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软蜗牛

51、温存5

　　叶微光主动给叶宋打了电话，圆了昨天的谎，却不小心听见那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她一挑眉，揶揄道：“你好样的，这么快就把人睡了？”
　　叶宋被她这么轻佻露骨的话噎住，又气呼呼的，“谁教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
　　叶微光没理他的不满，就道：“把电话给树苗。”
　　于是那边一阵兵荒马乱，她远远听见叶宋的一声哀嚎，然后于纤纤接了电话。
　　“喂？微光啊。”
　　“还能下床吗？”
　　于纤纤脸通红，支支吾吾的，冒不出几个字。
　　叶微光笑了，“没关系，叶宋应付得来。”
　　于纤纤觉得自己又成了煮熟的虾，叶微光打电话之前，叶宋刚给自己上了药。
　　叶微光知道她害羞，也就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的迟凉。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迟凉含笑，一把拉她过来，说：“谁啊？”
　　叶微光脱离他的大手，整整衣服，道：“哪有谁，我哥还有树苗。”
　　迟凉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叶宋很会把握机会，不像我，一晚上，什么都没干。”
　　叶微光被这指向明显的话弄得脑子一团乱，冷静了下才瞪他，“别得寸进尺。”
　　迟凉倒觉得冤枉，“你总说我得寸进尺，哪里得寸进尺了。”
　　叶微光只想随便找句话搪塞过去，没想到他这么执着这个话题，当下也说不出话来，毕竟以他们的关系的确是可以干点坏事的，再说昨晚上还是她先开的头。
　　叶微光知道，迟凉不趁虚而入，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尊重。
　　迟凉见她不说话，也没再逼问，就揉揉她的脑袋，说：“吃饭吧。”说着就转身抬脚。
　　叶微光看着他的背影，被暖阳笼罩，臂膀的线条被一圈圈光晕柔和，素日冷清的人，还穿着黑色冰冷的衣服，却是轻轻松松就柔和了她的身体。
　　“迟凉。”她叫住他。
　　他没有回头，只是停住。
　　叶微光看着他，缓慢地说：“清明节和我一起去吧。”
　　迟凉没回应，不动声色地离开，就平淡的留下一句，“过来吃饭。”
　　叶微光吸了吸鼻子，身体觉得冷了，心里暖烘烘的。
　　她走了两步，缓缓笑开。
　　天气渐渐暖和，人也就渐渐温热了。
　　清明那天，难得没有下雨。
　　迟凉牵着叶微光踏上阶梯，注意到昨晚下雨打湿的台阶已经被路人踩了许多遍，倒是不会害怕滑倒了。
　　叶微光看着，突然说：“上一年来的时候，还下着雨呢。”
　　迟凉道：“嗯，我记得很清楚。”
　　“记得什么？”
　　迟凉望着远处，笑了，“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是么？”
　　“嗯，3月5日，不是么？”他侧头看她，笑意甚浓。
　　叶微光说：“后来清明去的时候没看见你。”
　　迟凉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可我看见你了。”
　　她闻言一愣，随即眸里亮亮的，迟凉忍不住亲了下她的额头，道：“走吧。”
　　“好。”
　　两人走到墓碑跟前，不约而同地停住。
　　对视了几秒，都无奈地笑了，叶微光问：“先去看谁？”
　　叶微光的母亲和迟凉的姐姐。
　　迟凉拉着她的手就径直走，“去看母亲。”
　　于是就在墓碑前站着，叶微光弯腰将花放上去，她知道叶风叶宋来过，也就不在意上面放着的花了。
　　然后她起身，叫：“妈妈。”然后，再也无话。
　　迟凉不愿破坏这氛围，却也要说句话，“伯母……”他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她拉住了。
　　他扭头，疑惑，叶微光浅浅地笑了笑，低声说：“我来。”
　　迟凉并不强求，于是没有再说话，听着她的声音。
　　“……妈妈，迟凉是我男朋友，他说他会对我好，然后让你放心……我过的很好。”
　　叶微光的声音平静，甚至可以说这些话都像是背教科书一样的，迟凉却无端觉得心疼，于是手臂抬起，将她拥进怀里。
　　他好像在等什么，但看见她的模样，又觉得不需要再等。
　　于是他们缓缓移到迟冰的墓前，叶微光第一次这样仔仔细细地看她的模样——迟冰其实也是个美人，笑起来温润柔和。
　　叶微光问：“你们感情是不是很好？”
　　迟凉摇头，“不，并不算很好。”
