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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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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竟然又在电梯间里遇到了曹砚,看到他按开电梯,对我像逗小动物一样地一抬下颚,一挑眉,笑的一脸“你懂得”的样子,联想到我昨天的囧样,我火大:这个人怎么这么欠!
我在这一秒做了一个决定,不能让同一个人第二次抓住我同样的把柄,何况他微风也不算谁,我马路一个大好青年凭什么躲他?于是我从善如流,装作高贵冷艳地走进电梯,故意不看他,努力散发低气压,能压死他一秒是一秒。
不过曹砚也没理我,电梯到了就自己下去了,我一身战斗力无处发泄。
我想到这个人都能和周一一莫名其妙做上朋友(我真的不是太好奇刻意去找周一一问的),想来是招猫递狗惯了,逮到谁都要欠一把,我可能也不过是一个逗他开心的小插曲。
我的恼火突然泄了气。
不过我却鬼使神差地要求哥们帮我翻录了今晚曹砚的节目,晚上下了直播,回到家之后,我抱着猎奇的心理打开来:
“大家好,这里是《七点夜未央》,我是微风。”切,每天也不过是同样的开场语,没新意。
“每个人都会在生活中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我昨天和今天都碰到一个有趣的人,他让我想起之前一个有趣的经历。今天我想跟大家聊聊,你们在生活中有没有故意地躲开一个人?”好幼稚的话题,谁生活中没有……
卧槽?等等……
昨天和今天都遇到一个人……有趣……故意躲开……
我吓得赶紧把音频关了,说的是我么?他这不是记仇吧,我很认真地在想,我难道得罪他了?
我们“打倒微风”的口号在几天后彻底不喊了,原因是周一一知道了曹砚就是微风,微风就是曹砚。
曹砚的徒弟罗阳当初因为1088编制不够,屈尊进了我们999,有一天周一一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曹砚这个名字,被罗阳一问,我和曹砚不约而同地懒得告诉她的这个“秘密”就被轻描淡写地戳穿了。
周一一怪我不告诉她,我嘲笑她自己不长脑子跟人家做那么久朋友连人家职业都不知道。但周一一毕竟是好样的,萎靡不振了一下午,到晚上直播前的一会儿就满血复活了,跟我立下了新目标:既然都是朋友,打倒微风就不必了,并驾齐驱友爱帮助就可以了。
你可真够义气!我拿白眼翻她,同时想哪里不对啊,我跟曹砚不是朋友啊!
周一一确实够义气,当她的朋友也得够义气,没过几天她就把曹砚拉过来友情帮我们客串广播剧的角色。周一一自己原创的广播剧叫《东宫西宫》,剧本没多大营养,也就胜在还有点意思,我向来是没有太看重这部剧的,每次录之前周一一要求我对戏,我都边玩手机边对付对付她。但是她说曹砚要来,我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脑筋像全捆成了一根似的,死活想在曹砚面前秀一下我的能力。我偷偷地把剧本看了好几遍,自己的台词都要背下来了,才装作毫不在意地进了录音室,拿出手机假模假样地打游戏。
直到曹砚轻咳一声我才意识到我的游戏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甚至手机都拿倒了,我看他又要露出那种“你这人真有趣”的表情,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跑出去按了录音键,开始了开始了!
曹砚的关门弟子罗阳录广播剧就是一把好手,他的师父自然水平更高。我平时虽然没在广播剧上放太多的心思,但还是有天分的,角色演得久了也游刃有余。然而,当面对曹砚的时候,就不太一样了。虚荣心作怪,我一向不喜欢承认他比我优秀多少,但在他说那寥寥几句台词的时候,我却完全被他吸引了,透过他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了剧本里活灵活现的那个人物,拽着我坠入故事里的那个世界。
当轮到我的时候,我卡机了。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简直羞愤yu死,差点摔了剧本就走。无论是0:18的收听率大战,还是我几次三番的丢人现眼,曹砚简直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既生他,何生我。我可能需要转发几条锦鲤来转转运了。
但经过这次广播剧录制,后来又一起吃了顿饭,我们再也不是能拒绝同坐电梯的陌生人关系了,至于算不算朋友,对于这个我曾单方面讨厌过的人,我仍单方面保留意见。
有一天我重感冒,没法上直播在家里休养,突发奇想鬼使神差地打了《七点夜未央》的互动电话,而且一fa入魂(作者OS:这是多情大大逼我这么写的,致敬《bao养》)地被选中和微风连线。当曹砚说出“你好”的时候,想着他没听过我的节目,我现在嗓子哑了他应该听不出是我,我一瞬间计上心头。
“微风,你能和我做一个游戏么?”
