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仗义》凤迹

26、汉人的权益

　　夜，越来越黑。
　　门内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绯罗刺绣烫金的吉袍，曳地飞鸟的长裙，头上珠花朵朵，一支百合杈，趁着乌黑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很是清纯。月光抚摸着女子的脸庞。女子似有所动，轻抬首。仔细瞧着女子的脸，那不就是赵婉莹？这脾气烦躁的小女子，也做的了针线活？
　　月亮派来了“特使”，在门外询问：“晚饭准备好了，劳烦姐姐告知一下王妃。”
　　“哪儿来的小丫头，嘴巴真甜！我这就替你去问问。”巧巧悄悄地回房，小心地掩上门。
　　“王妃，王妃……”巧巧凑过去喊。
　　赵婉莹置若罔闻，只是木然地拿出装着针线的笸箩，坐着，刺绣。
　　巧巧无奈地叹息，站在一边默默地守着。
　　约莫有一会儿，只见那坐在那里刺绣的女子，很安静，很认真，仿佛超脱世俗一样,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想来，这一绣，从早上就绣到晌午。直到快近午时了，巧巧才不得不出去为主子张罗午膳，离开前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眼，就怕自己一走开，看似平静的人不平静。
　　以防万一，她走出房门，安排了一个婢女上来伺候着，然而，却没想到这王妃还真的安静了一日。感觉这天真要下红雨了。
　　算了，还是打发着让那丫头回去，免得她答复晚了，遭罪。巧巧推开门，门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刺绣的动作彻底停下，赵婉莹抬起头：“巧巧，有事？”
　　“王妃，也没多大的事，就王爷派人过来询问王妃，要不要到大厅一起用膳。就不知王妃是怎么想的？”巧巧想了想，如实禀告。
　　赵婉莹想了想，用极不情愿的语气道：“回了，我很忙的！”
　　“王妃不也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夜还长，吃一顿，才能熬过漫漫长夜。”巧巧抢过绣品，看了一眼，撑不过，笑了起来。
　　“笑什么？吃错药了？”赵婉莹抢回绣品，感觉被嘲笑了，心情很不舒服。
　　“这药也是王妃给的，王妃终于能绣出一只鸟了，有进步。奴婢吃了这兴奋药，心里美滋滋的，自然就笑了。”巧巧展颜笑道。
　　赵婉莹已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愕然不已：“这看起来像一只鸟？”
　　“王妃想绣什么？”巧巧感觉说错话了，立马转移话题。
　　“鸳鸯。”赵婉莹正为那句鸟怔住，静默了一会儿回答。
　　“王妃太天才了，先绣个模样，再修饰几针，就变成自己想要的。”巧巧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变？”赵婉莹看看绣品，很纳闷，这还可以怎么变？
　　“就像王妃说的，细胞是生物体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离开细胞就没有生命活动，更没有地球上那纷繁复杂的生命画卷，细胞遗传，变异等导致了生物的多样性和统一性。鸟和鸳鸯的统一性很多，鸳鸯比鸟复杂，也变异的太厉害了，王妃要好好努力了。”巧巧蹙起了眉头，想了想说。
　　“那是我用来劝你忘记王妃和奴婢的区别的，我希望你忘记王妃这个称呼，能叫我一声姐姐。”赵婉莹慢慢地抬起头，仰起自己美丽的小脸，高贵，清纯，眼里充盈着期待。
　　“奴婢一直在心里叫着，要是现实中叫了，指不定背后有人嚼舌头。不要忘了生物还有多样性，人心难测呀。”巧巧有些遗憾地强调。
　　“好吧，我不勉强了，能给我准备晚饭吗？在这一起吃！别人见了问起，我就说我命令的。”赵婉莹笑笑，语气很强硬。
　　“是。”巧巧笑得很开心，带着感动，其实王妃在自己心里比亲姐姐的地位还要重要。她也没想到大郡主会选中自己并交代她伺候保护王妃，刚开始再如何不愿，也不敢违背大郡主的命令。当时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她面前，却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和善多了。自己很幸运！

　　老远听巧巧打发了那小丫头，巧巧也踏着步离开。
　　赵婉莹轻轻关上房门，将装着绣线、剪刀等的笸箩放在圆桌上，坐下来，安静地刺绣。一颗心胡思乱想不能自已，穿过的针不是没对准，便是刺在指头上。
　　“唉，好痛呀！”赵婉莹丢下针，抓着自己裹着布的手，哀嚎，“那丫头当我真好骗，明明绣得不成样，她也能夸。真想重做，算了，就当练练手！”

