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爱恋几茫茫》马幼清

4、君瑷

　　人间四月芳菲尽，
　　却是一年好时节。
　　街道落满了柳絮，也有很多飞扬在半空中的，像是在这大好春光中下起了细密的雪。走在路上，柳絮扑面而来，直挠得人鼻子发痒，由不住的打喷嚏。幸而我有先见之明，在家拿了个口罩带上。
　　今天约了君瑷在餐厅见面。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我想看看他，也想和她说些烦心事。
　　我们俩经常来这间餐厅。这里主打特色小吃，我和君瑷都不爱吃主食，聚在一块儿，常吃些油炸串，烧烤，小点心什么的，简直是不把胃折腾吐不罢休，所以这里很对我们的口味。我选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份炸芋头丸子先吃着，刚刚君瑷来了电话，说她有点事儿，等会才能到。
　　我习以为常，她一向忙。
　　唉！
　　只我闲人一个百无聊赖，打量着四周。一个多月没来，没想到店面翻新许多。原本桌椅柜台都是明黄配白色的，现下改成了清一色的棕木桌子，棕木椅子，风格统一起来了。墙上壁纸也改了，变成了朱红色纹理图样挂着几幅装饰画。这几幅画儿选的不错，一系列的傣族少女形象，或动或静，有人吹笛，有人持筐，有人起舞，背景嵌上不同规格的马赛克图案，很有艺术感。环顾店面一周，整体风格幽雅而不压抑，暖黄的灯光打下，几乎让人忘了这是小吃店，还以为来到了烛光晚餐场所。
　　我很喜欢这种店面风格，不像以前那么明亮夸张了，让人觉得舒服。
　　眼神刚瞟到门口，恰巧看到君瑷推门而入。她显然也没想到餐厅换了风格，连着打量了好几圈。
　　“君瑷，这里！”我冲她招招手。
　　她走了过来，刚要拉开椅子坐下，我一把抓住她，说：“别动！”然后站起身，帮她把身上拍了拍，一大团柳絮被我打落下来，我又小心翼翼的把她头发上沾着的弄下来。“好了，坐下吧。”她坐了下来。
　　我冲她指指刚刚打掉的柳絮，面带揶揄的对她说：“怎么？大小姐儿今天演的是‘白毛女’？”
　　她看我一眼，并不在意我开的玩笑。她冲服务员招了下手，示意拿菜单给她。服务员很快走过来递给她菜单。她靠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菜单，对我说：“今天太忙了，没注意这些。。。。。。”她略一停顿，点了几样东西，待服务员走开，又一脸无奈加愤恨的对我说：“王贱贱又惹事儿了，我刚把他从局里拎出来！”
　　“王贱贱”是她弟弟，大名王小天，只因我和君瑷都烦他烦的紧，他爱惹事，整天一股贱格样，撂下烂摊子都要让君瑷收拾，所以私下里我和君瑷都喊他“王贱贱”，不愿喊他名字。
　　“他又犯什么事儿啦？”
　　“还不是邀狐朋狗友打架斗殴的那些！整天不嫌作，又作不够！没能耐摆平出了事先想到我！”
　　她还是一脸生气样子，我明白她这苦水不倒干净她心里不好受，就一边替她跺脚一边附和她。“他压根不敢让我爸知道！他还真不了解我爸的脾气，宠他宠的紧，哪舍得真动他一点！”“你这一家子啊，真难为你，哪天我们俩一起逃吧！”我开玩笑说。
　　她脸色迅速萎了下来，一脸无奈对我说：“我想啊。。。。。。可是我妈怎么办。。。。。。”
　　“女强人，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想当真呢！”
　　。。。。。。
　　从她坐下到现在，一直都弥漫着哀怨气氛，她身上更是散发一种“让我死”的气息，我也替她无奈，本来想说给她听的近来烦心事，这下也无关紧要了，便一直听她絮絮叨叨，数了“王贱贱”罪状一条又一条。
　　我明白她在别人面前是不会流露这种姿态的，她在别人眼中就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也只和我，她才疯疯癫癫，喝醉了一样。没办法，毕竟十几年革命友谊了，我俩少了谁都不成活。
　　末了，我才告诉她一些最近我发生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再浓缩到她这里也就两句话“学校晚会我有节目，你来不来看？”、“排练很累，和我一起跳舞的人不太好相处。”
　　没曾想她听这话，来了句：“不好处就打，打到好相处为止！”这不是她说话风格呀，看来真气的不轻。
　　“他是男的，打不过。”
　　“扎小人咒他！”
　　“邪门左道，我一向不信。”
　　“抓他小辫子威胁他！”
　　“我和他不熟。”
　　。。。。。。
　　她真想尽了各种办法，无奈都是乱想，女生之间的胡言乱语罢了。“那你就和他慢慢相处吧，来日方长。。。。。。”

　　我们打算去看电影，刚出了餐厅门，一阵凉意袭来。虽是四月天，春寒也料峭。我摸出口罩带上。不远处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整条街道充斥着各种嗨歌，各种尖锐的笑声，吵闹不已。我和君瑷并肩走着，前面有对情侣依偎着走路。君瑷比我大两岁，二十三了，却一直没有男朋友，我打趣她道：“看见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的，你有没有春心萌动啊？”
　　“没有，没兴趣。”她连看人家的兴趣都没有，眼睛根本没往前面看，一直在随意扫着两边店铺。
　　我抬手让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意在让她注意一下，没想到前面情侣双双回了头。我一看，顿时觉得尴尬，好巧不巧的，是谢绦。我急忙收了手，想打声招呼的，却发现他并没看我，又转了头朝前走着。我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带着口罩，和他也不熟，他肯定是认不出我的。
　　很好，免了打招呼的必要。
　　我刻意拉着君瑷放缓了步子，等前面两人走远了，对君瑷说：“刚才那对情侣，那个男的，就是和我一起跳舞的，叫谢绦。”
　　“是那个男的啊。我刚才看见脸了，长得娘里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