对面稍稍一愣,这不到半秒的停顿本不起眼,但却被敏锐的我察觉到了。我心里暗爽,堂堂电台一哥,也有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听众惊吓到的今天。
但微风毕竟是微风,很快镇静下来,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什么游戏啊?”
我得了便宜赶紧卖乖:“数□□!”
数□□是我前段时间在我和周一一的节目《路一十三》中新设的环节,周一一曾无数次吐槽过这个环节的无聊,但观众缘还不错,为了跟周一一抬杠,我也像护犊子一样护着数□□的存在。其实我也知道数□□没什么内涵,但是一想到能让微风在他18点收听率的节目里“一只□□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的出丑,我就偷乐的不能自已。
但作为一个重感冒病人,我的脑子不太清醒,被他哄着做示范就稀里糊涂地一边咳嗽一边自己数了下去,没数多久就数晕了,又被哄着挂了电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又丢了回人。不过幸好曹砚不知道是我,我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倒头睡下了。
睡梦中突然被电话铃吵醒,我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半梦半醒地接了,本梦半醒地听见了“马路,我是曹砚,我在你家楼下,下来”,半梦半醒地说了句“哦”,然后……
卧槽?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拖着病躯凌乱地下了楼,看到曹砚拿了一兜子药招呼我:“你往节目里打电话我就听出来你病了,吃药了没?”
我完全管不了药不药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亲娘哎,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借着送药之谊,我和曹砚终于成为了朋友。和曹砚做朋友看起来很有面子,实际上却是一场噩梦。
从此我再没有了周末的懒觉时间。周六早上被他叫起来去KTV听他唱歌,周日早上被叫起来去咖啡厅欣赏他读杂志,然后去打球,晚上一身臭汗地回家迎接新一周的工作。
不过熟悉了之后,我发现曹砚虽然有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还会故意招惹招惹别人,甚至有时候说话有点噎人,但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也还算有点个人魅力。而我虽然喜欢抬杠,时不时讽刺讽刺别人,别扭的时候也爆发点自己的小情绪,但我了解自己,从小到大我就没法真正跟谁交恶,别人把我当朋友,我也就能分别人一个位置,是那种“善良的怂人”。当曹砚莫名其妙闯入我的生活圈,用各种诡异的方法刷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我其实除了认他这个“白捡来”的朋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我永远都会把真心分给朋友,我知道。
那天曹砚突然问我,家里有没有麦,我说没有,他竟然直接送了我一个,跟我说要录广播剧用。
其实我真的不太想和他录广播剧,倒不是说还走不出上次丢脸的阴影,主要是被他带入戏的那种感觉太奇妙,让我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心里一直毛毛的刺刺的,让我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又有些食髓知味的期待感。
可我最受不了别人夸我求我,曹砚这个人不会聊天的时候是真噎人,想说好话的时候也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我觉得你很适合”“上次和你录广播剧我觉得你很有天分”直接唬得我被架上高台再找不到台阶下来,这高台可别是断头台吧?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电台有专业的录音室不用?我这么问曹砚,曹砚难得有点揶揄,说是帮朋友的忙,不好意思占用公家的地方,而且剧本的内容也不太合适让太多人听到。
我不屑一顾,多么曲高和寡的故事不适合让太多人听到,他找的来么?
我在家边翻剧本边好奇,故事不错,不过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有个答案在我心头蠢蠢欲动,直到主角间有了亲密互动,我才如梦初醒般地吓了一大跳:卧槽,这特么不是耽美剧本么?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果然是断头台!为什么找我一个直男配这个?曹砚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可是没有人为我喊一句“刀下留人”,我就只能傻愣愣地在断头台上站着。曹砚说怕我找不到感觉,他先录好他的部分给我,最后再根据我的来调整。收到曹砚干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我并不是讨厌同xinglian,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从心底有一点对未知的抵触。可是当开始听他干音的时候,这一切又不一样了。他很有经验,又很有水准,那种被带入戏的感觉又一次在我脑中像电流一样啪啪啪地穿过,我好像不再是马路了,他也不是曹砚,我们是剧本里的那两个人,我一切的迷惑和惶恐都不再存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我的声音讲好这个故事。
当我终于录好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我如释重负般地去洗澡,当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还有一些东西不对。
曹砚可以带我入戏,可是并没有人教我出戏。
我的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样,无论用凉水怎么冲,仍是感觉烫烫的,恍惚间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对我说:“我喜欢你。”
那是曹砚的声音,一遍一遍。是剧本里的感觉,但好像又越来越真切。
我觉得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