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秦示儿

1、酒家娘子

　　“老板娘，再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好勒，来了。”一梳着妇人发髻，色泽黑亮，右手拿着绣了牡丹花的手帕，刚应承着客人，立马扯了嗓门，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啊？没听着客官叫酒了吗？”

　　“老板娘，我还是最喜欢你上的酒。”这是隔壁街杀猪的刘大壮，每天忙完了生意都得到酒楼来喝上一盅。

　　“那我一会儿亲自给你端来，这下满意了？”老板娘眉眼带笑地说。

　　俗话说的好：女要俏一身孝。

　　酒家老板娘穿着深色的束腰长裙，盘口处绣了两株小小的兰草，上衣的剪裁把腰肢掐的正到好处，玲珑有致的身段加上带着那么点子妩媚的韵味，头发耳鬓间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明明是个沉鱼落雁的样貌，偏偏配了副泼辣的性子。

　　这老板娘可是个远近闻名的泼辣货，有的男人却就是吃她这一套，为这倒是引来不少回头客。再加上这老板娘也不拘谨些什么，平日里最是擅长和来喝酒吃饭的客人插科打诨，生逢乱世，这样一个刚死了男人的女人家硬是将这家酒楼经营下去了。

　　“哎，你们听说前方战事又起吗？听说姜国公亲自率领了三万人马向我国边境进犯，不日就要攻打金沙关了。”

　　酒楼里这样的言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十日之前，姜国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周国边境的金沙关外，虎视眈眈，酒楼里来来往往上至秀才儒生，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对此议论纷纷，猜测姜国会在什么时候大举进犯。

　　老板娘捧着酒樽，缓缓莲步走到酒桌旁，一边倒酒一边笑盈盈地问：“客官，你们可是在说要打仗的事儿？这可是真的？我这小本买卖，打起仗来不是要了奴家的命吗！”

　　“老板娘，我还能唬你不成，这姜国公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一年前才和我们王上签了停战协议，怎么这才短短一年就又借着什么欺辱他姜国的名义率兵攻打我国，如此信口胡说，他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所不齿，被后人所唾弃吗！”说话的是个白净的书生，也是熟客，这会儿因为激动脸上像是充了血一样。

　　“那王上派了哪位将军前来出战？”

　　桌子上的三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是道听途说的，实际上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

　　这时，另外一桌的大汉拿着酒坛子凑到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七八天前还在金沙关探亲，一知道要打仗，连夜就赶了回来，正巧，让我撞见了，六天前孟将军已经率了一万人马绕过我们这金霞关，从近道赶前去金沙关抗敌，说什么不日攻打金沙关都是狗屁，实际上啊，两军都僵持了整整六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听这大汉言之凿凿的话，右手边的儒生立马拍案跳了起来：“是原先的孟庭孟都尉吗？大王为什么不派徐垚徐将军领兵杀敌？”

　　在孟将军还是都尉的时候，战功赫赫的徐垚徐将军就已经被王上奉为上将军，在这姜国大兵犯境之时，派遣徐将军前来迎战就相当于未战就先胜了一半。

　　老板娘拿着绣帕，劝儒生道：“哎呦哟，客官你消消火，大王下的令，咱平民百姓的哪能议论这些？再说了，这孟将军的威名奴家还是知道的，徐将军亲自教出来的大将军，未必就会输了不是？客官先坐下，先坐下······”

　　这厢老板娘安抚了气的眉毛都要歪了的儒生，方才那大汉又开腔道：“老板娘，哪里就像你想的这般简单，满朝大臣谁不是想着让徐将军出征，我可听边关的人都在传，说是朝廷对外称徐将军抱病在身，其实已经被王上暗地处死了！”

　　“此话当真？”

　　“大王真的杀死了徐将军？”

　　“天亡我周国啊，徐将军一世英名，竟然······”

　　老板娘拿绣帕掩了掩嘴，从那酒桌悄然退了出来，几步走到了柜台处，正巧碰上刚才被她教训了一顿，这会正连忙从地窖把酒坛子搬上来的小二，小二见老板娘眼神闪躲，眼圈红红的，惊讶道：“老板娘，你这是怎地了？”

　　老板娘甩了甩手里的绣帕，施施然转过身去，一边往楼上去一边说：“今个天色不好，早些打烊吧。”

　　小二摸不着头脑地应了，转头看了看外边，这艳阳高照的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