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松阳老师》_逝年

3、Chapter 3

　　深夜，万籁俱寂。
　　月光下。
　　湖面上。
　　漂浮的樱花瓣愈发地映衬出寂寞。
　　石桥跃然于湖面之上显得肃穆庄重。
　　砍断的斗笠落于湖中发出轻微的声响方才扰乱了宁静，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转瞬又恢复原状。
　　手握禅杖的男人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倏地收起略带得意的笑容，抬起另一只手细看才发觉手中的鲜血不是他人的而是自己的，借着月光细看才更觉不妙，衣袍已染上大半鲜血。
　　他痛苦地栽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穿着紫色浴袍的男人此刻才不再伪装站起身来。
　　他略蹙眉，也许是对那人肮脏的血液沾染在自己身上而感到不满。
　　紫色浴衣上绣的鎏金蝴蝶染上血以后更显得肃杀，这种歃血的感觉让男人看起来更像是个修罗。
　　“还不出来么？”看似是问句，可脸上的神情却让人觉得他并不想知道答案。
　　一直隐匿在树林间的身影逐渐显现。
　　“不愧是白夜叉的同伴。”现身的人同样是手握禅杖，服饰与方才倒下的人别无二致。头发是略卷的白色，话语中的赞赏从那锐利的眼神中并未体现。
　　“那个人……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男人漠然地将刀收回刀鞘，“倒是你……倒在这里的这个人和你才应该是同伴吧，却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这就是天导众的生存法则么……”
　　收回刀的动作让来人似乎放松了警惕，继续道：“那就当他是我们送您的一份薄礼来表达我们的诚意，高杉先生……不，更应尊称您为总督大人……”
　　“是么，那还真是薄礼啊。即使是拿你的人头来体现诚意也不为过吧。”高杉晋助脸上浮起笑容，登时拔刀刺向来人，“……胧！”
　　高杉晋助步伐急促逼向胧，而胧并未出手还击只是连连后退。
　　胧感觉脚踝已经触及了石桥的扶栏，转眼看见刀锋急转直下刺向他的胸膛只好赶忙提手用禅杖抵住。
　　禅杖与刀锋摩擦出尖锐的响声，胧反手压下刀锋，让禅杖轻点地，翻身跃上扶栏，躲过再次袭来的尖刀，借力退回石桥，与之相隔数米。
　　“真让人想起当年啊。”胧的袖口冷不防被划开口子，袭来的微风让他感觉微凉，“可是，今天在此见面并不是想与高杉先生重温旧梦，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与高杉先生商榷。”
　　“商榷？大可不必了。总有一天我会提着你们天导众和那群放肆的乌鸦……不……提着全世界的人头下地狱的。”高杉晋助握紧佩刀再次袭向胧，“代我向老师问好吧！”
　　胧并无与他战斗的意图，竭力接住每次的袭击，道：“高杉先生，对于吉田松阳的死我表示歉意。曾经我们一众认为用强大的武力压制是让人产生恐惧从而使之屈服的最好办法。但却有一个人，他的灵魂让很多的人都有了那一双不肯屈服的坚韧眼神——那便是武士之魂。天导众讨厌这种眼神，以为只要毁灭了他就可以使这种力量土崩瓦解，所以斩下了他的头颅。”
　　仿佛被再次撕开结痂的伤口，在月光的倾注下泛着妖异的墨绿色的眼眸杀气尽显，“老师的名字不是你有资格叫的！”佩刀挥动的速率愈发地快了起来招招凶狠致命，间隙间便刺入了胧的右胸膛。
　　胧左手抓住刀刃，血液从手中汩汩留下。
　　用右手的禅杖顶上这个发了狂的男人左肩，胧试图挣脱他的纠缠。
　　高杉晋助丝毫不以为意，添了几分力气把刀刺得更深。当刀锋刺穿对方的胸膛的时候，禅杖也同样刺穿了他的肩膀。
　　胧无法再退让，抬脚踹上男人的胸膛的同时，左手的食指中指合力夹断了佩刀。
　　高杉晋助急速后退躲开踹来的脚步。胧趁势退后，袖口中发出数枚银针霎时间封向对方的穴位。
　　断刀格挡开大部分的银针，但仍有几枚扎在了身上。
　　高杉晋助拔下银针，靠坐在石桥的扶栏上，禅杖留下的血窟窿让他有抽离的痛感，而银针上的毒性迫使他的动作迟缓了下来。
　　胧拔下身体内残存的刀片，继续道：“如今我们发现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杀了那个男人并没有起到理想的作用。而地球上这些看上去顺从的人其实内心比谁还要躁动。这些人中不乏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杀掉他们轻而易举……换言之，想要杀掉地球上的这些人也是易如反掌。但，这并不是天导众想要的结果，我们侵略地球是想要统治地球，如果想要毁灭，十多年前大可以这样做了。”
　　“这些矫揉造作的话，大可以不用说了，对于我来说是不会受用的。”简单的一句话使高杉晋助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从嘴角中流出来，“他已经死了，格局已定，不是你们想变就变的。”
　　高杉晋助用断刀支撑着站起来，刀口依旧指向胧。
　　“不。”胧否认，“还有机会，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挽回。”
　　“不知高杉先生是否会相信魂魄？”胧道。
　　“如今还要编造这样的谎言吗？”高杉晋助将断刀丢出刺向了胧的眼睛。
　　“明明就是一个可以看见鬼魂的世界，为什么偏偏要否定魂魄的存在呢？”胧的袖子卷下袭来的断刀，哪知只是拂袖的瞬间，这个眼睛缠着绷带的男人又近在咫尺。
　　“那就让你化作鬼魂来找我报仇吧。”不知何时捡起来的断刀的刀锋在他的手中握着，从胧的头顶劈了下来。胧偏头，刀锋还是重重地砍在肩膀上。
　　“高杉先生，我此番说的绝对未有半点虚假之情。相传一个人的执念若是太深的话，魂与魄容易散落开来，可以保存一段时间。”胧退闪，“实不相瞒，受命于天导众的我很早以前的确有寻觅到吉田先生零落的魂魄。”
　　刚才的偷袭的确花费了高杉晋助的不少气力，唯有单膝跪地才能支撑着立着。
　　“当时的找寻本是想将其毁灭得一干二净，但因事情耽搁，阴差阳错反而保存了下来。”胧道，“如今，恢复吉田先生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高杉晋助感觉到了胧身体的变化，刚才的致命的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本以为今天借着他不想与自己的动手的机会先将其斩除，但看来，今凭他一己之力仍然没有办法办到。
　　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高杉先生仍然没有兴趣同我一去验证一二么？”胧道，“为表诚意，不管您带着多少兵马前来都可以的。”
　　“我才没有兴趣听你再继续胡扯下去了。”高杉晋助顿了顿，“下次再见就是我毁灭你们天导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