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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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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在我撕下乖乖女面具乱敲狂打钢琴时,还是在更早前?春去哪
了,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我哥哥的“大驾光临”?
一时间我就呆呆着看着他面带嘲讽,艳丽的唇轻扯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挺拔的身躯轻靠着
门上摆出的姿态更是高傲不驯。我的大脑一片混乱,难道今天我就要因一时的放纵而在我的敌
手面前尽失伪装吗?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深呼吸几次,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哥什么时候过来的,春妈妈既然没有通知我,真的太不应该了!”
我假装抱怨地对他说道,想将自己刚才的失态带过。
可惜他似乎对我刚才的“尽兴表演”很感兴趣。
“为什么不接下去弹了?很精彩,很有个性的。”
这家伙平时打死也蹦不出几个子,今天怎么突然转性对紧咬着我的痛处不放。看来他毕竟
不是陈三少。现在我才知道陈强对我说的话原来都是句句一针见血的。
“父亲的生日宴会就要到了,哥哥你每天又忙于功课没有时间和我练习,所以我一个人在这
里弹着弹着就急了。请哥哥不要告诉母亲,这钢琴当初还是从维也纳空运回来的,很珍贵的。
如果被母亲知道我这么弹琴的话,会骂我的。拜托哥哥了!”
我略带些委屈和企求的口气对着现手中有着我“乖乖女”不乖证据的杨傲天说道。
“是嘛?那你现在就先弹一遍梁祝。我再依你的水平来合奏。”
高傲的家伙已面无表情地走进琴房来。他高拔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黑影。在那影子
里我又重新在回琴椅上,将双手平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深呼吸一大口气,将心深深地沉入
如镜的湖湖中。
琴房又重新响起我的钢琴声。我很用心,因为不想在出色的他面前出错,我的手准确地按
脑海中早已烂熟的琴谱一一在黑白键上轻盈地跳跃着。
将近20分的曲子结束后,我紧张的汗水已将我的内衬衫湿透了,贴在肌肤上怪难受的。可
是让我更加难一忍受的是站在我面前听完演奏的家伙的评语。
“冰冷僵硬,死板枯燥,毫无生命色彩,麻木不仁。”
似乎怕我听不清楚似的,我的“好哥哥”特“体贴”地一字一字从他雪白齿下冰冷冷砸在
我的脸上,刺进我的心窝里。
冰冷僵硬,死板枯燥,毫无生命色彩,麻木不仁?
好,好的很!他今晚对我这个妹妹还真是慷慨大方的很,不但一改往日沉默是金的冰山形
象,来个180度大转变成了毒嘴冷心的“贱嘴哥”。
不过我私心里觉着以上的评语用来形容我刚才的演奏,未免有些大才小用的感觉。如果用
在他自己的身上那还真是再贴切不过了,简直是入木三分。
他见我久久不语,劈头又在我头顶端发话了。
“怎么,不服气?”他对着我挑挑那浓黑的剑眉,脸上毫不掩饰对我演奏技术的唾弃和轻
视。
“没有。哥哥你在这方面都得过金牌,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是在鲁班面前搬门弄斧,小巫见
大巫。”
我心里气的呀,可是面上又得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我估计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得内伤了。
“让开,现在我只弹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希望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音乐不
但需要技巧,更重要的是领会它所要表达的感情,并且投入自己对它所理解的感情和想法。这
样才能感动听众。没有感情的音乐就是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噪音,如果自己弹奏的曲子首先不
能感动自己,又怎么能引起听众的共鸣?”
冰山酷哥一口气说完以上的话。接着从他修长白皙的指尖下,优美哀怨的梁祝如深山清泉
般缓缓从地层深处流出。清澈柔和,带着千年不减的深情与缠绵,在宁静的夜色中如风如细雨
慢慢渗透我身上每个的毛细孔,流入那片早已干裂枯燥的心灵原野,滋润着那里开败的花蕾,
枯瘦的野草。
同样的曲子为什么由不同的人来演绎它,效果却是天上地下。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在他神奇妙手下,我全身的毛细孔都浸透般舒展开来,心是飘着,似乎
看到千年前被人们传颂至今,代表最绝美最富有浪漫传奇色彩的一对生死相随的情人化身为彩
蝶,在芳草碧天下翩翩起舞。
真的是一道美妙的音乐大餐!
我从未被自己音乐感动的人今天既然让我的对手给我上了一节关于音乐,关于感动的课
程。可是平日里一直冰冷冷的人为什么能从他冷漠的外表下,在音乐中表现得这么的富有激情
和生动。这真让我费解!
