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mare》橘子喵叔

1、轮回的梦

　　漆黑世界，静谧而寒冷，唯有手心温度提醒自己活着。

　　我张开眼睛，仿佛做了很久的梦，梦见自己受伤住院，弟弟、没日没夜守着我，流泪对我道歉。

　　为何道歉？我又为何躺在这？

　　“终于醒过来了，哥……”他嗓音沙哑，面色憔悴，这些天一定很辛苦。

　　“雪端……”我抬手示意他扶我坐起——身体不痛，没有受伤，头却晕晕的，眼前一切开始左右旋转，我闭上眼睛，他的手在抖，露出衣袖的皮肤裹着厚厚绷带。“怎么了……雪端？”

　　“哦？”他勉强得的笑笑，递给我水杯“已经好了。”

　　太阳穴一阵刺痛，似乎想起什么，高速公路，草坪，刹车失灵，爆炸的银色跑车……

　　“哥？不舒服吗？等我去找医生！”他急匆匆的跑出去，恍惚的梦境逐渐浮出水面，掩埋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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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跑车飞驰在高速路上，路边景色一闪而过。车上两人沉默着，开车的黄发青年面有愠气，副驾驶的我神色忧虑。窒息的沉默在一阵大风中瓦解，黄发青年先开口“为什么不准我去,理由呢？”

　　“早上做梦——”

　　“哥，请站在我的角度考虑可以吗？”余怒未消又填新堵，黄发青年不爽，狠狠踩下油门，车子狂飙起来。“我都20岁了，你说的那些梦也许能骗到小孩。”他不屑的笑，以闪电的速度超越过往车辆“如果说我做个梦，梦见你怎么样了，你是相信呢还是一笑了之？”

　　“我相信，因为你是我弟弟。”

　　“我不信！！！”黄发青年愤怒的大吼，前面快到收费站了，他不得已减慢速度，赫然发现油门卡住无法抬起，他又拼命踩下刹车，最糟的事情发生了，刹车失灵了。

　　大滴汗水从额角落下，他抿着唇屏息静气，尽量放松全身去踩刹车——车子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减慢一点速度。冷汗渗透衬衫后心，他强自镇定，试了几次，却使车速越来越快，他尽量平稳心情，抹了把额上的汗，弟弟看着我的眼睛：“既然你相信我，那就赌一把好了！”

　　我从他微颤的声线中猜到一丝不祥，弟弟尽量把车开到路边，前面是片茂盛草坪“安全带、车门打开！！！我数三下就跳下去！！！”

　　“为什么！？”他从未这样对我说过话，我则像被催眠照做无误。

　　“我爱你！”他认真的看着我，接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这车停不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毛骨悚然的感觉刺进我的大脑。来不及反应，侧身一阵剧痛——我被他强行推下车子，身体重重的摔草坪上，随着惯性甩出老远，顾不上五脏六腑的痛，我爬起来眼睁睁看着收费站水泥墩粗暴得把车分成两半。

　　刺耳的摩擦声，耀目的火星，呜呜作响的风让汽油猛烈燃烧，周围司机抱着灭火器冲过来，后面大型车辆甚至没来得及刹车，轰的一声巨响，随着燃烧的黑烟，我最爱的弟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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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挣扎的醒来，陪在身边的黄发青年激动的站起“终于醒过来了，哥……”他的嗓音沙哑，面色憔悴，头发有些乱。

　　“雪端……”我抬手，惊愕的看他扶起我，头好晕，眼前一切开始模糊旋转，我闭上眼睛，感觉他的手在颤抖“怎么了……雪端？”

　　“哦？”他笑笑，递我水杯“已经好了。”

　　奇怪，这个场景好像经历过？

　　顾不上喝水，我疑惑的看着他，强烈的晕眩突然袭来，锁链般捆缚我的意识，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但又能听见他喊医生过来。

　　被死去的弟弟照顾？我疯了吗？还是也死了呢？

　　这几天风真大，吹乱头发，吹落树叶，也吹燃了我的父母开着的车。

　　愁云惨淡的灵堂宾客满员，灵旁哭泣的年轻女子是母亲生前文秘，断绝亲子关系的前一天，她还是我的未婚妻。

　　另一个城市的银色跑车里，弟弟放声大笑“老头子，看到了吧！”他按着肚子笑，拍着大腿笑，却控制不住眼角溢出泪水，他笑得用力，右手揽着我的肩“哥，老爸不是说我这不争气的东西不得好死吗！哈哈哈哈！你看看，连亲生儿子都诅咒！遭天谴了吧~活该！哈哈哈哈！”

　　他越笑，我心里越痛，我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手机响了，电话那边刻板的声音自称是证明父亲遗产分配的律师，我示意弟弟安静，按下免提，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叙述着，那笔庞大遗产由于没有子女继承，即将全部冻结。结束通话，愤怒的弟弟一脚踩下油门，调转驶向父母永眠城市的公证处。

　　“雪端！”我想起什么，把住方向盘不让他动“不可以去！”

　　“为什么！几百万的遗产！你傻了吗！”

　　“不是！不可以啊！”我想起那个梦，紧紧抓住方向盘“快停下！”

　　“你放开！疯了啊！”他生气的用力推开我，车子在反向车道开成Z字形，被迎面而来的罐车撞得飞起，刺耳的撞击声还没停歇，车子又在地上反弹了一下砸在地上。挡风玻璃全碎，我心爱的弟弟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安全气囊挤压着他的头以奇怪的角度靠在我肩上。我用最后的力气想吻他，头上的血却模糊视线。

　　闭上眼睛之前，仿佛看到爸爸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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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个溺水者拼命呼吸，胡乱抓住一只手死死握住。

　　“终于醒过来了，哥……”循着沙哑的声音望去，床边面色憔悴的弟弟守着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有这样才能感觉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生命。

　　“雪端……”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扶我坐起，眩晕如洪水汹涌袭来，我闭眼平定一下，感觉他的手在抖，“怎么了……雪端？”我声音颤抖的问。

　　“哦？”他倒了杯水递给我，轻轻笑着“已经好了。”

　　相似的情景，同样的对话。我没有喝水，我只想看看他，在下个梦魇来临之前好好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