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繁花与白色飞马》牧野洋洋

3、第一章 甜甜的夏天 第2节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旅途，那么成长就是不断迁徙的过程。
　　河流会改道，候鸟向南飞，没有什么无法改变，人会变，梦想也会变。
　　凌毅小时候还无法理解梦想是什么，他朝着大门外的小摊位一指，原因很简单，他喜欢吃画糖，梦想是成为一个画糖的。
　　陈皓轩牵着凌毅的小手晃晃，叫他一起来做威风的奥特曼。
　　凌毅觉得画糖老大爷挺威风，但陈皓轩显然没跟他搭上同一根筋，直到上了小学陈皓轩还惦记着拯救世界，撒欢儿狂奔在熊孩子的速成路上。
　　“轩轩，瞧瞧小毅多乖！”这是家长常挂在嘴边的话。
　　“小毅多乖！”“多学学人家！”“唉你这小子要是能学到小毅的一半该多好啊！”
　　熊孩子的答复永远是：“哼！”“哼哼！”“哼哼哼！”
　　凌毅安静懂事，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学习很用功，不仅品学兼优，还渐渐地显露出了特有的绘画天赋。
　　老师让他负责黑板报。
　　说是出黑板报，实际上没啥写的，小孩儿识字不多，老师让他随便画点什么，让黑板看上去没那么空就好。
　　陈皓轩坐在小板凳上津津有味地看他画，小孩儿的水平只停留在幼稚的简笔画，但简简单单的线条在凌毅勾勒下活灵活现，尤其是蝴蝶，翅膀又大又漂亮。
　　蓝色粉笔画天空，绿色粉笔画草地，黄颜色的画小花，五颜六色的大蝴蝶翩翩起舞。
　　黑板报画了一半，陈爸爸陈妈妈来接儿子了。
　　仿佛又回到了幼儿园，老师牵着凌毅跟他们说拜拜。
　　凌毅挥挥小手，视线落到陈皓轩手里的烤鸡腿上。
　　陈皓轩啃剩个骨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把骨架递给凌毅的时候被爸爸赏了个暴栗。
　　“轩轩，不礼貌！”
　　陈皓轩满头问号地捂着脑袋，骨头上不是还有一片肉嘛，请凌毅吃，怎么就成不礼貌了？
　　陈爸爸拿出另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朝儿子挑挑眉，瞧！要给就给最好的！
　　陈皓轩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颔首道：“给呗！”
　　凌毅的外公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教室，等着他的不仅有宝贝孙子，还有陈爸爸和陈妈妈。
　　凌毅香喷喷地啃鸡腿，某只大馋猫有得看没得吃，眼巴巴地望着鸡腿流口水。
　　趁着大人们聊天，凌毅偷偷地将鸡腿递到陈皓轩嘴边。
　　俩小孩你一口我一口，像是考试作弊似的，错漏百出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又把鸡腿递过去的时候，陈爸爸的大手摸上凌毅的小脑袋。
　　“阿公啊，你看这样好不好。”陈爸爸的大手移到自家儿子脸上，往鼓鼓的腮帮子上掐了一掐，眉目弯弯地笑着说，“与其让小毅一个人在学校里等，还不如我们把他接回家吧！”
　　“哎哟这怎么行啊，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正好跟轩轩有个伴嘛！”
　　从那天起，陈皓轩放学有了个伴儿。
　　那时候小孩子还没有男女授受不亲或者男男牵手好奇怪的观念，一路上两两牵手的，三人组的，四人组路霸的，还有一长溜儿开火车的（……）。
　　陈皓轩牵着凌毅嗷嗷怪叫地往前冲，年轻夫妇一路小跑地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还嗷嗷大叫：“孩子你慢点慢点别摔了啊！”
　　“慢点哎！”凌毅小小声提醒。
　　某熊孩子听话地不跑了，牵着对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晃，陈爸爸擦了把汗，指着自家儿子朝老婆笑道：“瞧这小子，有了伴儿就不要爸妈咯！”
　　熊孩子朝爸妈做鬼脸，转过头看到凌毅开心灿烂的大笑脸。
　　下半学期开始评选少先队，凌毅品学兼优还有绘画特长，不如众望地成为第一批加入少先队的学生。
　　加入少先队是小学时期的一件大事儿，面对爸妈的唠叨，陈皓轩摸摸鼻子说快了快了没准下批就轮到自己了。
　　可三轮过去，陈皓轩还没有选上少先队。
　　“红领巾呢？”守门的几个学生拦住他，还特地强调道，“没红领巾不给进的哦！”
　　每当这时，陈皓轩心不甘情不愿地哼哼道：“还没加入少先队呢！”
　　还没加入少先队，所以没有红领巾。
　　为什么不加入少先队？因为老师没选他。
　　为什么没选他？因为他贪玩，不是乖孩子。
　　陈皓轩臭着脸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某天灵机一动，找来一块红布条往脖子上一挂，打一个结，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真的加入了少先队似的。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天，直到一个小姑娘拦住他，说红领巾绑错了。
　　陈皓轩挠挠头，他没有加入少先队，没有人教过他绑红领巾。
　　小姑娘好心帮他绑了一遍，事后越想越不对劲，红领巾不是应该三角形的么？怎么绑出来成了长方形的呢=_=？？？
　　陈皓轩的性格里，总有那么一丝不服输的傲气，他偷偷摸摸地学着绑红布，紧张又小心地伪装那份虚假的荣誉，仿佛只有这样做他才能与班里的同学拉近距离，至少不必再画地为牢地一遍遍地强调自己被排挤在外的事实。
　　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是凌毅。
　　凌毅偷偷地解下红领巾，你戴一个小时，我戴一个小时，红领巾成了一个移动充电器，戴上后精神清爽，容光焕发，跟人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许多年后陈皓轩只觉得当时自己太傻逼，少先队其实不管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到最后人人都会被选上，只是一个谁先谁后的问题。
　　所有人习惯了等待，没选上就等下一批，按照一个固定的轨迹前进。在他们看来这个进程是单向的，必须要遵守，不可逆转的。许多人走过的路，到最后成了无法逾越的规矩，慢慢地，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可作为资深熊孩子，陈皓轩有这个胆子特立独行，他总是能另辟蹊径，天马行空地蹦出好多奇思妙想。
　　陈皓轩敢闯。
　　凌毅正好与他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