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同人浮生若梦》零落如尘

104、第一百零四章

　　报恩寺前身，追溯源头始建于东吴赤乌年间，而后几经波折，屡废屡建，及至永乐十年明成祖敕工部在原址基础上重建，为报答父母之恩，按照宫阙规制，历时十九年完工。“依大内图武，造九级五色琉璃塔，曰第一塔，寺曰大报恩”。
　　殿内殿外妙香萦绕，座上佛祖宝相庄严，目光柔和俯瞰芸芸众生。
　　方浅语三人参拜了一番，径直走了出来，也不像旁人一样去求个什么签，缓步走在香水河桥上。
　　花满楼作为花家最小的七公子，花家又是江南首富，可谓是锦衣玉食。更兼有陆小凤一众至交好友，本身也算得上江湖上的好手，流云飞袖已是传奇。若说还有什么不足，唯有一双明目，失明多年，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淡然处之，别人觉得困难的痛苦的，他倒是一笑置之。生命中有太多其他美好的事物，虽然眼前黑暗，可听听雪花飘落的声音，触到草长花开的勃勃生机，雨水敲打在屋檐，滴落在花瓣，清脆的可比拟琴弦撩拨的美妙。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满足，感念，包容，有着平常人所没有的独特温柔，说他求佛，不如说他本身对于某些人就像沙漠中的甘霖，黑暗中的曙光，心中救赎的佛。
　　五色琉璃砖层层而上，不施寸木，外以各式各样琉璃构件榫合而成，更有144扇明瓦罩住144盏油灯，暮色来临，点燃如同耀眼的星光，彻夜不熄。檐角下悬挂的铜质风铃，轻轻摇晃，清脆的铃声远达数里。
　　“真好听！”柳星月被这悦耳的声音吸引住，一步一步往这座夺目的宝塔走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皇家重地，禁止入内！”两个带甲护卫亮刀厉声喝道。
　　四下看去，已是远离前殿人群，静谧之中，唯闻铃铛声声，有十数个身穿胄甲的护卫环立，后殿显然是普通人不得入内。
　　花满楼拱手含笑言道：“我等不察，误闯此地，这就出去。”
　　两个护卫并不多言，待三人远去了些，方将刀收回。
　　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他们居然找到这来了？有意思！”
　　“主人，要不要属下去收拾了他们几个！”恭敬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似是摸不准适才开口的人的心思。
　　宝塔内走出银面人轻蔑一笑，“就凭你？还是省省吧，本座的游戏还没玩够呢！”
　　“是！”

　　方浅语一边往寺外走，一边不由自主的回头频顾，刚才靠近那座塔时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那是种阴暗压抑的气息，让人透不过气，虽然宝塔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可是紧闭的大门隐隐透着邪险之意。
　　“浅语，怎么了？”花满楼感觉到方浅语的踟蹰。
　　方浅语看看花满楼，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想必是自己这些天太累了，才会出现错觉，皇家怎会有阴邪之气，七哥都没察觉到什么，“没什么！”
　　方浅语的话并没有让花满楼放心，或者说，他自己多有担忧，不止是对琉璃盏的担忧，对方浅语的担忧，还有对遇到的皇室护卫的担忧。虽然说这报恩寺算得上是皇家寺庙，可是现下也不是什么庆典日子，也没听说京城有贵人要来，突然出现的护卫，多多少少有些不详的寓意，毕竟任何事情，只要和官家牵扯到一起，总是会凶多吉少。
　　小径幽深，三人各有所思，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翠竹掩映，小庵初现，白墙灰瓦，典型水乡建筑，素雅别致。
　　“这里是哪里？”柳星月问道。
　　“这里？”花满楼闻到混合了旃檀香的竹香。
　　方浅语点点头，“这里有座的尼姑庵，看上去不大，七哥你不知道吗？”
　　花满楼摇摇头，“虽然花家就在南京，报恩寺也随家人去过几次，倒是没有走到这里过。”
　　“这么说来，今日闲逛，得遇此庵，算起来是缘分了！”方浅语正待走上前，这小庵比起报恩寺给她的感觉更舒适，自然一种亲近姿态。
　　一灰色缁衣翩然而过，入了尼姑庵，徒留下一个背影，可就是这个背影，让方浅语隐约看到了顾家二小姐顾清瑶——她的小姨。
　　方浅语停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立马追了上去，推门而入，才到正殿，旁边窜出来两个尼姑，其中年长的挡在殿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何故这般急冲冲的闯进来？”
　　“我，”方浅语焦急的言道：“师太，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女僧进去了？”
　　“噗，这里是尼姑庵，当然有尼姑了！”年纪看起来略轻的那位笑道。
　　年长的师太皱眉不胜赞同的呵斥道：“妙清！”
　　妙清低头撇撇嘴，偷偷在师太看不见的地方吐吐舌头拌个鬼脸。
　　“师太！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位是何人？”方浅语看是追不上了，便问道。
　　师太颔首，“你说的可是妙悟？她是贫尼的徒弟。”
　　“妙悟？”方浅语低喃，“难道小姨竟是出家了？”
　　“浅语，你确定？”花满楼问道，方外之地的确是个好的藏身处所。
　　方浅语点点头，而后又有些犹豫的摇摇头。本来二人相处的日子就不算长，再加上又时隔多年，虽然刚刚凭着第一感觉追了过来，可是细想想也无法断言，这位尼姑庵的师太就是失踪了的顾家二小姐。
　　“师太，我可以见见妙悟师太吗？”方浅语小心问道。
　　“这，”师太有些为难道：“非是贫尼有意阻拦，只是妙悟自皈依佛门后，深入简出，已经与俗世断绝关系，她自己也说了，不想再见外人。”
　　“可是，”方浅语不放弃，“就算见上一面也无妨啊！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
　　师太摇摇头，“施主可是真认识妙悟？若真是熟识之人怎会不知道她已出家，怎会问她的法号？”
　　方浅语哑然，其中曲折自是不好分辨，顾二小姐失踪多年，谁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今日偶遇身型相似的，无论如何，总要见见。
　　“敢问妙悟师太是什么时候来到此处的？”花满楼拉住焦躁的方浅语，正色问道。
　　师太回道：“ 大约十年前。”
　　十年，花满楼估算了一下，大概同六嫂最后一次见到顾清瑶的时间相符，复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请恕在下失礼，妙悟师太左眼角延伸处可有一个浅浅的桃花印？”
　　桃花印！十年前带着一身伤的素衣女子，在大雨中看不清面容，唯有那眼角的桃花印，清晰得跳跃。
　　十年一觉，往事如烟，即已抛弃，何苦再陷这红尘泥沼？
　　师太微微一笑，“妙悟容颜完好，并无什么桃花印。”

