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桃花雪》莞珥

13、意难平

　　“平儿，你这是做什么？”脉凝扯了扯平儿手里的包袱，一夜不见，她这是要去哪儿？
　　“脉凝姐姐，你也快收拾东西，咱俩要到皇宫侍候六皇子去。”平儿欢快地说着，“玄字哥哥说十公主和太子完婚，我们在这儿不太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脉凝好奇地走到床边开始整理衣物。
　　平儿没说话，只是暧昧地看了她一眼，脉凝脸红地转过脑袋，难道是他舍不得和自己分开？
　　两人被接到了陈国皇宫的泰和殿内，彼时明轩昱和陈国的五公主正谈笑风生，依照引路婢女话里的意思，明轩昱自打进宫后，这位五公主便经常在这儿了，宫里的下人都传这两位般配着呢！
　　脉凝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嗯，郎才女貌，确实般配。不过......
　　“六皇子，脉凝来了，不是说有事找脉凝的吗？她是谁啊？”脉凝指着五公主，一脸天真地看着明轩昱，还不忘扯着他的袖子。
　　明轩昱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衣袖，并未看她，“五公主见谅，身边下人被宠惯了，胆子都难免大了些。”说完斜睨着脉凝说道：“还不退下。”
　　“六皇子不必生气，子雅理解，子雅宫中的下人也常这般顽皮。”五公主轻柔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甜蜜。
　　脉凝无奈地收回手，看了看美丽端庄的五公主，转身，离开。
　　宣国七王府内，苏芸芸扶额直叹，“子瞻，芸儿又找不见小九了，你快让人帮忙找找。”说完也不顾什么仪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叫苦连连：“我怎么会答应妹妹要照顾它呢！成天就知道偷吃乱跑。”
　　明轩棋好笑地看着她，一个小九就让她这般无奈了？那当初还想帮他？
　　苏芸芸似是知道明轩棋的想法，走到石阶上乘凉，对他说道：“子瞻，你过来。”明轩棋坐到她身边，帮她擦着脸上的汗渍。
　　苏芸芸扶下他的手，低着头问道：“你决定助六皇子登上皇位，已经告诉他了吗？”
　　明轩棋握着她的手，“还没，等六哥回来再亲口告诉他。”
　　“谢谢你，子瞻。可是为了我，你当真舍得吗？”
　　“等一切事了，我便与你携手江湖，再不过问朝政，这就是我想要的。”明轩棋看着苏芸芸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明轩棋走到书房，一个身影立即半跪到他身后，“主子，飞鸽传书上说墨将军此刻正与靖国宰相在密谈，目前他们无法再近身打探了，怕被他发现。”
　　“嗯，继续盯着，一有异动立刻禀报，先下去吧！”明轩棋坐在椅上，眉头紧锁，看来他是等不及了么？
　　太子府后花园里，“三嫂真是如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呢，子雅真是羡慕不已。”
　　“五公主说笑了，本公主姿容哪能与公主相提并论，就连一个丫鬟，本公主都还比不上呢！”十公主摸着自己的胭脂蔻，慢悠悠地说道。
　　“丫鬟？哪个丫鬟竟让三嫂这般不自信？”陈子雅望着园里的牡丹。
　　“公主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就是我六哥身边的那个苏脉凝啊！”陈子雅想了想，自己也确实是觉得那个婢女长得好看，若不是出身低贱，只怕真是和他相配呢。
　　陈子雅想了想，笑着说道：“原来是她啊，不过一个丫鬟，三嫂何必介怀。”
　　“公主未免言之过早，那个苏脉凝可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公主国色天香，三嫂倒是挺希望公主真能做我妹妹呢。”
　　十公主莲步轻移，剩下陈子雅望着一园牡丹出神，丰神俊朗的他，清冷的他，自己可以吗？陈子雅握着拳头望向十公主。
　　“参见太子。”十公主微低着头，凝视着他与另一女子牵着的手。
　　太子‘嗯’了一声，旁边的女子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太子妃姐姐，你是太子哥哥的新娘，干嘛还对他行礼，蓉儿都不向太子哥哥行礼的。”
　　“宰相的二千金真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呢！”蓉儿正要答话，明轩仁却突然让她退下了。
　　“公主，子染虽有幸娶到公主这般高贵美丽的女子，却无法与公主蒹葭情深，实在惭愧。”陈子染谦谦有礼地说着，十公主看着他，冷笑一声：“太子情深意重，我又怎会怪罪呢，只是太子的眼光未免也太独特了些。”
　　陈子染盯着她，好笑地回道：“与公主相比，子染确实另类，何况子染还拆散了一对有情人，真是过意不去，还望公主宽恕才是。”
　　十公主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本公主不理会太子的风花雪月，还望太子不要太过分了！”
