人说要等你下班后想你表示感谢。”
　　……我完全不需要感谢啊先生，而且听起来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邀请方式。
　　为了人身安全，我向经理预支了周末的轮休提前溜掉了。
　　谁会傻啦吧唧地等下班啊喂！
　　距离我工作的餐厅三条街的十字路口有家快餐店，我经常在那里解决生计问题。店员薇薇安小姐是个长相清秀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最重要的是，这家店的咖啡免费续杯。
　　当我面对自己最常选购的汉堡套餐并准备开动时，身后传来了少年惊奇的叫喊。
　　“啊，是您啊！”
　　脖子上挂着护目镜的少年举着相机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射向我所在的位置。
　　我一愣，不自觉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我？”
　　“真的是您啊，好久不见了呢，”对方语气惊喜地走过来坐下，“我一直想向您道谢！”
　　“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默默喝了口咖啡压惊，“我们见过吗？”
　　“唉？半年前您在街上救了我一命，不记得了吗？”
　　按照对方的说法，在半年前，他刚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时候，我在街边偶遇了穷困潦倒身无分文的他并投喂了一个汉堡，这才没让他横尸街头。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我，直至今日。
　　然而我对这件事印象全无。
　　果然是认错人了吧。我笑笑，“还是没什么印象啊，也许我只是和您的救命恩人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可能吧……”少年花了好几分钟才接受了我的猜测，“那个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羽翼上，忽略了长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羽翼？”
　　有羽翼的是异种吧，正常人类怎么可能有羽翼。少年你到底是弱视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人类当成你那非人类救命恩人来感谢啊？！
　　少年点头肯定：“对啊，非常漂亮的赤红色羽翼，”他指了指隔壁桌上客人的番茄汁，“那种颜色。”
　　赤红色的羽翼……与人类无异的外貌……
　　“那不是吸血鬼吗！”
　　“吸……吸血鬼？”对方吓了一跳，“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
　　看样子是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啊。
　　我故作镇定地拿起咖啡杯，努力绷着脸摆出说教的表情：“什么嘛，你不知道吗，电影里的吸血鬼不就是这个样子……拜托下次编一个更加精彩的故事来搭讪！”
　　“我、我才没有搭讪啊！”少年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再说哪部电影会有这种吸血鬼啊！”
　　“名字忘了，”我将咖啡杯放下，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夏洛特•E•莱茵阿特，钢琴手，你可以喊我夏丽。”
　　“雷欧，雷欧纳鲁德•渥奇，”对方很快反应过来，愣愣地报出了自己的名讳，“实习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