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萤惑星尘

14、第 14 章

　　常欢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奉命赶到了安将军的营寨前。这里战事已毕，安将军见常欢到来，奇怪地问他为什么来到此地。
　　“是薛将军命我驰援至此的。”常欢说。
　　“并无此事啊？”
　　常欢愣怔片刻，突然醒悟过来，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急急拨转马头，往薛将军营赶去。待赶到营寨，才从曹世杰口中得知了一切。听到赵斐已赶往落云崖，心知他上了当，又匆匆往落云崖赶去。

　　此时赵斐已身陷苦战。他的人马已全数牺牲，大批的回紇士兵将他逼得退无可退，身后就是落云崖的万丈深渊。身中多处伤，如同浴血的他，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天暗了，夕阳的余晖让他晕昡不已。
　　仿佛眼前还是桃花村山清水秀的风光；
　　仿佛眼前还是钱塘江上的渔船潮水，憨厚少年；
　　仿佛眼前还是常家屋后的那条河，水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有话相谈，无话相对，那样的默契。
　　“阿欢……”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重量，在急速地下坠。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在急速地倒转，但他无法控制。
　　“对不起……就这样罢……”
　　好痛，每一处伤口都痛得要命，好像以前从来没这么痛过呢……
　　眼前的光消失了，一切陷入无边的黑暗……

　　“常副将，你怎么了？”孙参军眼看着常欢从马上坠下，却来不及扶他。
　　常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这样心头一悸，□□的战马竟然失了蹄，将他掀翻在地。
　　“没事。”他低声说，心里却没来由地突突地跳。
　　杀上落云崖的时候，常欢看到了满崖的尸首。
　　“阿斐！”俯下身急急地翻看每一具尸首。但每一具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人，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
　　“常副将！这个……”有人在叫他。
　　抬头，却见孙参军将一把匕首捧到他的眼前。
　　那是……他悄悄放在土陶瓶边的匕首。是赵斐送给他而他最终还给赵斐的匕首。那样精美的七星纹饰，那样寒光逼人的锋刃。
　　“常副将，这是在崖边找到的，赵副将可能……”孙参军小心翼翼地解释。
　　“知道了……”常欢声音疲惫，接过那把匕首。
　　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来人，随我下去找人。”
　　“常副将，天色黑了，这里地形险要，我怕……”孙参军话刚说了一半，见常欢黑着脸看他，只好把话咽下去，任由常欢带着人下去寻找。
　　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两天，却什么也找不到。大家渐渐停止搜寻，只有常欢还在找，束发散了，衣冠乱了，他根本无暇顾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焦躁。
　　阿斐，你总是在远离我，越来越远。起初，我还能远远看你，可现在，你到哪里去了……
　　常欢绝望地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把脸埋进掌心。
　　孙参军最终找来了薛将军。
　　来到山谷中的薛定之见常欢这副狼狈的样子，便冷冷喝道：“常欢，我命你即刻停止搜寻，重新休整队部，前往剿灭回纥来犯之军！”
　　没有回答，那个凝滞的身影仍然跪在地上，像一只困兽蜷缩成一团。
　　“常副将，军令如山！”顿了顿，薛将军道，“给赵副将报仇的事情由你负责！”
　　听到“报仇”二字，常欢的眼里突然像是燃起了火焰一般，他蓦地长身而起，叉手施礼，吼出两个字：“得令！”
　　几天后，常欢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回纥犯边之军，并下令将所获俘虏尽数坑杀。这事虽然遭人非议，然而常欢似乎并不在意。薛定之本想升常欢的职，这下只得宣布常欢功过相抵，马马虎虎将此事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