　　大厅内，灯火通明。
　　男子坐在八仙桌前，明明心里下着暴风雨，他此时却镇定自若地拿着筷子在进食。
　　只是，刚夹起一块，习惯性地递向一旁，久久，却没有碗递过来，俊脸微怔，抬起头，身边空荡荡的，不再是那个娇娜的身影，那边的桌旁也没有那个吵闹不休的影子。
　　以往，他这般瞧一眼过去，她就像是心有灵犀般地抬头，目光交汇。
　　而后，她便开始诉说一天的趣事，每每如此，他都习以为常了。
　　她一直都很安分。
　　只是，这几日她可还会记得她的安分？

　　他看着屋里的一景一物，每每踏入都觉得这里边过于简单，都叫他后悔，过去没能好好宠着她，没能锦衣玉食地养着她。让她没事尽想些杂七杂八的事，先是早出晚归，后是学小女子，现在又不知道干些什么，随她！
　　坐在八仙桌前，仿佛看到她就坐在对面，那恬淡的样子总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宁，尤其，当她狡辩时嘴角弯起柔柔的浅笑，很美。也许该抽个空，去看看。

　　“王妃，每一排以一样的绣法绣会显得整洁好看一些，这杂乱无章的，毫无美感！”巧巧蹙着眉，摇摇头。
　　赵婉莹甚少被如此说教，面子顿时有些下不来，赌气似的挥了挥手中的刺绣帕子，一跺脚，嗔怪道：“这看起来不都一样吗！巧巧真是严厉苛刻！奴家好生受伤……”
　　一改先前郁郁寡欢的模样，赵婉莹欢脱的性子似乎回来了。
　　情绪受到感染，王爷跨入门槛，打趣道：“巧巧做什么事，惹王妃受伤了？”
　　巧巧咧着嘴笑，对着王妃一遍遍看着上下打量着她，就是不看她的眼，拿起一旁的绣帕，真心赞叹道：“王妃为王爷绣了一手帕，好看，王爷看看如何？”

　　“真的么？”王爷笑欢颜，问王妃，“这真是王妃绣的？”
　　“假的！”赵婉莹很生气，即气巧巧，又气王爷，怎么着，什么叫真是？是不是嫌弃？
　　王爷回头看去，发现赵婉莹眼眶湿润满含歉意，刚想说些什么。
　　赵婉莹才不想听他安慰的话，立马打断：“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做的很糟糕……这个给我，下次给你一个像样的。”
　　“王妃这几天都花心思在本王身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王爷真的很好奇这王妃什么时候改性子了。

　　赵婉莹一时间怔住，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赵婉莹抓住王爷的袖子道：“八郎，你对我一向很好，可以说是纵容。我就像一个山野丫头整天野来野去的，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如今，托了你的福，纳入你的羽翼之下，这是多少人修都修不来的福气啊。但是啊，我又有了多余的想法……”
　　“你不会是看上别人了吧！”王爷听她愧疚的语气，很是着急。
　　赵婉莹想向巧巧求救，发现她早离开了，赵婉莹沉下眼睑，眸中的神色晦暗不定：“我总觉得我一个人受保护，太自私了！无论母亲还是八郎，一直都把我当成一个局外人，想要让我远离这些纷扰，甚至不惜把我变成唯一的那个傻子，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最不会受伤害。但，越是瞒得久了，越是无法开口，一开口便全盘崩裂，像我这种蜜罐子里养大的，所有情绪坦坦荡荡的，就不怕我发现这身边的所有人全都不怀好意城府极深，一开始接近便别有用心，到头来，我又会如何？”
　　“我们瞒你什么了？”王爷愤然地问，他虽不会像个女人，碎碎叨叨的，但这小女子有什么疑问，他哪回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的。
　　“汉人的事。”赵婉莹不去看他，怕自己说不下去，她知道自己有些情绪化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还不是时候！”王爷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真的不是时候，长时间的沉默，解释着。
　　“哦！那就先忘了这事。”赵婉莹靠着他的肩，“让我靠一会儿，有点累！”
　　王爷任她靠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