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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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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蹉跎了年华,互相结识,熟悉,陌生,就像化学实验分解重组一样。
未来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没有地址。
信的内容只是一张单调的白纸。
强悍的现实永远击败虚无的爱情。
茂密的香樟树叶下女生轻轻地踮起了脚尖,调皮地吻了男生的额头。
他们相拥在一起。
女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她憧憬着将来和男生美好的生活:他们考入同一所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打拼,最后“俗气”地结婚生子。
两行泪弄脏了男生清秀的脸庞。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演绎的是自古至今避免不了的悲欢离合。
还是在相拥的香樟树下,还是炎热的午后,只不过流泪的主角变成了女生。
“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声嘶力竭一般,却还是敌不过蝉的噪声,显得那样无力。
女生紧紧抱住男生,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像找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绝望在她的脑海占据了一席之地。
男孩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递了块手帕,藏有男孩香味的手帕。
我们都上了青春的当,以为可以挥洒狂妄,可以想爱就爱,想恨就恨。
青春怂恿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别人许诺可笑的永远。
现在想来,青春还没熬过的我们有什么资格谈永远,没有资格,只有沦为永远的陪葬品。
爱情创造唯美,然后用拙劣的手段打破这份唯美,留下了叫做心碎的后遗症。
时间如洪水猛兽,你无法控制,驯服它,只能任它肆意妄为。它撕咬你,让你变得遍体鳞伤。突然上帝为你打开了一个缺口,倾斜下来的是片片回忆,那些会致命的回忆......
女孩一遍遍按着男孩的手机号码,终于拨通了,那头传来的再也不是“亲爱的”之类肉麻的声音,而只是低沉的“喂”。
过了一会,女孩开了口:“我把你送我的东西还给你吧。”
“不用了,你不要就直接扔了吧。”男孩毫不迟疑的回复。
女孩只是想找个借口再见男孩一面。
这段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嘀,嘀,嘀”手机屏幕上的泪水蔓延开来,湿了每一个按键。女孩并没有死心,再次拨了号码,传来的是冰冷却温柔的女性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要在我们分手的地方建个墓碑。”女孩突然大喊,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回荡。
上帝是一个无聊的编剧,安排了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的戏码,却又拆散了他们。
女孩相信男孩离开她是有理由的,为了这个自己幻想的理由一直在寻找他。
他拉上了窗帘。没人知道黑暗里男孩落泪的样子。
“这是第几杯了?”女孩轻轻地摇晃手中的高脚杯。红酒不小心洒了出来,渗透进了每一个罅隙中。
广场上的钟声敲过午夜十二点,“生日快乐”女孩庆祝自己。
可是这个生日她并不快乐。
从相爱到白头偕老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一,也许这可以成为我们不因分离而伤感的理由。如此渺小的概率,我们却不断地愿意尝试,尽管伤痕累累,所有一切都源于我们是凡人。
瓢泼的雨花了女孩脸上的浓妆,眼影晕染开来,如此狼狈。
“真有世界末日该有多好。”女孩这样想着。
纯白的衬衫,像无知一样的颜色。
男孩摸了摸后背,指甲的痕迹没有了。
水被海绵排挤出来,坠在地上,蒸发,融入了空气。雨还是不知疲倦地下,在女孩的眼里这是恶魔的口水,它垂涎这个荒诞的空间。
公交缓缓驶进车站,一辆女孩也不知道去向何处的车。
雨刷左右摇摆,发出吱吱的响声,女孩看得出神,不知不觉睡着了。
公交钻进阴暗的隧道,在女孩看来是恶魔的肚子。
爱恨纠缠在一起,扯断了每一个纤细的神经。回忆分泌出大量的毒素,麻痹你的每一个感官,最后慢慢将你杀死。
六月初是梅雨季节,那是情人的眼泪,也是多情人的眼泪。
公交车停止了颠簸,女孩起来伸了个懒腰,像一只可爱的猫咪。
她下车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一望无际的蓝,一望无际的忧愁。
黑暗降临,海被染成墨水,书写夜的最终章:绝望。
可怜的火苗在黑夜的手掌里挣扎,微弱泛着光。
女孩看着天空,寻找着什么,忽然一个光点跳了出来。“流星!”女孩激动不已。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等我们大学毕业他会来娶我。”女孩心满意足地躺在了沙滩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睡了过去。
老天和她开了个玩笑——那个光不是流星,只是飞机的亮点。
这个梦沉在了海底,再也浮不上来。
约定如同一纸空文,被遗弃在风里,随时间作废。阳光不知趣地照着每个角落,男孩拉开了窗帘,像与世隔绝半个世纪一样,对外面感到陌生。胡须长满了他的下巴,身形那么消瘦。痛苦被做成毒品,让别人上瘾,然后慢慢击垮他,痛不欲生。男孩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的是女生亲切的声音。“你。。。最近还好吗?”“很好啊,我妈都说我越养越胖了。”“是吗?没我看着你,现在都变成吃货了啊。”......两个人聊了很久,像离别很久的老朋友一样。“我被录取了,是在云南,机票买好了。”女孩渴望得到一丝挽留。
“祝贺你啊,到时候拍点照片给我看看。”意料之中的冷淡。
接下去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双方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女孩手机号码被男孩备注成了“陌生人”。
曾经自以为是的缘分夭折了。
青春蹂躏我们。
皮肤退化成了皲裂的土地,泪水在每一寸土地上蠕动,霸占了整个容颜,最后霸占了整个青春。
飞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在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
他们因为什么离别,又要去向何处。
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不时地回头,她坚信男孩会来送她。
一秒一秒,滴答滴答。
时间像个匆匆赶路的路人,没有一丝逗留的意思。
飞机票在手掌心被越握越紧,她的希望被一点一点蚕食。
“飞往云南昆明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办理好登机手续。”
女孩拨打了男孩的电话。
“我马上上飞机了。”
“哦。”
“那个......我要关机了。”
“嗯,关吧。”
男孩蜷缩在房间角落,手机屏幕慢慢暗了,再也没亮过。
飞机的轰鸣声盖过了悲伤发出的喧闹声。
蝴蝶花盛开在夏天,再也想不起香樟树下那个吻的味道。
我们却记得有个男孩叫夏炎,有个女孩叫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