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能》茶说

5、第五章

　　仁表情变了数个，和也尽收眼底，直了直身子对仁说：“这点小事，你都跟我计较，那就太没出息了。况且，若真是一枝一枝地卖，你能卖出几枝，你自个儿掂量。”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呢？！”仁走近几步，抱胸看和也，“这事你做得有意思么？我是个明星，卖花卖得好怎么了？你···”

　　“大明星，在你年轻的时候，你或许是花粉，受人追捧，很抢手。但等你不再年轻，你或许只是玫瑰，人家不稀罕了，可你仍是揣着高傲姿态，亦像高价的玫瑰，你怎么办？不压下价，不放下性子，你只能等着凋零，跟残花似的。”

　　仁一怔，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什么，脑内空白，耳边回响着和也的话，一点点钻进心里。

　　和也抬头眯眼看着雨下落，喃喃道：“赤西同学还有许多要学，你早些回去吧，明儿见。”

　　仁心里有些被攻陷，但面子上不能表现出。

　　“龟梨老师你这不会是没带伞吧？”仁撑起伞，站到雨里，面对和也站着。

　　“赤西同学莫非想送我一程？”和也虽这样说，却是又靠回门板，动作与言语背道相驰。

　　仁自然没注意这细节，得逞一笑道：“不好意思，这伞小，我有心，但怕是无能为力了。”

　　和也抽了抽嘴角：“那真是谢你的心意了。”

　　说完，和也又看向迷蒙的天空，把仁忽略个干净。

　　又不是仁期待的反应！仁心里发闷，转身走了起来，走了老长的路，回过头看看，那人还在原地发呆。再走了一段，又回头看，那墨点依旧没动。仁驻足观望了会儿，也没见他变换姿势，雨倒是越下越大了。

　　仁鬼使神差地返身走起来，等反应过来自己想要做什么，已经走了不短的路了。

　　和也望着这雨势，无奈地摇摇头，缩起脖子，低着头，奔进雨帘。

　　雨水打进头发，刺激着头皮，迷糊了眼，钻进了鼻。和也微微张嘴喘着，无孔不入的雨滴，让人窒息了般，带起缠缠绵绵的记忆，伴着绵绵袭来恐惧。和也握着拳坚持了好久，可是意识的弦还是绷断了，脚一软，栽倒在水洼里。唯一的光线，被铺天盖的灵动液体阻断，堕入无边深渊。

　　仁望着床上紧闭双眸，身子微蜷的和也，伸手使劲拍了自己脸颊一掌。哎哟，真疼！居然不是做梦啊··小老师真是倒了，自个儿真是把他给带回家了！之前还不是好好的，一句一句的大道理往人身上砸，多么威风有气势的小老师啊！呵，不过小身板毕竟是小身板，淋淋雨就吃不消了。

　　仁伸手搭在和也的额头，嘴里嘀咕：“没烧啊。”

　　歪头想了会儿，转而将手滑到和也的脖颈，探了探脉搏：“也没断气啊··”

　　收回手，撑着下巴，仁一脸茫然：“那怎么会晕啊··可别告诉我，说什么一心为学生，含辛茹苦废寝忘食才落得体力透支的下场。”

　　迷迷糊糊中，和也只觉有个人在耳边叨念不停，声音萦绕不去，挺烦人的··

　　“活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一定是想尽法子‘折磨’了不少的人，这是报应··”

　　可是，为什么··有了这样的声音，原本窒息的感觉慢慢没了影，弥漫的恐惧也渐渐散了··

　　“人心真是叵测啊··哎，和也小老师看上去特纯真的颜，怎么思维就这么抽象，心眼就这么鬼魅呢··”

　　和也依旧置身混沌，偏生话听得清楚。呵，纯真这个词，实在不适合自己，亦不适合这个社会。要教育别人如何在社会上走得更长远的自己，怎可能没有一颗··鬼魅的心··呵，鬼魅这词，倒是贴切，不知如何得来？和也一直想醒过来说话，可就是睁不开眼。

　　“一直这样晕着，也不是办法啊···不吃晚饭，怕是更没精力让身子好转了··”仁搓了搓手，窃笑地眨了眨眼，语气俏皮，“要不我把你扇醒？小老师你反正晕着，不觉得疼的，我只是想你醒来，绝不是伺机报复哦~”

