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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下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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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略有些宽大,一阵冷风袭来,刺着温热的肌肤。宋嘉鱼被他拽着,几是小跑着,听着身后店主的叫声,不由挣了挣,“顾长安……”
顾长安却似闻所未闻一般,只是更大力气的抓着她的手,往酒店的方向行走。店主的声音愈发变小,宋嘉鱼无奈,只好随着他的步子。幸而,她现在虽然穿得十分单薄,但这天气温热,街上甚至有穿超短裙的火辣美女。她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面的鞋子,踩着地面虽然有些硌脚,但身上好歹是宽松的棉麻长裤,也没多么的引人注意。
宋嘉鱼被顾长安紧握着手,一路走回酒店。“顾长安……”
宋嘉鱼一张嘴,就被顾长安伸出食指掩住唇,摁在沙发上,“坐着别动!”
顾长安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蹲下身,低声道,“你把头发扎起来。”
宋嘉鱼不明所以,但还是翻出包包里的皮筋,伸手去扎头发。然而,皮筋不过套了一圈,顾长安又是急急道,“别扎那么紧!”
宋嘉鱼被他吓得一顿,手上的动作松缓许多。一同袭来的,却是脑海里那道慵懒随意的背影。
身后的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宋嘉鱼闷着,也不肯回头。末了,仍是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幽幽的响起,“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像一个人。”
宋嘉鱼赌着气咕哝,“难不成还像一个鬼?”“嗯?”她嗓音低微,顾长安并不曾听清楚。
宋嘉鱼仰起脸,神色从容。“我说,我这样打扮像你妈妈?”
顾长安坐到她对面来,整个人如被人击中要害一般,若非清冷自持,只怕泄露了心事。末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宋嘉鱼一怔,果然!
只是为何,心口蔓延开来的暖意,终究是抵过了浅浅的失落。
顾长安凝着宋嘉鱼的神情,不可察觉的弯了弯唇角。路阳果然是对的,拿秘密交换信任是最便捷的方式。有关母亲,诚然是他的秘密,但是为宋嘉鱼所知,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妈妈……”宋嘉鱼犹疑着开口,“阿姨她不是很爱你吗?”
“别说话!”顾长安倏然站起来躬身掩住她的唇,顿了顿,又是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将脑袋搁在她的腿上,嗓音低沉缓慢,“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
宋嘉鱼愣愣的,眼眸一片潮湿,但仍旧拼命忍着,不能任由泪水落下来滴在他的发间。
那一分多钟的时间,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宋嘉鱼的脑筋彻底死机,却又无比清晰,她在他坐下来那一瞬间,已经缴械投降。她孤注一掷的梦境,濒临破碎,却又趋于圆满。
宋嘉鱼仍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时候,顾长安利落的站起身,眼眸清冷,神色淡然。“去把衣服换了!”
宋嘉鱼顿了顿,神色间的落寞几是无法遮掩。
顾长安凝着她拎着衣服进房的身影,终是缓缓开口,“你是你,并非谁的替身。你明白吗?”宋嘉鱼僵在原地,只听他继续道,“至于我妈……”
“我很清楚,我没有恋母情结。”
宋嘉鱼回到卧室,利落的换了自己的衣裳,急促的走出门。顾长安正坐在沙发上,悠悠然的翻着一本杂志,瞧见她出来了,便抬起头看着她,眸间一片了然。
他知道,她必然是有些话想要问他。很好,若是没有好奇心,他才是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宋嘉鱼于他身侧坐下,“我知道我不该说,也不该问。可是……”她顿了顿,仍是犹疑着开口,“我以为,阿姨她是爱你的,很爱很爱。”
顾长安眉梢一挑,侧过脸盯着她。“爱是什么?”
他以为她会追问,为何他对母亲会有这样的眷恋。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替她未来的婆婆辩白。他倒是小看了她。
“爱是……”宋嘉鱼猛一开口,骤然间却又不知如何做出解释。
“那我告诉你!”顾长安盯着她,眸光晦暗阴沉。“爱是陪伴,是付出,是我希望你幸福!”
合该情动深处的话,宋嘉鱼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阿姨对你不好吗?”宋嘉鱼听见自己微弱的,近乎于找死的声音。
顾长安挑眉反问,“你希望我幸福吗?”
宋嘉鱼垂下眼,咬了咬唇,没回答,也没来得及回答,顾长安已是转身离开。
宋嘉鱼在酒店呆到深夜,眼巴巴的瞧着手机的数字双双归零,也没等来顾长安回来。拨出的电话,亦是无人接听。宋嘉鱼盯了许久的吊灯,方才垂下头拨通路阳的电话。另一端似是极为吵闹,过了好一会儿宋嘉鱼才听清路阳的声音,“噢!你是找长安的吧!真是不好意思,他现在正忙,摄影的事,还是麻烦你了!”