“真是太棒了!这是我听过梁祝中最完美最动人的一次。傲天你真的是太棒了!”
在我还没从他音乐完全回过神时,老天爷今晚又再一次给了我第二大‘惊喜’。
母亲一脸激动,两眼闪动着感动的泪花站在被他先前打开的门外。在母亲的身后站着一脸
慌张与对我羞愧之色的春。
这都怎么了?今晚的西楼未免也太热闹了吧!
“母亲。。。”我有些结结巴巴地叫。这样激动得满脸红晕的母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啊,我是不是打搅你们练习了?不好意思,傲天。刚才我去东楼想看看你的,听陈管家
说你来找雯华练琴便顺道来看看的。你们就继续吧,我回去不打搅你们了。不过现在母亲真的
很期待生日宴会上你们的合奏了。加油哦!”
他对母亲的赞美之言只回了一个平静如水的微笑。
母亲笑咪咪地看着还坐在钢琴前的傲天后,再对我点点头示意我要向他多学学便如刚才突
然出现般转身离去。春给了我一个苦笑,送母亲去了。
我原先还有的感动现在被今晚接而连三的‘惊喜’给惊飞了。母亲对他的一番赞美字字如
针,针针刺人,点点雪珠,冷冷寒意。那样的赞美在母亲少之又少听我演奏梁祝时从未出现
过,每次母亲听完也只不过留给我轻淡无味的‘好好跟老师学’几个字,没有激动没有泪花。
“现在你来弹一遍。不要看谱,想怎么弹就怎么弹。”
他站立起,将琴椅留给我。
我重新入坐。心是冷的,手下如水的音符流畅滑过我与他之间凝重的空气。如泣如泪,悠
远绵长,深渊下的渴望温暖的哭诉,将利剑刺入坏死的伤口,任浓瘤水与鲜血一并流去的痛
快,抛世反俗毅然投入爱人坟中的勇气,双双化蝶后的单纯与美丽。
“这次还可以,有感情。不过梁祝说的是一对痴情男女殉情的传奇,不是什么深宫怨女
的。今天你就自己练,明天开始晚上8点过后我会过来和你合奏的。”
我知道自己刚才在音乐中流露了太多自己真实的情感。深宫怨女?或许吧!
我呆坐在那里,也懒得去在意他是否离去。
母亲一脸激动,两眼闪动着感动的泪花的样子犹如一个电影镜头,反复地在我眼前闪现。
放在琴键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仅握成拳。尖尖的指甲深深地扎入肉里,我即也不觉着疼。
“小姐,对不起。刚才少爷进来时问起你在哪,我告诉他你在琴房练琴时就要求自己上
来,不要我跟着。夫人来时也叫我不要打搅你们,我只好站在门外和夫人一起听少爷弹琴。小
姐,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春在我发呆时进了屋,看到我近似自虐般的举动,心惊又不安地对我解释着。
“春,离父亲生日宴会还剩几天?”
我淡淡地问。
“哦,还有8天吧!小姐,你。。。”我一个手势阻止了春接下来对我关心的话语。
“春,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练练很快就好的。”
我始终背对着春。我不想自己发红的眼睛让她更加担心。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独
处,小心包扎流血的伤口,压抑喷发的怨恨。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小恶魔,它总是在我们
最脆弱受到外界攻击时,张牙舞爪从阴暗深层处跳出。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伤害自己的
敌人,幻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让对手受到比自己多一千倍的痛苦。
我不愿自己最丑陋最黑暗的一面吓到唯一认为我是纯洁小天使的春妈妈。
在春走后,我发了疯地开始通宵地练琴。
指尖开始是微痛红肿,然后慢慢地麻木失去知觉。手臂因为过度地紧绷用力,沉重酸痛如
麻。可是在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珠却没有流下。我紧咬着唇,任身体的疼痛麻木周身的神经,
如海啸般澎湃的音乐惊痛着我颤抖的心。
西楼二楼琴房的钢琴声一直到天的东边微微泛亮时,才消停了。
我累倒趴在琴键上昏睡过去。
窗外蒙蒙亮的天,鸟儿早起的欢叫,花蕾破蕾展放的动人,晨风清冷顺带着泥土清香。
这一切美好却没有进入我的梦中。在我黑暗的梦里,只有疯狂的小恶魔挥着沾血的匕首,
对着面目模糊的敌人笑得如狂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