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扬琴

39、Chapter 39

　　“林小姐，手术的款项已经有人帮你付过了。”舅舅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林渺和舅妈商议决定让舅舅接受国外专家最新研究出来的手术治疗方案。第二天一早，林渺过去付前期的费用，却得知不仅手术的全款就连后期的住院费用也被人一并缴清了。

　　“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开心。”林渺刚刚从排队的队伍里退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陆彦沉。

　　闻言，她一下子顿在那里，她早该想到的，目前来说能这么快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该是陆彦沉了。林渺有些光火，“陆彦沉你是不是非得搅进这件事里才安心。”

　　陆彦沉却慢条斯理地走向她，他的身体低俯下来脸庞正对着林渺的。他轻笑一声，“我是在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我也没出现在你舅舅你舅妈的跟前，怎么能说我搅进这件事里了呢？你这样说可不对。你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是不是在为钱着急。你舅舅的手术费加上住院费，可不是你一时半会儿能凑出来的。”

　　她确实已经囊中羞涩，也正在想法子去凑钱。林渺一仰头，对上陆彦沉的目光。他几时成了这样拿人痛处的人？“我的钱之前给基金会了，我也确实不能凑出那么大一笔的款项。但……”

　　她的骨气让她想说些什么，可现实生生压制住了她的嘴巴。

　　陆彦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快，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话的气息里带着了然。“但你可以去找人借，哦，我想起来了，你昨天还遇见了周亦轩，他可是个一流的律师一年到头律师费不少。行啊，你去问他借，然后把钱还给我。”

　　听着他的话，林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知道么？她在去无国界之前就跟周亦轩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既然并不喜欢别人，她就不会自己去造出这样大的人情债，让自己和周亦轩更加牵扯不清。

　　“陆彦沉，你能不这样说话么？我的情况你一清二楚。”

　　她肩膀上的手几不可闻地放松力度。陆彦沉嘶出一口气，“也对，就是了解到了你这一点我才先行一步。你要是想让你舅舅接受最好的治疗，就配合我瞒着他们。你要是觉得你本事大，一两天能凑到钱，或者你有铮铮傲骨，你就说一句准话。”

　　准话？她怎么说。她昨晚就为钱愁了一整夜。今天才私下利用玲玲的关系，费了好大的力气请医院通融分期付款。

　　见她冷着一张脸。陆彦沉彻底松开在她肩上的手。“你不说，我当你认同我的做法。现在我是你债主，你得想着给我还债。”

　　林渺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陆彦沉了。他就那么恨她？恨到要用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来报复她的一夕抛弃。林渺退后一大步，用冷漠的目光看着陆彦沉。“我会瞒着我舅舅舅妈这件事，你要的钱，我也会尽快还给你。”

　　“那可就没意思了。”陆彦沉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外头带，林渺的手上下推搡却架不住男人的力气。她冲着陆彦沉叫：“你干什么！我还得去照顾我舅舅。”

　　陆彦沉使劲扭着她的手臂，麻利得把她带到了外面。她被强行塞在车子里，乔约在最前面开车。她使劲推车门，完全恼怒完全后悔似地冲着乔约喊：“你放我下去，乔约，我没同意上这辆车。”

　　乔约透过车内镜看向陆彦沉，陆彦沉像是完全看不见林渺的闹腾。他语气平缓：“没事，乔约你把我们送过去就好。”

　　车子应声发动。陆彦沉一把拽过林渺的手，林渺的身体登时歪向了他。“你放开我。”林渺的双眼里终于带上了厌恶。陆彦沉却把她一揽住，倾身凑向了她。

　　林渺的心脏像是在一瞬间骤然停止。

　　她以为陆彦沉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抱住她的动作也不过维持了半秒钟就结束了。陆彦沉往旁边一靠，手里出现了林渺的手机，林渺怔然地望着他。只见他低头迅速拨打起了电话。

　　“给。”陆彦沉把手机递到林渺的手里。林渺还有些发愣。陆彦沉出声提醒，“别忘了刚才我们说的话，你要配合我，让你舅舅舅妈不知道这事儿有我参与。”