　　叶微光有些讶然。
　　迟凉歪头问她：“想听故事吗？”
　　叶微光一愣，她晓得，他已经开始交代自己的全部了。
　　不愿意扰了她们，就走到石阶旁的木长椅上坐下。
　　“我爷爷有两个亲生孩子，我姑姑是老大，然后是我爸。二叔迟远是奶奶去世前领养的，比我爸大两岁。姑姑生了两个双胞胎男孩，迟远有两个女儿，迟冰就是其中一个，但是，迟冰也是养女。”
　　“奶奶没走之前，我记得和迟远家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但是奶奶走了之后就不一样了。爷爷对迟远的态度极其不好，对自己的孙女倒是不错，虽然迟冰是养女，但性子很讨爷爷喜欢，于是爷爷的怒气没有牵连到孙辈，但是那时候大家都二十多岁了，什么都知道，却也不敢说什么。”
　　“转折就在于迟冰的死讯，迟远那些时候非常生气，尤其对我。”
　　他说着看着叶微光，眸色深沉，然后一字一句，分外清晰，“他觉得是因为我毁了迟冰的清白，所以导致了她的死亡。”
　　叶微光嘴唇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他心底最冷酷无情的部分。
　　“尸检报告出来，迟冰是一枪毙命，而且处子之身完好。迟冰死前和迟远大吵了一架，迟远好像还打了她，迟冰觉得委屈才晚上找我来。其实那晚，迟冰只是在我屋里睡了一晚而已，家里人并不知道，我在她睡着之后就去了客房。”
　　他说到这里，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额头与她相触，声音低沉，“你那时候问我和迟远有什么仇，你又知道为什么爷爷在奶奶去世之后对迟远毫不留情，知道为什么迟远会和迟冰大吵一架吗？”
　　“为什么？”
　　“因为迟远害死了奶奶，奶奶去世前在医院，是迟远对呼救器动了手脚，以至于抢救无效。爷爷和我是知道的，但没有证据，迟冰也是知道的，因为她有迟远害人的证据。但是你知道么？迟远派了人去杀了迟冰，还将无意中看见这一幕想要报警的人一并杀了。”
　　叶微光狠狠闭上眼，于是眼前又浮现那一天，她看见的宋雅满身鲜血，呼吸急促了几下又慢慢缓下来。
　　饶是如此，迟凉还是察觉到她细微的不对劲儿，将人抱在怀里问着，叶微光摇头，对他笑了笑，没说话。
　　叶微光心里虽然为以前的往事疼着，却又觉得困扰自己的心结在这一刻终于打开。
　　回去的路上，迟凉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叶微光却主动开口问：“为什么迟冰的墓会在这里？”
　　迟凉回答：“迟冰是被迟远在A市抱养的，老爷子做主，把她埋在这里了。”
　　“你奶奶呢？”
　　迟凉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低了，“火化了——奶奶老家临近大海。”
　　叶微光就没有再问，闭上眼，靠着车窗，像是睡着。
　　迟凉知晓她今天累了，于是将车子开得慢而稳，不疾不徐，却让叶微光觉得舒服。
　　叶微光一直注意着沈荣和罗妍的事，在知道他们去领结婚证的时候终于略略松口气，沈荣这人，既然要领结婚证，必然是得了家里的同意，叶微光看着罗妍发过来的图片——她双手捧着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叶微光却略略惋惜，罗妍结婚恐怕要么是挺着大肚子结，要么就是生了孩子后结，总之都是可惜的。
　　迟凉听了她这话于是凑过去她的电脑屏幕仔细地看，又皱眉，“怎么这么小？”
　　“什么？”
　　他食指碰上屏幕，“肚子。”
　　叶微光淡淡睨他，“你觉得该有多大。”
　　迟凉笑了笑，安静地陪她看。然后看着看着就偏离了，到了她的耳垂上，就想起它沾上粉色的样子，然后向下，就看见她头发下隐藏着的脖子。
　　“他们明天领结婚证，你说我还用不用跟着，我就觉得时子琪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平平安安结婚，”她说着话音一顿，斜眼冷睨过去，“你看什么呢？”
　　迟凉回过神，亲亲她的耳垂，“没什么，你继续说。”
　　叶微光于是关了电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改掉这个习惯。”
　　“什么？”他话里含笑。
　　“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
　　迟凉认真地歪头想了想，开口：“我觉得这习惯挺好，不用改。”
　　叶微光：“……”
　　他于是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