　　“公主说笑了，子染让公主远离故土，实在是不愿看到公主思念过甚，子染先行告退。”说罢转身离去，十公主望着他离去的步伐，想了想蓉儿，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平儿陪脉凝坐在一株槐树下，两人默默地望着前方，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平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姐姐，也许六皇子正在到处找你呢！咱们呆在这个地方已经够久了。”平儿环顾这个冷清的地方，天都快黑了，她还是不愿走。
　　脉凝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她说道：“平儿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没想清楚，等我想清楚了就回来。”
　　平儿看了看她，只好点头，脉凝又朝她的背影喊道：“好平儿，别忘了给我留些饭啊！”平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等平儿走后，脉凝拿出怀里的一小包东西，在膝上摊开，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块令牌，这是墨相赋那日临走前交给她的，她一直都随身带着。
　　脉凝轻轻地拿起里面的那枚令牌，仔细摩挲了很久很久。
　　“人呢？”明轩昱压抑着即将要爆发的怒气，问着面前一脸忐忑的人。
　　玄字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绝望地低下了头，他怎么会把那个苏脉凝给跟丢了呢？
　　明轩昱扶着额，憔悴地说道：“让他们接着去找，你也去，找不到不要来见我。”
　　玄字内心颤了颤，他相信脉凝绝对是他一生的死对头。
　　脉凝站在那儿，秉承着绝不先开口的原则，等待着对面的人，她就不信这个五公主千方百计把自己掳到这儿会没什么事。
　　陈子雅坐在她面前，优雅地呡了一口茶，才又对她说道：“苏姑娘，你这样一个美人，当奴婢还真是可惜了，还不如去找个富贵公子嫁了呢！”
　　脉凝站在那儿，左右无人，她便也不拘束了，一下坐到陈子雅的对面，笑着说道：“脉凝谢公主这么关心一个外邦的奴婢，公主真是善解人意。”
　　五公主看着脉凝那张精致的脸，收起笑容：“看来本公主只好开门见山了，你在六皇子身边，无非是贪恋他的富贵荣华，亦或者，你是另有目的，可是现在，只要你答应本公主，悄悄离开他，本公主定会许你数不完的金银。”
　　脉凝看着她，“我若不答应呢？”
　　“你若不答应，等过几天，等我父皇与你宣国皇上降下圣旨，你也迟早是会离开的。”陈子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若是你，便会主动离开他。”
　　玄字一群人正要把皇宫找得底朝天时，脉凝一个人回来了，彼时已是月上中天，平儿担心地看着她，玄字也默默地跑去向明轩昱禀报了，只希望他能仁慈地对待他。
　　平儿拉着脉凝坐在桌子前，窗外草丛里的蛐蛐叫得人心烦，正想起身去关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平儿看了她一眼，跑去开门。
　　视线里出现一角玄色的衣袍，脉凝抬起头，笑着说道：“让你担心了，刚刚不小心迷了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皇宫还真是大。”
　　明轩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没事就好，快吃饭吧！”脉凝点点头，乖巧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吃了两口，停下筷子对明轩昱说道：“这么晚了，快点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宣国，你快走吧，我保证不会乱跑了。”
　　明轩昱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脸便走了，脉凝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想骗他的，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两国交好，他才有机会更好地去争那个位子，不是吗？如今的她，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而已。
　　明轩昱走出房间站了会儿，玄字来到他面前，明轩昱低沉着声音说道：“查，脉凝今晚见了谁，查清楚。”
　　玄字点点头，瞬间消失不见。
　　明轩昱望着夜空，他的脉凝从来没这么听话，也从来舍不得让他先离开，她究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望着同一轮弯月，却不能相守，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脉凝和姐姐都还待在六王府，七皇子没来纠缠姐姐，姐姐也没离开六王府，玄字会每天跟她斗嘴，她也总会找出各种理由跑到明轩昱的身边，端茶递汤，打扇揉肩，那是一段轻松的日子，每天做些琐碎的事，只为守在他身边。
　　脉凝想，那也许才是今生最难忘的时光吧，如果两人分开了，那么至少还有这些回忆陪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