　　“什…什么意思？”林渺反应不过来，电话却通了。糟糕，免提键被陆彦沉开启了。

　　车子不知道往哪里行进。林渺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镇定，“舅妈，是我。”

　　“小渺啊。”电话里传来舅妈的声音，“你说你去工作就工作，还特地让你以前的助理来照顾你舅舅。还特地请了那些个护工。我都听说啦，有一个大客户之前就约了你给他画画，你怎么不早说，看我最近让你这么操心。你放心啦，我这边现在一切都很好，你的助理人也很麻利。还会说些笑话逗你舅舅。”

　　林渺看了陆彦沉一眼。她明白舅妈是在刻意给她宽心，也知道这一切也许是陆彦沉弄出来的什么把戏。林渺无奈附和：“是啊，我忘记跟你们说了，也是昨晚客户催我才想起来。舅妈你和舅舅要好好的。”说到这里林渺看向陆彦沉。

　　她继续对着电话里说：“手术费我已经付过了，在手术前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现在给你和舅舅安排的……你们真的觉得可以么？”她不知道陆彦沉做了什么，可是从舅妈的语气里，她知道他做好了后续。

　　李爱华跟林甲说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看看，我说话丫头都不信了。你刚吃了早饭，我让你跟她说一句话。”

　　林渺在电话那头摇了摇头，说太久容易暴露，她赶紧结束电话。“舅妈，那我这边还有些忙，等我忙完了我就回去陪你。”

　　“欸，好！”电话被挂断。林渺才敢长舒一口气，她对上陆彦沉的眼睛，语气不大好。“你什么意思，敢情你都是安排好的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舅妈现在是考虑到我的工作，时间一长怎么瞒？到时候什么客户什么画画，都会被怀疑，那你我又要用多少借口去圆一个又一个的谎？”

　　林渺的话似乎在陆彦沉那边起不了一点作用。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倒是乔约管不住嘴，在前面说话：“不用圆谎，这本来就是真事儿。后面李阿姨高兴还来不及……”

　　“乔约！”一直不说话的陆彦沉骤然一吼，乔约这才悻悻地闭嘴。

　　都是一辆车上的人，乔约这是在跟陆彦沉唱红白脸？林渺分不清真假。她这些天也累，靠在椅子上头就直疼。生病带着人的声音也终于不再高亢，她弄不清陆彦沉，便带了点恳求，“你放我走不行么？我不想一见到你就要想起你跟我的关系。你总说对我好，那你这次就对我最后好一次不行么？”

　　她的话真的听上去很让人难受。却也真的似乎对陆彦沉不起作用。陆彦沉残忍地拒绝她：“我都不好过了，怎么有力气对你好。总之你现在欠着我，而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等你完成我想让你完成的事情，我们的债务就一笔勾销。我想想……”

　　“那时候，也许就真可以放了你。”

　　陆彦沉的声音沙哑深沉，有点像喃喃自语，有点像在回答林渺的问题。林渺把头靠在车子的靠椅上，终于不再问任何的问题。

　　…
　　临川市的远郊，有一块独独开辟出来的文化园。车子停在文化园周边的一处别墅附近，周边绿树掩映，白墙丽景。

　　陆彦沉开了车门，林渺也不别扭地下了车子。“这是什么地方？来这干什么？”她看着眼前的别墅，脑子里蹦出出一个又一个言情小说套路的剧情。

　　与之前一样，她的问题陆彦沉还是不回答。乔约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开走了，林渺跟在陆彦沉的身后，见他上前按响了门铃。

　　很快，有人上来。陆彦沉从怀里掏出两张烫金的邀请卡片，给那人看了，门才大开。“陆先生，林小姐，里头的人基本都来齐了。”

　　“这么说，我们是最后两个？”

　　领路的人摇了摇头，“也不是，大家都还在等白先生和连小姐。”

　　听不懂他们的话，林渺的步子也稍微调慢。陆彦沉却一偏脑袋，对着一臂之外的她伸出手掌。他的表情很像是爱极了她的样子，甚至连语气都带了点宠溺，“怎么不跟上来呢？我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