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能》茶说

37、第三十七章

　　和也一边扒头发一边说：“我关灯了啊。”

　　“嗯。”翎往里面挪了挪，空出地方给和也。

　　熄了灯，和也把浴袍给解了，只穿了一条短裤，就钻进了被窝。

　　翎习惯性地去搂，触到滑滋滋的皮肤，惊道：“怎么不穿衣服？”

　　“哦，腰酸着呢，再穿衣服勒着，会做噩梦。”

　　“噩梦？”翎怕和也着凉，赶紧帮他把被子掖得密不透风。

　　“嗯，就是做梦自己一直在跳舞，不停歇，真折腾人。”和也翻了个身，正对翎问道，“对了，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有好多想不通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想问你，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和也看着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十分好看，不由道：“翎，你除了没个性，其他都挺好的。想什么就去做呗，你那么好的资质，用得着考虑那么多么？”

　　翎摇摇头，不语，不知道否定的是什么。

　　“你不学心理学的么，自个儿没给自己看过？”和也打趣道，但见翎一脸认真，赶忙说，“开玩笑的。要不这样，我问你答。”

　　“好。”翎点点头。

　　“你实话说，现在是喜欢优熙还是艳裳？”第一个问题就十分切核心。

　　翎苦笑：“和也，这问题，怎么看也得是最后一问吧？”

　　“哦？那很好啊，不用废话一箩筐。”和也瞧翎神色挺纠结，便捏了捏翎的脸，笑道：“你不见得缩着一辈子吧，不就报个名字么，有多难啊？凭直觉，第一感觉，大胆点儿说出来啊。”

　　“我···”翎抓了抓被子。

　　和也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于是期待道：“嗯，是谁？”

　　“我··不清楚···”

　　如果换做别人，和也早就一句“没救了”把人丢了，可对方是翎，大半辈子一起走过来的人，怎么也狠不下心。和也思忖了片刻，淡淡道：“哦，我大致知道了。”

　　翎抬眼看着和也，有点儿好奇。亮亮的眼眸像星星般粲然。

　　“说不上爱，但你至少比起优熙，更喜欢艳裳。”和也知道翎还迷惘着，便解释道，“如果你更喜欢优熙或者对两个差不多喜欢，你一定会说优熙的名儿，因为优熙是女的艳裳是男的，你选优熙没有顾忌。但是，你现在显然更喜欢艳裳，所以犹豫迷惘。”

　　和也说的在理，翎心里也懂，但保守的思想就似无形的网，把人束缚里头，一时挣扎不开。

　　“翎，你实话说，看到我跟赤西仁在一起亲热，你觉得恶心么？”

　　“不会，一点也不。虽然有时会觉得他配不上你，但是看你开心，我就会觉得，你们其实是相配的。”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艳裳？我瞧你们也相配啊。”

　　“那个··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园。”翎自顾自断了话题，闭上眼睛。

　　“翎，我再说几句话。我是那圈子的人，我知道，艳裳不是那圈子的人，他是因为你才沾了边，他不是玩是真喜欢你。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苦苦追求另一个男人只是为了玩的。他跟仁一样，只因一个人改变了自己，这样的我们···不是很幸福么，既然也喜欢，为什么要一再推开呢··”

　　“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呵，翎你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当幼儿园的阿姨，真是辛苦···”和也见只露了头发在外面的翎，安慰似的伸了个手臂过去半搂住他。

　　翎想的并没有错，艳裳最近是在处理麻烦事。没有联系他，一来是翎的举动多少让艳裳有点失望，再者，艳裳是真忙，家里老爷子让他收心回家，连课都不让他去上了。

　　艳裳约了澜喝早茶，到点见人还没来，便自顾自点了餐吃起来。快要吃完时，澜来了，身边还带着优熙。

　　艳裳微微皱了下眉，然后道：“姐，作为商人，时间观念，总该有吧？”

　　“因为你的事耽搁了，你倒怪起我了。”澜帮优熙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艳裳看着澜的举动，想了想，问优熙：“有了，是不是？”

　　优熙脸一红，慢慢点了点头。澜支着下巴看艳裳：“你太忙，优熙联系不到你，我就带她来了。”

　　“行，我知道了，叫你司机送她去我们那儿，好好安顿。”艳裳没有什么表情，但安排倒是周到。

　　优熙先是欣慰，但看了一眼艳裳后，被他的神色弄得像泼了盆冷水，支吾道：“我··可以等你一起··”

