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筱然》沧海琴音

40、第四十章

　　“我也说不好，这要根据主神而定，就像生化二中的城市……”楚筱然悄声答道，两人的声音都压得近乎耳语，但彼此的听力足以听得一清二楚，“为了欧康诺看清地形指路，我不可能飞得太快，今天大概只在近地距离以三分之一的速度飞行，但是如果主神不改变距离的话，抵达也就是这一两天内的事了。”
　　郑吒点了点头，低声答道：“现在我们的评分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吧，按照这次八人恐怖片的难度，主神应该不会改变这些吧！”他叹了口气，望着星空道：“真希望早些到达死者之都啊，快点……把他们都重新复活！”
　　楚筱然淡淡点了点头，她和郑吒谁也没看向对方，同样望着星空道：“今天我听到你跟他们讲过剧情了，之后几天你就着重跟剧情人物打好关系吧，他们应该可以作为很好的朋友……”她顿了顿，才缓缓道：“暂时就按我们之前商量过的，到了死者之都，先去联络那些黑衣人，试着跟他们合作，然后让伊芙挖出两本经书和那些圣瓮，我们将这些物品保管起来，再去触发蝎子王的任务……一旦将伊莫顿打倒，剧情恐怕就要结束了，不知道已经被触发的剧情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所以我们还是先解决掉蝎子王的剧情，再来处理伊莫顿比较好。”
　　郑吒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紧张，A级任务啊，我们打伽椰子的时候仅仅是一个B级任务就要拼命了，A级任务……”他摇摇头，“筱然，我们要随时小心啊，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主神说不定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地用两本经书对付伊莫顿……”
　　“随机应变吧。”楚筱然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相处，她又恢复成了主神空间那死灰一般的语气，郑吒转头看了她一眼。
　　“筱然，”他小心地问，“你……你在主神空间，到底是怎么了？我能猜到生化二的结尾你跟复制体的我对上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疑惑在他心中藏了许久，郑吒自己不是没经历过失去重要之人那种铭心蚀骨的痛苦——无论是当年失去罗丽，还是这次失去队友，对他也是极大的打击，但正因为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才对楚筱然的状态格外在意。她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气……那种近乎机械化的神色，并不是一般遭受至亲逝世的打击就会有的，让他始终隐隐担忧。
　　这一回，楚筱然沉默了很久，就在郑吒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忐忑不安地想要道歉时，却听她低声开了口。
　　“也好，我确实欠你个解释。”楚筱然道，她转向郑吒，“你们都早已知道我有控制电脑的异能……你是否曾经好奇过，我这样的能力是从何而来？”
　　她没有等郑吒说话，自己接了下去：“我和楚轩一样，也是龙隐基地的人造人。只是，他在基地长大，我却在幼年时，被基地叛逃的科学家偷了出去，他带着我到国外作研究，希望将人的思维输入机器，与人工智能融合，创造出拥有着人类独有的思考能力的超级AI。
　　“我不知道他成功没成功，我五岁的时候，龙隐基地的人终于找出他的躲藏地，杀死了他，将我救回。当时因为他们突然闯入，做了一半的链接实验被迫中断，这个意外让我昏迷了一个月，当我醒来时，已经记忆全失，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研究最终失败，但是当我慢慢长大，却发现我拥有了控制电脑的能力。
　　“我的义父——龙隐基地的楚总，知道此事后亲自测试了我的能力，惊骇非常，因为我的能力太强，国家不会容许这样的危险因素存在，一旦知晓，必定会将我杀死。但他心中不忍，因此想方设法，激活了我脑海中AI那一部分的控制指令，为我下了一个唯一的控制底线：我永远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楚轩。同时，楚轩也拥有能够强制将我的AI那部分关机，或者格式化的指令代码，他可以说就像是我的一道保险，防止我过分强大的能力反噬龙隐基地。”
　　郑吒吐出一口气，“所以，你从生化二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反常……”他慢慢地道，“我自己其实都没有注意，是小丽儿跟我提起来，我才想起你在光柱里的时候，有一阵的感觉……怎么说呢，非常奇怪，根本不像你平时的样子。就是因为那时候……呃，楚轩……”
　　他自己抓耳挠腮有些尴尬，楚筱然倒是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楚轩死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彻底失控。”她轻声道，“我的AI部分和楚轩有些相似，有极强大和冷静的逻辑计算能力，却全无人类情感道德，又没有楚轩的责任感作为约束。”她忽地微微冷笑，“你记得吗，我在生化一的时候帮过詹岚，异形里救过罗甘道和张驿，后天里帮过铭煙薇和苗若冷？——那些有一大半都是在做戏，我对这些新人压根没有那么关注，但是为了压制我脑中AI那一部分的冷漠无情，我必须格外强调、甚至以近乎做戏的方式放大自己的道德感，但即使这样，这些天里，我依旧时不时会失控……我必须尽快复活他，否则，没有了他作为约束，我不清楚我是否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平衡。”
　　“原来如此……”郑吒转向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纵是以楚筱然的身体素质，都不禁被他拍得半边身体向下一沉，“我会尽力帮你的，我们一起把楚轩复活！放心吧，我已经想清楚了，在这个世界里，不可能抱着放松或者侥幸的心理，我愿意放弃更多的东西，为了大家一起活下去……我有这样的觉悟！”
　　楚筱然揉了揉肩膀，微微一笑。“我知道。”她说，“在生化二，我们都失去太多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郑吒忽然又道：“还有，筱然……”