　　鬼了！你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臭小孩！和也恨不得从床上弹起来，可是，头晕着，身子找不到重心，什么也干不了。自从小时候那次坠水差点淹死，和也就很怕水，即便是泡澡，也要紧紧抓着握柄才稍稍安心。小孩子生性敏感，那种溺水的恐惧一直刻在了身体里，只要稍微的诱发，就像淋一场倾盆大雨，就会堕入儿时那一刻，在生与死的昏迷状态挣扎。

　　仁瞅着和也，见他并无异样，只得承认他是真晕了不是拿自己寻开心，手也就这么轻轻落在和也的脸颊，羽毛轻拂似的擦过：“扇丑了你的脸，还不是污染了我的视线呐。”

　　仁不得不承认，其实，小老师挺好看的，精致的脸，长长的睫毛，细细的眉，他那小身板更是锦上添花的一笔，要多勾魂有多勾魂。拥有这样的资本在自己那圈子定能混得有声有色。

　　仁见人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便想替他掖好被子，自个儿出去让他安生地睡。

　　和也感到手腕处暖暖的温度，便本能地一下子抓住了，紧紧的。不能有事，我不要有事，拉我上去··

　　仁傻了，不是晕得成活死人了么？怎么会动？！！甩手，没甩开，又使劲甩，依旧没甩开，反而被抓得更紧。小老师晕着都这么遵守“原则”，即反抗他的人，是自讨苦吃！手腕都有发红了，仁心疼自己白嫩的肌肤啊，只得缴械不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摸入袋子，仁按了串号码。

　　“是仁？大明星今天怎么突然主动打电话给我？”

　　“小笙，你真想我了就打电话来啊，扭捏着等我电话，可不是你风格。”小笙是个独立的女孩子，不靠人却爱帮人，留心眼却不使坏，仁打心眼喜欢。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无论顶着什么压力，仁都跟小笙处了这么久。

　　与她畅所欲言，让仁在工作压力之余，寻得了一丝呼吸的空间。

　　“我这不是怕占了大明星的时间，让你少赚了钱么！”

　　“那我还不如不赚钱，跟你处着。”

　　“千万别！我可不想养个帅气的大米虫在家里。”打趣的声音伴随低低笑声。

　　“得了，就你那吝啬样，我还靠不着你了！”仁看着天花板笑道，“等我攒够钱，到时候，你接待我就行。我养你！”

　　“···”那头默了片刻，才传来声音，“好的呀。”

　　“小笙，我问你个事。我有个朋友淋了场雨，然后就昏迷不醒了，要不要紧啊？我怎么做比较好？”

　　“不就淋了雨，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我没紧张啊，这事搁着总··”仁说着看向和也，却意外地对上漆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缓慢的节奏。

　　“有发烧么？气色怎么样？手脚发冷么？”

　　“···”仁觉得自己要被那双眸子吸进去般，平时咋没觉得小老师眼睛这么漂亮呢？莫非才醒，雾蒙蒙的很煽情？

　　“仁？”

　　“啊，没什么事了，小笙，他挺好的。”仁应了句。

　　“仁··那个··”

　　“先拜了！”仁合上手机，看着和也。这小老师确实气势十足，看着他，仁怪紧张的，“你啥时醒的？都不吱一声？”

　　“吱--”和也微微动嘴，发了个音，仁呆了。和也一笑，有点儿无力地说，“你跟女朋友打电话打得起劲，我总不能扰了你们兴致吧。”

　　“我打给她还不是为了你··”仁一饶舌，吞下后面意味诡异的话，若无其事地说，“晕也晕了，抓也抓了。醒后，可以放手了不？”

　　和也忪怔，然后迅速松了仁的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才好些就大动作啊？也不想想自己那么弱的体质，那么小的身板。”

　　“即便如此，你体育也未必强得过我。”和也说完后，动作一僵。自己外套啥时成了这么宽大的睡衣了？

　　“那啥时我们得比比。”嘴巴上自然不能畏缩，仁扫了和也一眼，他正看着自己，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反正有运动会，到时试试自然明晓。”和也说话动作两不误，又指了指睡衣。

　　“行！”仁爽快答应，见和也一直纠结衣服的事，便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淋了雨，自然衣服湿了，顺其自然换了干净衣服啊。”

　　和也睨着仁，没说话，黑色眸子晶亮神韵。

　　“我可没干什么不该干的，再说了··你里面内衣不是没换么··”仁说着说着就避开了和也的视线。

　　“我当然知道，也没别的意思，倒是你的解释，有点意思。”和也曲起腿坐好，手臂环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