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桌》一苇2015

2、Chapter 2

　　对于寒假，又爱又恨。
　　漫长的四十天时间不用起早贪黑，可是也无法见到你。
　　宣南是这样小的县城，可是我怎么就是不能遇见你。
　　我去理发，剪了整齐的刘海；
　　我去逛街，买了新年的衣服；
　　我去约会，与仝萱一起吃甜点；
　　我去电玩，陪堂哥打游戏；
　　我去公园，看爷爷练习太极拳；
　　我去补习，提前掌握下个学期的课程；
　　我去学琴，手很小的我弹起吉他来很吃力；
　　我去麦当劳，我去肯德基，我去百货大楼，我甚至去学校，遇见了很多同学，聊了很多天，可是我怎么就是没有遇见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在想你。

　　郝楠，郝楠，郝楠，为什么你姓郝名楠，为什么你不姓陈名浩南。
　　我在纸上一遍遍写下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你在做什么。
　　一次次我梦到，我坐在你身边上课，你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可是我们是同桌，我们竟然是同桌，在我的十六岁，那是我唯一的愿望。
　　可笑吗？卑微吗？

　　平安夜，仝萱来到我家，带着两个包装很漂亮的苹果。
　　我爸爸妈妈都在家，她却只带了两个苹果，想来觉得好笑，可是她买苹果的时候大抵是只想到我一人。
　　我们把门关起来，挤在我的单人床上，一口一口咬着苹果，聊着对于十六岁的我们来说颇为深奥的话题——爱情。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仝萱问道，她咔喳咔喳吃着苹果，对问题的答案，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我摇摇头：“没有哎，你呢，还喜欢白晓峰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早不喜欢了！”
　　她的轻描淡写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记得刚上高中时，因为没和白晓峰分到一个班，她哭了很久，吃了很多甜点。
　　“哦，那你现在喜欢谁？”
　　“程龙。”仝萱答道。
　　“我说的是现实生活。”我无奈地推推调皮的她。
　　“我说的就是现实啊，你同桌程龙啊。”
　　“我同桌？”我诧异地看着她，“成龙什么时候成我同桌了？”
　　“咱们分班那天，你忘了？本来我想跟他坐同桌的，那个讨厌的吴老师把你叫到前面了。”
　　“啊~~~”我的声音不知拐了几个弯，想表达几层意思，原来这么巧。

　　“吴老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弱弱地说，想到那日她的威风，仍然感到一丝凉意。
　　“听说她是校长的妹妹，原来是十一中教初中的老师，走后门来的我们学校。”
　　“哦~~~”仝萱总是能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很多方面她才是我的老师。
　　“小雨，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喜欢的人，你已经十六岁了。”
　　“哦，因为我觉得他们都很幼稚。”我说。
　　“比如呢？”
　　“比如郝楠，他下课踢球，上课睡觉，从入学时年级70名，一下子落到999名，我觉得他很幼稚。”脑海中只能想到这一个人。
　　“郝楠是谁？”
　　“啊？”我惊讶地望着她。
　　世界上居然有不知道自己同桌是谁的人，况且那人是郝楠啊。
　　“他是你同桌啊！”
　　仝萱咽下最后一口苹果，嗖地一下坐起来。
　　“那只树袋熊啊，是很幼稚，一直在睡觉。”她顺手把苹果胡丢进垃圾桶，我傻傻地看着手中只吃了几口的苹果。

　　华灯初上的平安夜，下了薄薄的小雪，吃过晚餐，仝萱骑着小自行车，带我来到人民广场。每到圣诞节，这里都会有很多文艺表演，也会有烟花，我们将车子锁在路边，手拉手挤进广场的最中央。果然，已经搭好了一个舞台，舞台上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工作人员们正在调试音乐。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吉他老师。
　　“那个好像是我的吉他老师。”我嘀咕着。
　　“哪个？”
　　“就那个，还真的是哎！”我指着音响边的老师大声说：“就那个！”
　　“晏雪老师！”我叫了一声，用力地向她挥挥手，她是我的老师，更是我的好朋友，比我大出十岁，却可以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令我无比羡慕。她回头看到我，嫣然一笑，美极了。
　　“你的吉他老师叫晏雪？”仝萱问道。
　　“对啊，你也认识她吗？”
　　“不认识，怎么不叫验尿！”她讽刺的语气让我略有不悦，我本认为老师的名字很好的。

　　突然，音乐响起，全场一片沸腾，我尽情地沉醉在这欢乐的夜晚，没有作业，没有期末考，没有补习班，只有我最爱的朋友。

　　“下面有请魔弦琴行的得意门生，刘小雨同学！”晏雪老师拿着话筒喊我，瞬间我乱了分寸，毫无防备。
　　“叫你呢，叫你呢，快去！”仝萱把我推上台，我尴尬地站在那里。
　　“随便唱一首，你唱得那么好。”
　　晏雪老师把手中的吉他交给我，我顺手将它挂在肩膀。从来都是坐着弹琴唱歌，对于这个姿势，并不习惯，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台下的观众密密麻麻，我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只知道，我得唱歌了。

　　手指拨动琴弦，我只能想到一首歌，安静的歌声与这欢腾的气氛不那么般配。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
　　我最喜欢的歌——《情人》。

　　“太丢人了，我们快走吧！”我拉着仝萱走出人群。
　　“没有啊，我觉得你唱歌的时候挺有魅力的。”
　　“那也快走吧！”

　　那一刻，我很害怕，宣南这座小小的县城，十万人口，说不定今天郝楠就在广场玩，那他一定看到了我唱歌，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高调的人，他一定不喜欢那种张扬的女生，分班那天楼道里，他看我们的眼神就证明了一切。
　　是的，我怕的要死，我希望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一刻都是安静的，美好的。

　　我依然会去我去理发，去逛街，去约会，去游戏厅，去公园，去补习班，去学琴，可是整个寒假，我就是没有能够遇见他。
　　于是我相信，平安夜那天，他一定是在广场的，那天我们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