　　他这回的声音有些犹豫，“不是我不信你……但是我总觉得，你这么急着救楚轩，好像还有点什么原因，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楚筱然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这个问题会由詹岚来问，而不是你。”她挑眉道，“或许是有，但是有些理由，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或许以后，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
　　“解不解释的，倒是无所谓。”郑吒耸耸肩道，“只是，我们是同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跟你一起分担的……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
　　楚筱然深深地看他一眼。
　　“好……我知道了。”她微笑道。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楚筱然问道：“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不如一次说清楚吧。”
　　郑吒想了想道：“对了，我确实有点好奇，你好像也是认识程啸的，或者说，你，楚轩和程啸都认识……程啸之前也是龙隐基地的人吗？很难想象他是个军人啊。”他扭头示意了一下王侠的位置。的确，两个人的气质简直天差地远。
　　楚筱然不禁微微一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她笑道：“确实，他并不是龙隐基地的直属人员，不过也是相关人员吧……他的大伯是龙隐基地的人，一家人都和国家重要基地有非常紧密的联系。”
　　她回忆着慢慢道：“至于我们三个是怎么认识的，就又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了……我被救出来后，记忆全失，性格也十分封闭，拒绝和其他人交流。当时军方的心理学家认为这并不是一种心理疾病，只是痛苦和惊吓过度，需要慢慢恢复。当时我的父亲出于愧疚和善良收养了我，他认识程啸的家人，于是把我送去跟他爷爷学武功，也是想让他……过分活泼的性格影响一下我。
　　郑吒惊讶道：“原来他还真的出身功夫世家？”
　　楚筱然道：“是啊，其实他就是学了个半吊子，他的爷爷和父母都真正是高人……总之，是在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影响下，我才慢慢恢复正常，也是借着此事，他和楚轩才相识的。他可以说是我的第一个至交好友，于我有大恩，但我后来却十分对不起他……算了，这些不多讲，总之，他也同样是我愿意付出生命保护的人。”
　　从郑吒的脸色上看，他仍旧有些好奇，但却明智地没有多问。楚筱然也没有主动讲下去，而是自储物空间中拿出微型电脑，闭目读取起里面的资料来。
　　他们一同坐了几个小时后，其他人也逐渐醒过来，最先醒来的还是王侠，之后是欧康诺，他们各自去唤醒队友。由于昨晚睡得早，今日众人起得也早，不到早上七点，鸿雁光甲已经再一次起飞，在欧康诺的指引下朝着远方飞去。
　　在沙漠强烈的阳光下，鸿雁可以完全凭借太阳能飞行，自然也无需中断飞行更换能量。不间断地飞行了一天后，在夜幕初降时，欧康诺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边停下，我们明天就可以看到目的地了。”
　　这一天中，郑吒果然有意接近伊芙三人，而那三人正对他们神秘的举止和各种高科技物品有诸多好奇，一路上话题一个接一个，郑吒凭借俊美的相貌和开朗的性格，很快就跟他们混得极熟了。他听了欧康诺的话，兴奋地问道：“是不是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看见哈姆纳塔了？”
　　欧康诺点了点头，伊芙奇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如果已经很近的话，我们今天赶一赶路，晚上就可以在那里扎营了，不是很好吗？”
　　欧康诺摇了摇头道：“通向哈姆纳塔的道路是在日出时才能开启的，错过了清晨的时间，就不会再找到那里的道路了！虽然我对这附近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他说到这里，微微皱眉，道：“到这里，你们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到底打算拿那些黑衣人怎么办？其实要我说，你们有这样的力量，完全可以去威胁他们不要跟我们作对，为什么你们却一直不管他们？”
　　“我们自己找上门去，一来有些困难，二来有可能会被当做挑衅，所以不如等他们找上来。”郑吒笑笑解释道，“等他们在这里碰了钉子，知道我们不好惹了，再跟他们谈和，不是更容易吗？而且，如果他们顽固不化，应是要打的话，在我们的主场打，也比到他们据点里作战要更容易吧……”
　　欧康诺想了一下，点头认同。他们说话间，楚筱然已经将鸿雁降落，稳稳地停在沙漠中，道：“好了，大家下来吧！”
　　欧康诺先一步跳了下去，郑吒跳下飞船时，却看了楚筱然一眼，神色中颇有几分愧疚。这几日来，他与欧康诺、强纳森相处极好，已经可以兄弟相称，眼下要骗人还有几分过意不去——他刚才说的自然不完全是实情，如何对待守护者一族还要看楚轩复活后，对开罗支线做出怎样的判断。如果他认为要炸毁开罗的话，他们不免要先放出伊莫顿让他毁掉开罗，这样的举动守护者是自然不可能同意的，与其联盟后又反目成仇，还不如到时候再联手的好。
　　——果然，张杰说得对啊，要成为队长，需要承担得太多了，我还远远没有成长到那一步。但是……
　　郑吒一边取出野营帐篷，一边担忧地看了楚筱然一眼，正看见她拉着朱雯从飞行器上下来。
　　“知道为什么她比你优秀了这么多，我却还是没有直接选她当队长吗？”张杰消失前的话语又一次在他脑中响起，“就是因为她对楚轩的执念太可怕了……虽然直到目前，楚轩都是她努力变强的动力，但是如果有一天楚轩遇险，她会为了救出他而不择手段，哪怕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包括牺牲中洲队……包括牺牲她自己！”
　　你真的会这样做吗……筱然？郑吒在心中默默地问。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他眼下还不可能获得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