　　“桃花印，桃花印，看来我这一辈子都逃不掉的！”主持师太在送走了方浅语一行人后，回到庵后厢房，将几人的对话告诉了妙悟，她苦笑着摇头叹道：“原想可以逃脱，却终是被找到了！”
　　“妙悟，若是你不愿再涉足红尘，为师可为你引荐，去京师的尼姑庵，那里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去的。”主持师太劝慰道。
　　妙悟——顾清瑶摇摇头，“这么多年来，多亏师父相助，妙悟才能得这一方清净，断是没有再将师父您牵连进来的道理，再过几日，妙悟自有决断！”
　　“你，唉，”主持师太叹道：“你聪慧过人，许多事情也比旁人看得透彻，再加上心性果断，为师只嘱咐一句，切忌过刚易折！”
　　“多谢师父！”顾清瑶合掌敬谢师恩。
　　主持师太摇着头离开，顾清瑶目送之。
　　“唔，这个师父倒是人好！”
　　顾清瑶清喝道：“还不快下来，爬梁上成瘾了吗？”
　　屋梁上一个黑影落下，“嘿嘿，小姑姑！”
　　“我与你本无亲缘，只是与你父亲相识一场，才让你唤我小姑姑。”顾清瑶关上门，冷冷言道。
　　“我知道，”落下的人正是一路上与陆小凤一行多次打交道的小道士，这会子低垂着脑袋喃喃道：“只是暇儿自小父母双亡，跟随着小姑姑，总是想多亲近亲近长辈。”
　　顾清瑶知道这玉家后人向来是个机灵鬼，现在这委屈样保不齐是装出来的，但终归是小辈，也不好多计较，再加上这十几年，算得上是相依为命，感情自然不是假的。
　　“好了，暇儿，有什么事说吧！”
　　玉微瑕抬头，展颜一笑，“小姑姑，我已经和方姐姐他们接触过了，其他人倒没什么，只是，”他正了正色，“只是花家，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花家？”顾清瑶想起那位睿智的军师和迷糊可爱的小丫鬟，“不，花家不会掺和进来的，至于花六公子的事，并没有人亲眼目睹他灭了方家上下，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谁都不知道。”
　　“但是他自己都承认了啊！”玉微瑕反驳道。
　　“他承认了什么？”顾清瑶反问道：“其实六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是他灭了方家上下！”
　　“这，”玉微瑕瞠目，仔细想想的确如此，花逸楼死前并没有解释方家的事情，一切不过是面上的证据和几人的推断，“如此说来，这个六公子，死的冤啊！死了还背了个锅！”
　　“是吗？”顾清瑶淡淡一笑，“他花逸楼可是神机妙算的楼军师，这样的陷害，怎会善罢甘休。有时候，眼前的一切未必是真的。生，还是死，说来难，其实也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