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良民》花信风

8、活的衍圣公后人

　　韩笑虽然很有意往这古代的军营来个一日游，但无奈这古代人忒古板，竟然不欢迎女人进军营，韩笑自忖还是挑战不了这里的秩序，于是顺着人流往南边据说是岳州的方向走。
　　这个时候能举家出逃的，无一不是中产阶级以上的人物。所以这里女人的姿容都在中等水准以上，不过眼下她们一个个神色凄惶。相较之下，一路东走西望时不时还停下来看风景的韩笑便被衬托的气度高华恍若天人了。
　　在一群刚刚被打劫了家里主心骨没了依靠不知前路的女人中，这样的韩笑看着别提多让人信服了。
　　于是，从被韩笑雇佣的船娘开始，一路上的女人们慢慢的，慢慢的，开始向着韩笑靠拢。然后，在领头人镇定的带领下，一群心下无主的女人也慢慢的安定下来。再然后，大家自发的形成了以韩笑为中心以前进为基本点的队列。
　　等到韩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这个队伍的领头老大，一群或老或少或富态或怯弱的女人则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她身后，而路旁的土民们则对一个个对她们避之不及。
　　好一支威武的娘子军！

　　韩笑停下来欣赏风景。
　　娘子军停下来休息，喂奶，安抚孩子，彼此话短长。
　　韩笑起身快走。
　　娘子军紧紧跟上。
　　韩笑放慢脚步。
　　娘子军亦缓缓行走。
　　韩笑拔腿快跑。
　　娘子军……娘子军跟不上啦。
　　“姑娘！好姑娘！慢点儿行，老身，老身跟不上了！”
　　“呜哇，妈妈，腿疼！呜呜……”
　　……
　　此起彼伏的声音让韩笑终究不好意思无视下去。她转身，“此处已经出了逆贼的范围，你们可以散去，不必再跟在我身后了。”
　　一位妇人怯怯道：“我们就跟着姑娘。”
　　众妇人附和道：“我们就跟着姑娘！”
　　韩笑一个头两个大，她是来这里玩的，又不是来当保姆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搓搓脸，问道：“你们之前各自都打算去哪里？”
　　一个说，“我们老爷说去京城。”
　　有人说：“我们是要去山东。”
　　“我们也是要去京城的。”
　　……
　　一问之下，竟然有大半都是要去京城的。剩下的就算目的地不是京城，也是在北方。韩笑于是松了口气，“这不正好，眼看战事在即，你们的老爷暂时是回不来了，诸位作为家中的内当家人，赶紧带着家人先走为上，刚好这一路也有伴。我是要在此地等候朋友的，暂时就不与诸位一道了。”
　　韩笑以为这么一说，这一群明显怕得要死的女人肯定会立刻就走。没想到她一抬头，就对上一大圈星星眼，“我们跟姑娘一起在这里等候。”
　　什么？
　　韩笑差点儿扑倒。

　　不管愿不愿意，在一众老中青美女的推举下，韩笑到底还是成了这支娘子军的临时领头人。按照二十世纪的说法，嗯，公仆。
　　韩笑无奈，却到底不好真的扔下这群人不管，只得捏着鼻子带着这群人在附近找了个村落，花了半斤冰糖跟对方借了几间屋子权当这群人今晚的落脚处，然后，“吃的东西自己解决，我不负责。”
　　人群中出来一位衣着还算华丽的中年妇人，“我等都是双手空空被赶下船的，姑娘是能耐人，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求姑娘再帮帮我们吧。”
　　韩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群人，刚才还是不声不响的跟着，现在居然想要赖上自己了，是因为那半包冰糖的缘故么？
　　冷笑一声，韩笑抱臂道：“可是凭什么呢？能耐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有何关系？我凭什么帮你们？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人支吾道：“可，可是，你是我们的首领啊。”
　　韩笑嗤道：“这话你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吧。首先，这个首领不是我想当的，是你们自说自话栽我头上的；其次，当上了首领，我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要被你们赖着，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干。”
　　那人神色焦急的看着周围人等，那些人于是齐声道：“姑娘，你心好，你就帮帮我们吧。”
　　韩笑摇头，“我的心确实很好，但是好的很有限，”她伸出手指头比出一点点，“大概就这么多点儿，更多的，就没有了！所以——”韩笑转身往外走，“接下来，大家就各走各路吧。”
　　“姑娘且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央传出，人群自动分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被一个年轻妇人扶着慢慢走到韩笑面前。

　　老妇人脸上皱褶叠着皱褶，嘴角的法令纹深如刀刻，却有一双与她的外貌完全不符的清亮的眼睛，此刻，这双清亮的眼睛正盯着韩笑，“姑娘是有见识的人，老妇人是乡下人，常听人说，一个人有多少能耐，就应当扛多重的担子。姑娘你说是不是？”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不笑也不怒，却有一种很大的压力，就像是中学时代的教导主任一样。韩笑不由自主的站直了，正色道：“老人家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不过我以前的老师还说过，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价钱。”
　　老妇人眼帘下垂，拍了拍旁边因为韩笑的话而神情不安的青年妇人，叹道：“姑娘的老师是个实在人啊。”
　　韩笑回想起以前的那些老师们，不由微笑，“还好，不过也有些比较浪漫的。”譬如她初中时代的语文老师与高中的历史老师，前者一上课就浪漫的飞起，后者一上近代史就愤怒的火起。
　　老妇人不懂浪漫这个词，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领会韩笑话的意思，因此她神色微微一变，幸好韩笑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
　　老妇人再次开口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就少了许多，“姑娘，我等匆忙逃难，又遇匪兵，因此存了依附姑娘的心思，想要依仗着姑娘的能耐从这匪兵之地逃出生天，绝不是要赖着姑娘的意思。等离开了这里，我山东孔氏愿以重金相酬。”
　　山东孔氏？
　　韩笑挑眉，“失敬，原来老人家是衍圣公的后人。”
　　话虽这么说，但是韩笑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这真不能怪她，衍圣公这个词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早就被扫进历史堆里去了好么，她能知道还是她博闻强记众穿越小说得来的呢。
　　但是这情况落到对面那老妇人眼中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家族，会给家中的女儿请好几位老师，并且能提到衍圣公都面不改色呢？
　　于是，老妇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口气简直是恭敬了，“姑娘见笑，老身正是出身衍生公府，老身虽然不中用了，但后辈们都还算孝顺，我们愿意这一路上都听姑娘的，只求姑娘带我们出生天。”
　　韩笑收起了参观活的衍圣公后人心思，认真道：“您老人家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这一路上要怎么走，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听大家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