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攀何苦》落落丁英俊北

2、第一章 竟在他乡逢故知

　　耳边甚是嘈杂，脚步声惨叫声，声声入耳，搅得我老人家睡不安宁。欲要起身，腰间一丝酸麻袭来，又扑通通倒下。唔，这床板未免太硬些。

　　眼睛违背我的意志被强行掰开，便就对上一张放大之男性的脸。眉目深刻，唇薄，是男子气的脸，却也说不上俊美——呸，李太你在想甚，你当是小说么，军营战场哪来美人给你调戏，快快收了这等□□之心罢。

　　我正待开口，那人却先笑了，道：“可觉不妥？”

　　我起身，做虚弱又强撑状，连声咳到：“没，没甚咳咳大咳咳碍……”

　　他不以为然一挑眉再一撇嘴，凑近我，低语道：“我若是你，便不会这样，直接装昏了事。”见我瞪大双眼，他又道：“说什么我军探子，被迫穿上敌军衣物，要知道，你身上这盔甲，不巧正是我军二等小卒所置。幸而你当时说的小声，不然可就要当作奸细车裂处死了。”

　　老人家惊出一身冷汗来，眼珠偷偷向两边一望，一简陋营帐，躺着的坐着的都是伤残人士，我面前这位没病没灾，实在奇怪，实在显眼。幸好我处偏僻之一角，商舟之高大身躯虽不能完全遮掩我同样高大身躯，也能挡去一半。既然我是二等兵卒，这人又穿着不同，起码也是个一等吧，这些不谈，敢问这比我地位高的人何以屈尊探视老人家我，还在他已知我来历不明的情况下？难道是要严刑逼供看我是否奸细探子不成？好好，我也没啥好逼供的，说实话便是。于是我愁眉道：“兄台不知，我亦是急病乱投医。我本是香香的在睡觉，正做着香车美人的梦，睁眼竟到了这样地方。我心也凄凄，无奈人生苦短，为了活下去，撒些小谎也情有可原。兄台说，是也不是？唉……！”老人家自己喝彩，如此语句不通，逻辑混乱的一席话，竟能在电光火石间源源而出，实在该赞，实在不能不得意^ ^

　　正当我沉浸与对自己的感动中时，一等兵同志小声嘀咕道：“怪不得觉得你亲切，果然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哈哈，老人家我当然亲切……也！他说“也”？！我再度瞪眼看他，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商舟，出身大唐。不知阁下是否也从唐来？”我震惊，不语。他耐心极好，又不耻下问一遍。

　　商舟（商纣？！好昏君名字）啊，我是来自唐国，却不是你所在那个年代，你这样满怀希翼看我，叫我何堪承受？我嘴张几遍，不能出声，商舟却似是以为我乃惊喜，面上便更加恳切。

　　我不忍，却更不忍骗他，于是道：“我非来自大唐。”于是这大汉眼中光芒瞬间黯淡，老人家咽咽唾沫，道：“朝代替更本是常事，神州易主亦频有之。但怎样再变，土地还是那土地，人民也还是那人民……”

　　商舟打断他的话，暗淡道：“是么？看来安贼却是胜了，皇上就是缢死贵妃也无济于事。可笑，关得女人何事，分明是君王过错！”

　　我心道，这还是个女权者么，便想给他一个安慰，道：“安禄山大败了，唐并未在玄宗便灭，还挣扎了百余年。我是来自唐之后过去千年的神州，姓李名太字俊静。”

　　商舟苦笑道：“我自长安逃出，混乱中莫名来到这里已经二十余年了。只是思念旧土一时伤怀而已，李兄不须安慰。”

　　二十多年？老人家盯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也超不过三十岁的模样，难道他还是个总角幼孩时便只身至此，孤零零这多年？恻隐之心又起，算了，勉为其难，做你的大哥吧。

　　便道：“在下年二十余四，不知兄台贵庚？你我算是有缘，结为金兰何如？”

　　他嘴角一挑，道：“我痴长你一岁，便是大哥了。”言罢，目光灼灼瞧着我。

　　= =那么着急做甚，又不是不拜了，我不情不愿下床，单膝欲跪，口中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拿眼睛刺他，怎么不来扶，真要我拜下去不成？！商舟果然当做没看到，笑嘻嘻的看我膝盖扑通落地，实打实跪在地上，这才来假惺惺搀扶，道貌岸然道：“贤弟何必多礼，折杀为兄了。”我笑嘻嘻被他扶起，顺势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心中恨恨道：混帐老狐狸！！

　　老狐狸面上不见痛苦，一屁股坐在老人家的病床上，笑道：“缢珠必较，大哥不过是开个玩笑与你，你就立即报复回来。哎呀，大哥的胳膊好痛呀。”

　　我不理他，径自躺倒床上，望着帐顶道：“商大哥，与小弟讲讲这里吧。”