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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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穿过回廊，白色的灯笼幽幽的亮光，无论走过多少次，他总是无法适应，这里就算白天也是那么的阴暗。
又到了那扇门前，他停住疾行的脚步，踟蹰着不肯去推门。
陆小凤问他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走进来。
伸手推开古朴的大门，烛火明亮地照出一条笔直的通道，直达殿上，雕龙绘凤的柱子支撑着整个宫殿。
“失败了？”沙哑的声音从层层重帘后面传来，没有感情的语调只是一个简单的句子。
“梓儿”半跪下，低垂着头应道：“回禀主子，陆小凤他们早有防备，所以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主子责罚！”退去了女装的男子依旧美得令人窒息，不，是比女装更具诱惑，那种雌雄莫辩的诱惑。一板一眼地回话，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半跪着的人在害怕，面对座上之人，那种惧怕随着时间，早已深入骨髓，甚至于越来越重。
沙哑的声音轻哼一声，“呵，那么你说说要怎么责罚？”
怎么责罚？鞭子？那种带着倒钩的鞭子，打在身上比一般的鞭子更为厉害。还是冰刑？丢到冰天雪地中，那种寒冷如同凛冽的刀锋刮骨销魂。又或者是烈焰焚烧的折磨，在无尽的灼热中虚脱？浮生山庄的刑罚从来都是要人命的！
“其实，你也尽力了，”那人继续言道：“陆小凤从来不是好对付的，所以，失败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次就算了，你下去吧！”
就这样？“梓儿”不可置信地抬头，隔着帘子，看不清里面的人。从来，从来没有人能在任务失败后还活下来，而且没有任何惩罚！
走出大门的“梓儿”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没有惩罚吗？
“主人就这么算了？”杜嬑终究是忍不住问道。
自从沈无言死后，杜嬑才明白，他们对于主人不过是一枚枚棋子，执子之人想放哪里，就放哪里，想让谁亡，谁就不得不亡！已经深陷其中的她，没有逃脱的可能，就像沈无言，虽然早已察觉，却没能摆脱死亡的宿命。
“梓儿”失败了，无论有什么理由，主人的性子从来不是会谅解与宽容的，棋子失去了作用，也就是废子，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重帘后面的白衣人，带着面具轻笑出声，“当然不是，他总有他的归处！”
“梓儿”在奔跑，他隐隐感觉到危险，只想着速度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在等他，在那棵树下等他。
遥遥可见那抹嫣红，如同余欢阁里的灯笼，也像殿上的红烛。
“主人？”杜嬑不明白，既然没有惩罚，又何来什么归处？主人不会放了这些人，只要进来的，就没有轻易出去的！
白衣人轻敲着手指，冷笑道：“你说，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是什么？”
世上可悲的事有很多，生老病死，爱嗔痴怨，造就了世间百态。人们总是在红尘中挣扎，下位者祈求发达，上位者盼望不老，然而说到可悲，形形色色，谁又能称得上最字？
“哼，最可悲的，不过是一心爱护的人，却是要杀你的人！”冷冷的话语如利刃插在杜嬑的心上。
“你回来了？”树下人一样的容颜，不同的只是性别，那是一个真正的美人。
“梓儿”笑着快步小跑过去，“是啊！还好这次主人开恩！”
“开恩？”美人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低下头勾起嘴角，“居然就这样！”
“是啊！”“梓儿”伸手抱住美人。
“最后的拥抱，换来至亲之人的杀意，是不是很可悲！”白衣人大笑道，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杜嬑感觉到比以往更为强烈的寒意，的确是很可悲，不光是为那个“梓儿”感到可悲，也是为自己的未来而悲哀。
他们是一对双生子，一儿一女，本来是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可惜，命运一向是喜欢捉弄人的。被主人带回来的两个人，在残酷的训练中存活了下来，开始了与常人不同的道路，一条无从选择的道路。
不是第一次的拥抱，却成为了最后一次的拥抱。
“梓儿”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流出，温热的，不断从腹部涌出。
“你……”瞪得大大的双眼直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未说出的话，都藏在这眼神中：为什么？
白衣人站起身，撩起帘子，一步一步走下来，“就算是双生子，也是有不同选择的，我不过是给了他们自己选择的权力。”
杜嬑低头不语，有些话是说给人听，可是如果人都不是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在说我不是人吗？”白衣人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杜嬑慌忙跪下，“属下不敢！”
“无所谓，”白衣人笑道：“那时候就有人说过。”
“其实，你从来都不懂，”美人没有避开“梓儿”的目光，姣好的面容带着些微的怨念，“我只是不想再和别人共用一个名字，哪怕你是我的哥哥！”
不，名字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我们都是梓儿，可是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标志啊！
“是，那是一起的标志，”妹妹轻声言道：“可是，你想要逃开了，不是吗？”
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要逃跑吗？逃出这个吃人的地方！哥哥的眼中流露出这样的讯息。
妹妹轻笑道：“是，也许一开始是，可是，人是会变的，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想着逃开了！”
“因为不想逃开，所以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白衣人轻轻地言道：“所以，就算是唯一的亲人，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于她，‘梓儿’这个名字才是她活着的唯一标志与希望，其他的都是障碍，是需要除掉的。”
就像梦境里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前世也不过是另一个故事，活着的只是他！
哥哥倒在地上，却执拗地看着曾经最亲近的人，那双流星般的美目怎么都不肯闭上。
“哥哥，如果真的为我好，就成全我吧！”妹妹俯视着地上的人，平淡的语气，一点也不为失去亲人而悲哀。
原来，自己已成为了她的阻碍。原来，时间真的改变了一个人。哥哥有些难过，也有些释然，这样就好了吧，懦弱的自己选择了逃避，以求得解脱。安详的闭上眼，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像是睡着了。
杜嬑想，那个人还是死了吧，死在至亲的手中，多么的悲哀！
“你错了，”白衣人知道杜嬑心中的想法，讽笑着言道：“悲哀的不是死去的，而是活着的，她不过是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解救了她最爱的人！”
“哥哥，好好休息吧，一切都结束了，你不用再守着我了！”梓儿，真正的梓儿，唯一的梓儿，于眼角流下一滴泪，消散于风中。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