“……好!”
路阳挂掉电话,迎上身后冷厉执着的视线,“说,人在哪?”
路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确定,你不需要再确定一遍?”
“我确定!”
路阳默默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叹息,“好吧!”
顾长安离开后,宋嘉鱼好似突然没了主心骨,一个人在海边悠哉悠哉的转悠,海风清凉,却不再觉得寒冷。
倒是宋嘉逸瞧见了她新发的图片,瞧着地方眼熟,打给她这才知道两个人竟是在同一个城市。宋嘉鱼虽然闲来无事,但总有稿子还要细细思索。好在老弟极有眼色,妥妥的自己全副武装跑来。反正,两人也不过相距几千米。
“你身在剧组,就这么跑来,不会有人说什么吧?”宋嘉鱼担心地问。
宋嘉鱼踢了鞋子,挽起裤腿,一脚陷在泥沙里,凌乱的发被海风吹起,扭过脸笑得恣意明媚。“没事,我打听过了,我们下午就要来这里取景,我只是提前来一步罢了!”
“消息这么灵通?”宋嘉逸笑笑。
“那是!”宋嘉逸哼了哼,显得尤是得意。“岩哥不顶用,但周其臻顶用啊!”
“你们关系良好?”宋嘉鱼没骨气的任由大脑回放着,初次见到周其臻的情形,整个人都有些难以自持。
“嗯!”宋嘉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宋嘉鱼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却又在她将手机放到耳边之际,突然被人挂断。宋嘉鱼瞧了眼陌生的号码,不在意的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怎么?顾长安找你?”宋嘉逸跳到她眼前来,满眼的八卦。
宋嘉鱼摇摇头,嗔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不过是刚出道,就有绯闻缠身。
宋嘉逸果断呐呐的闭了嘴,他也很无奈的好不好。
宋嘉逸赖在宋嘉鱼身边,没多久,就被叫了回去。说是,上午的戏份拍得尤其顺利,所以提早过来取景。
宋嘉鱼虽然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多年的偶像,可终归还是不忍打扰宋嘉逸过多。自个溜达了一圈,也就准备回程。只是独身一人,不需要纠结,妥妥的买了火车票。
宋嘉鱼的位子靠近窗户,旁边坐着的是个长相平庸的男人,对面的妇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小男孩颇有些闹腾,却也过了动不动就哭闹的年纪,只是终究不能让人省心。
宋嘉鱼凝着那个小男孩脏兮兮却又肉嘟嘟的小脸,突然就想,有一天她有了这么一个宝贝,不知道该有多头疼。可这么想着,仍是忍不住弯了唇角。只是,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绽放,宋嘉鱼就发觉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瞬间变得虚软无力。
宋嘉鱼整个人的力气如被抽空,但好在包包就在手边,她果断翻出里面的小剪刀,就这么在包包里割破了手掌心。鲜血陡然溢出,疼痛袭来,她整个人清醒许多。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伸了手亲昵的放在她的腰间。
宋嘉鱼一阵恶心,可脑子晕晕的,疼痛能够保持的清醒分明有限。宋嘉鱼顾不得许多,慌乱的站起身,就要去洗手间。那男人如何肯放,就势站起身,揽着她的腰身就往洗手间走。宋嘉鱼暗暗握紧剪刀,临到洗手间的时候,拼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那男人以为手到擒来,不曾防备她这会儿还有力气,连带着身上殷红的血液,让周遭的人递来惊诧的视线。他不得已,只好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嘉鱼一进洗手间,整个人就软软的跌下来,半跪着不停地用凉水洗脸。可是没用,整个人的力气如丝剥茧一般,仍旧在缓缓消失。宋嘉鱼没有办法,只好脱了外套,将凉水不停地往身上泼,直到全身湿透,冷意层层叠叠袭来,大脑才渐渐恢复清醒。
宋嘉鱼披上外套,蹲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艰难地一键一键摁下那串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是,嘟声响到最后,仍旧是无人接听。
宋嘉鱼垂下手,目光呆滞的凝着前方,手机跌在水里,也不曾有半分察觉。直到有人敲门,宋嘉鱼方才迟钝的站起身,捡起手机愣愣的的走出去。
进来的女人,看她头上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不由嘀咕,“神经病啊!”
宋嘉鱼仿若闻所未闻,只是怔怔的站在洗手间的门外,再不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直到火车靠站,宋嘉鱼方才猛然惊醒一般,疯子似的往外飞奔。直到走到地面上,上了计程车,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司机惊异地看着她,倒也没多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那一刻,宋嘉鱼默了默前后一个多小时的时差。听见自己强自镇定的嗓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