　　“我和澜有事要单独说，你先回去。”艳裳说完，冲门口候着的司机招招手。

　　澜目送优熙离开后，看向艳裳，就见他不紧不慢地把最后几口早餐吃完，忍不住问：“好歹是你骨肉，你怎么这态度？”

　　“是老爷子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你想要我有什么态度？”艳裳挑挑眉，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我找你来是想问，那批化妆品实验阶段导致动物大量死亡的消息，为什么有风声露出？”

　　“不碍事的，就是你们学园那个拍了照片的毛孩子在乱说，他没证据了，能成什么气候？像我们这样处在风浪口的财团，媒体就爱捕风捉影。”澜一脸无所谓，“改日叫人教训下那毛孩子，一点都不懂事。”

　　“存在过的事实，多少个谎都难遮掩。”艳裳搅拌了下咖啡，小喝一口，“澜，我觉得坦诚这事，从市场撤出那批货，当众销毁并大量补偿无论是否受害的购买者，比较妥当。”

　　“你开玩笑的吧？”澜压低声音，“说了还有谁买？！那样铁定破产！”

　　“自己说比被曝光要好得多。况且我们动用大量资金补偿，我想消费者会慢慢回来。”艳裳交握双手，抵在嘴边，“如果被曝光，路就真的断了，值得冒这样大的风险么？”

　　“哼，我不会让任何人抓到证据。”澜捏紧杯子，说完，一口饮尽。

　　艳裳眯起眼，靠到椅背上，没再跟澜费口舌，只是问：“要点些东西吃么？”

　　“不了，压力大，没胃口。”

　　艳裳微微一笑，轻声自喃：“商场这地儿，有这么难混么？”

　　虽然不能去学园上课了，但艳裳总习惯每天在学园对街停上几分钟，看着往外涌的人群，搜寻那抹身影。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门口一片混乱，好几个男子抓着一个学生在打，学生旁边有个清瘦的身子，一边在替他挨拳，一边在回击。但对方人多，完全支架不住。不一会儿，又跑出两个人，一个人在驱散围观的学生，一个人冲进了群殴圈。那人似是很能打，摔倒了一个又一个，不一会儿，把围攻学生的人全打倒在了地上。

　　艳裳这才看清楚，那个学生居然是吉田，另外两个是和也跟仁，另外一个替吉田挨拳现在似是站都站不稳的居然是翎！艳裳猛得打开车门，才站直，就看到翎从对街投来的眼神，满带诘责和愁苦。

　　艳裳没想到澜还真对吉田动手了。分神之际，翎竟是闯红灯，飞速躲闪着擦身而过的车子跑过来。艳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手心渗汗，好不容易熬到他站在了自己面前。

　　艳裳看着翎脸上，锁骨，手臂上的淤青，一阵心疼，根本不敢想衣服下有多少伤处。谁知，还没开口，翎就一拳打在了艳裳身上，把他死死按车门上，难得语气尖锐强硬：“疼吗？！他才十九岁，只是个孩子！况且他并没有做错事，错的明明是你们！艳裳，你心好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艳裳捂着小腹，皱着眉勉强站直身子，稍稍回神，便反手抓住翎，大力地推他上车。

　　翎缓过气时，艳裳已经坐在了另一边，发动了车子。

　　“仁，好身手。”和也拍拍仁的背，没给他得意的时间，就架起吉田往医务室走。

　　“喂，我来吧。”仁跟过去，“倒是我好像看到翎揍了艳裳耶··没事吧？”

　　和也把吉田转给仁，看着仁道：“你说要是我揍了你，我会有事么？能怎么样，没准是好事。”

　　车子开出一段，翎才松开握得死紧的手，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俯身把安全带系好。才扣上，就嘶得一声皱了眉，翎用手隔开安全带和小腹，这才缓了口气。

　　艳裳伸出一只手，迅速解了翎的安全带，然后道：“我会尽量开稳些，别让带子压着伤。”

　　他都这样说了，翎没再动作，看着车窗外一幕幕扫过的风景，淡淡问道：“去哪儿？”

　　搞事业可比混学园压力大，也就这不长的时间，艳裳染上了烟瘾。习惯性地摸出根烟，点上，吸了口，吐出一团烟雾：“到我家，让我私人医生给你看一下，不然我不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