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过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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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这株树总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娘亲一直不曾离开过我。”君逸目光久久地停在了紫藤树上，若有所思。
这句话让我的心里流过淡淡的暖意。虽然他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我，但是守护他就是我的责任。
只是君逸清秀的眉宇间带着忧愁，我却不明这是为何。
良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若娘亲在，她或许就会允许我和念湘在一起吧。”
“我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原以为很快就能喝上你和念湘的这杯喜酒，怎料……”苏离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念湘？
我自然知道他们再说谁。这姑娘，我也算是非常熟悉的了。
之所以对她熟悉，是因为这姑娘应该算是君逸未过门的妻子吧。
念湘姑娘住在君府对面的沈府，父亲似乎也是一朝官员。沈念湘和君逸一样自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或许因为又是对门又同样是病痛缠身，两个孩子打小就玩在了一块，成了彼此的青梅竹马。
不仅如此，早前沈家和君家似乎还定下了亲事，如今君逸已近弱冠，早就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纪了，按理说，迎娶那位沈家小姐过门也是早晚的事。
原本这只是桩双方家主定下的亲事，但不想君逸和沈念湘自幼青梅竹马，长大后竟真培养出了彼此恋慕的感情。这几年，我经常在君逸的书房里发现他绘下的沈念湘的画像，写给沈念湘的诗词，还有那快叠成山的情书……
就凭我这几年的观察，君逸似乎确实对沈念湘情根深种。这样说来，倒还真是段良缘。
关于这个女孩，我虽了解不多，但却也是打心里喜欢她的。毕竟在记忆里仅有的几次见面里，那位安静的小姑娘总是默默地跟在君逸的身后，那张时常脸色苍白带有病容的脸在看到紫藤树时露出那明媚如阳光的笑脸，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
……
“如今沈家出了这件事，爹说了，先前的婚约不过是口头直言，从未白纸黑字，作不得数。”君逸的情绪很是低落，眼神中含着哀伤。“他现在只想让君家和沈家撇清关系，免得受牵连。”
沈家……
这件事是我在下人口中听到的，说是沈家前些日子在朝堂上遭人弹劾，圣上大怒之下革去了沈家家主的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来这不是君家的事情，二来我那会根本没想到君老爷会因为这件事让君逸和沈念湘的婚事就此作罢。
我本来都做好了什么时候君家会多一个少奶奶的准备了，往后君逸就由少奶奶照顾，就不劳我费心了。
难怪君逸看上去那般失落那般难过了。
再接下来，苏离卿和君逸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会，待到天色暗下来后，那两人就离去了。只是临走前，苏离卿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到了夜晚，明月悬空，月光似薄纱似流水般倾泻而下，夜空繁星落满天际，景致幽静美好。思前想后，总觉得放心不下君逸，他看上去那么受挫，我应该去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我毫不迟疑地离开后山。在隐身术的保护下，根本没有人能发现我，我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在君府里四处转悠，与往常一样。然而这回我在君逸的院落并没有看到君逸的身影，寻了许久，终于在君家大堂门外看到了君逸。
此时的他正跪在阶梯之下，而君家家主站在大堂门口，表情十分愤怒。
“父亲大人，我知道你眼见沈家被朝中奸臣冤枉革去官职而坐视不管，是有自己的思量。但父亲大人，孩儿确实是真心喜欢念湘的，也早已认定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即便沈家如今没落，孩儿也垦请父亲大人允许孩儿和念湘成亲！”君逸神情认真地行了个磕头礼，恳求道。
“孽子！你这是在责备我见死不救么？这亲事不过是口头之诺，怎能作数！”
堂上的君家家主，似乎比上一次见到他时看上去更苍老些，不过就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再多的痕迹，也不能完全掩盖他年轻时的器宇轩昂。
“可父亲大人，沈家尚未出事之前沈家提起结亲之事，你当时也同意了，如今岂能出尔反尔？”
“无需多言，我不会同意的。但你若执意成亲，朝中徐太师有一与你年纪相仿的女儿，据说温婉贤良，饱读诗书，她才是你妻子的合适人选。”
“父亲大人……”
我看着君逸一脸痛苦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也只得暗自叹气。
