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之都》煌瑛

26、火烧云-01

　　展翅高飞的白露成为火红天空上唯一的黑色烙印时，若霆正蹙着眉头仰面躺在甲板上，怀里抱着一大包鱼干，嘴里慢腾腾嚼着一块。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耳中海潮的声音不再像晚歌，反而变成了单调乏味的恼人噪音。他跳起来几步走到船舷，俯视清澈的海面：暗流在水下城市的楼台间飞快穿梭，再过不久，拉埃尔的暗潮将把他的水下军团吞没。那些宛如游鱼一样的黑色身影，成群结队在布满海藻的房屋中漂流。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若霆不耐烦地踱来踱去，心想：海盗果然还是更适合掠夺活人，而不是寻找废墟里的遗物。
　　哗啦哗啦的出水声让郁闷的年轻海盗心头一喜，叼着鱼干向水面挥手：“找到了吗？”
　　第一小队的成员们纷纷摇头。
　　若霆把整包鱼干扔到他们头上：“找不到为什么耽误那么久？想死也不该这么窝囊——淹死在水里的人不要再自称海盗！”
　　那些面目可怖的汉子们哈哈大笑着掠起：“因为队长和第二队的那木打了赌，要看看老大你什么时候会等不及跳下去。”
　　若霆恼怒地用力挠着及肩的黑发，黑眼睛里快要喷出火花：“下一次再拿我来打赌，我就制定新的船规！让犯错的人倒背！”
　　“不会吧？旧的已经一百零四条了……”队长暗流叹了口气：“你爹当老大时，船规才五条……”
　　“他挂了之后，你们拿我开玩笑加打赌，共九十九次。”若霆吹了一声极为清锐的口哨，天空翱翔的白露立刻回应嘹亮的呼啸，扑下来落在他臂上。“再过7分半，拉埃尔的海底泉水将喷涌。我们要在那之前返航。”
　　“放心吧，那木的二队不会浪费一秒。”骄傲的暗流提起二队的伙伴时，神态也充满欣赏。这是安全的7分半。
　　若霆相信，7分半之后，危险的海底泉水喷涌之前，他已经有充分的计划，只要遵循那计划就不会有意外，不会有惊险，今晚、明天、未来，会是一片井井有条的良好景象。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人费心做足的计划，总是比不上命运随随便便的安排。

　　7分，6分半，5分……3分……那木和队员没有回来。若霆开始感觉到心跳得非同寻常。
　　“那木赌我会什么时候跳下去？”他一把脱了外套，露出象牙色肌肤——即使日晒雨淋，他的肤色仍然不能像其他船员那样呈现健康的棕褐色。
　　“2分钟之前。”暗流也开始担心。那木不是一个铤而走险的人，不会为了引年轻的船长沉不住气而拖延这么久。“老大，你看！”一名船员指着清澈海面上的一线黑影大喊起来——仿佛一枝饱蘸墨的笔在海中晃过，略深的颜色晕染开来，不到水面就清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
　　若霆已经噗通一声跳了下去——他是海盗，永远认得出血腥。

作者有话说

　　在家翻硬盘时，找到一部分下文，更多的内容则不知道存到什么地方去了。
读了一遍又一遍，决心补完。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萝莉时代，那一段喜欢用感叹号和破折号的时光，还有那些一章只写千余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