说起来，夫人未逝世前，她时常提起自家夫君，温文尔雅，气宇不凡，她每每提起他时，脸上都洋溢幸福。或许君家家主也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夫人吧，所以才会在夫人逝世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现在我眼中的他，根本就不再是夫人描述里的他，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知如今这样的家主，夫人见到了可是会难过？
在这件事上，我如何帮得上君逸？说到底我只是个有着微末修为的紫藤树灵，为了君夫人的心愿，一直默默地守在君逸身边。但有太多的事情，我亦无能为力。
君老爷看着一直跪在地上不愿起身的君逸，气极道：“你若喜欢，便在这里跪上一宿！反正此事，休要再提！”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由着自己的儿子继续在地上跪着。
他走后没多久，就下起了雨，府里时不时有下人打着伞想要劝自家少爷不要再跪了，然而君逸根本不理他们，只是一个人固执地跪着，任由自己被雨淋湿全身也不在意。
说来这雨也是下得真的不是时候，还一下就是一整夜，君逸还真就在地上一跪就是一夜，我很心疼地看着他就这么淋一夜雨，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大概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君逸终于熬不住了，“砰”地一声就倒了下去，这才被下人抬去他的房间休息。
因了那场雨，君逸得了严重的风寒，此刻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快把君老爷急坏了。他很快请来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大夫把了君逸的脉后连连摇头，说是君逸不光染了风寒，而且急火攻心，怕是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病了。
我估计此时家主应该是追悔莫及了，在他把大夫送走后，我听到他在门外千叮万嘱下人一定要按时煎药，君逸要是一醒过来立马通知他。
我一直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坐在君逸的床边，反正没有人在，我便索性现了身。
但是过没多久，我就听到门外有丫鬟轻声叫了声：苏公子。很快就有人轻轻推开门，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彼时苏离卿轻声地关上门，我远远地看着苏离卿，只见他眉眼流动着一丝深沉，不过仅仅一瞬，在他瞧见我后，我很快就看到了他一如先前魅惑轻挑的笑容。
我曾说过，除非学过玄门道术的人，才能看见我的存在。偏生不巧的是，那苏离卿就是那其中之一。自他少时头一回见到我，就看见我了。
君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不过，他从来没在君逸面前提起我，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彼时我正坐在床边，他在屋内搬了张凳子，坐在了离我不过一两步距离的地方，他深邃而澄澈的眼眸看着我，如朗月清风般的面容带着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我被看得全身僵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回你要怎么做？”
他的语气云淡风清，我惊异于他竟有这般如轻风流水般温柔的声音。
“我想你应该清楚。”
只见他墨玉般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静心凝神，很快，我的手中就渐渐地溢出淡淡的光，然后我的手轻轻覆在君逸的手上……
约半个时辰后，我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光芒也渐渐消失。我看向君逸，他没有醒来，但是脸色比起先前好了很多，冰冷的手也暖了一些。刚刚，我用自己的灵力为他驱走身上的寒气，而寒气驱走后，他的伤寒也就基本好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能做些什么的了。
“你守在君逸身边这么多年，就当真不打算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吗？”苏离卿如是问。
我思索了片刻，回：“反正即便我站在他面前，他不也不知道我是谁吗？”
苏离卿扬起一抹浅笑，似是自嘲般地道：“君逸真是幸运，有人护他安康，他还有心爱之人。而我却孑然一身……”
我没回他。
“我走的这些年，你可有偶尔……想到过我？”
“……”
……
后来苏离卿离开之后，我偶然听到有好几个丫鬟在谈论苏离卿，张口闭口就是苏公子生得如何如何风华绝代。
是啊，苏离卿，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孩，也不是六年前的那个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过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